32、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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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医院妇产科，宋轻等着进行B超检查的时候，简直如坐针毡。
上次她陪黄小曦来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而今天换作自己，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虽然也是正规的大医院，但就诊的人数毕竟比不上大城市，宋轻等了大概不到20分钟就被喊进去了。
走进B超室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有一种上学时明知道没考好，但还要上台硬着头皮从老师手里领过成绩单的感觉。
但这一次，却是命运的考试，结果为何其实无关好坏，但会改变她生活的走向。
“确实是怀孕了。恭喜你了。”
宋轻只感到伴随着“恭喜”那两个字，耳朵嗡了一声，她淡淡说了声谢谢，整理好衣服，拿着单子，看着黑乎乎的B超检验报告上的图片，腿不禁有些发软。
站在B超室门口缓了一会儿，宋轻才拿着单子去见医生。
医生在问她的基本情况时，宋轻尽量表现得镇静，但还是感到自己嘴唇有点哆嗦，告诉医生自己想做流产手术，问现在是否能进行？
医生大概也是这种情况见多了，十分平静地告诉她可以。不过上午做不了了，下午可以排得上。
宋轻点了点头，请医生开好单子，自己去缴费。
中午的一段时间，她没回去住的房子，而是到医院大门对面的小餐馆吃饭。
独自坐在临窗的位置，点了几样家常的食物，看着服务员最终拿着菜单走远后，宋轻几乎是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现在的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件事，想到下午要做手术，心里就一阵抽痛。
手机跳动起来的时候，服务生已经端上来一碗浓稠微微散发着好闻酸酸味道的疙瘩汤，她放下汤匙，看到是她妈妈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宋轻接起来，母亲和外甥女的大头面容便显露在屏幕上。
“丫丫，快叫姨姨，你刚刚不是说想姨姨了吗？”
“姨姨……”
小姑娘怯怯叫了一声，宋轻只感到心都化了，刚才费了好大力气强撑着的状态，在这一刻被冷不防地击溃了。
印象中，在大学以后，她就没在父母面前哭过，所以她这一哭，把她母亲吓坏了。
宋轻的小外甥女见宋轻崩溃大哭，也吓坏了，跟着一起大哭起来。
“轻轻，你这是怎么了？”宋母不知道女儿这是怎么了，一边安慰小朋友一边关切地问女儿。
“没事，妈妈。我只是……就是……有点舍不得你们。”
宋母听她这么说，叹了口气，但总算不那么担心了，“你说你现在只是兼职，还不一定回那家公司呢。做什么要回去这么早？都让你在家过完十五了，你偏要回去……”
母亲又开启了常规唠叨模式，然宋轻此刻不觉得烦，反而感到温暖。
她想到以前考试没考好的时候，别的小孩回家挨打挨骂，可她爸爸妈妈总是特别开明，说一次成绩不说明什么问题，只要认认真真学了，下次再努力就好。
“妈妈，知道了。过一段时间吧，过一段时间，我肯定回去再看你们。”宋轻擦干净眼泪，反过来又安慰了母亲几句，才把语音挂断了。
面前的菜，在她和家人通话时又多了两盘，她看着油汪汪的一盘水煮鱼，直犯恶心，筷子挪到旁边的盘子里，夹了一块凉拌黄瓜填进嘴里，正嚼着，就看见程之阅的电话进来了。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
“刚刚给你打了半天，都打不进来。吃饭了吗？”
“嗯……正在外边吃。刚才我和我妈还有外甥女视频，所以没能接你打来的。”
宋轻刻意正了正声，但程之阅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她声音的异常，“你声音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你别太敏感了，我挺好的。”她清了清嗓子，“噢，你吃饭吧，我也吃了。”
“ 不急，我估计到明天中午左右才回的去，现在难得有一点时间。”如果不是有工作，他恨不得每分钟和她不分开，她倒好老是往外推自己，“等下我让竹子给你买点药送回去。”
“……不用了。”宋轻有些慌了，她下午都在医院，怎么可能回家等竹子给送药呢，“竹子来照顾我了，你怎么办？再说我现在在外面呢，等下如果还是不舒服，我自己会给自己买药的。你别担心了。”
“好，那你下午早点回去，不许再乱跑了。”程之阅声音低下去，“对了，昨天你回去的太晚，直接就睡着了。我给你买了一件礼物，就放在床头柜子的抽屉里，等下你回去了，记得拿出来看。”
“是什么礼物呢？”宋轻抽了抽鼻子，感觉哭意又要涌上来了，其实她什么都不需要。唯一想要的那份“礼物”，现在却不适合留下来……
“你回去就知道了。”他有点神秘地说，“好了，我去吃饭了，你吃完赶紧回家吧。我等下马上开工了。”
宋轻放下电话，看向窗外对面的医院大门口，心情极其复杂。多年以后，她都记得这样一副寂寥且冷清的冬日街景，及自己此时的心情。
在这条安静的街上，有附近放学的学生结伴走过，有来看病的老人或年轻人经过，但只有一个风风火火的小贩骑着电动三轮车来到了这里，没有再离开。
她看着那个小贩有条不紊的支上摊子，站了许久却无人光顾。于是她从小饭店出来的时候，便刻意从这小摊上买了两只油炸红豆糕。
装着热腾腾红豆糕的纸包装沁了油渍，她却也不嫌弃，给了钱后直接放到了包里，然后步履沉重地穿过马路，走向医院门口。
妇产科专用的小手术室其实比想象得要简陋，不过由于之前陪朋友做过相同手术，她知道刮宫手术只是个小手术，基本上很快就会结束。
宋轻按照医生提示在床上躺好，姿势其实非常尴尬，但她心思却全不在这上面。
当听见负责麻醉的医生，说要给她注射麻醉剂了，她浑身都在发冷，刚刚砰砰直跳的心脏，现在几乎都要停了。
从中午她忍不住对母亲崩溃大哭，再到现在的紧张，她都并不是害怕做这样一个手术。
宋轻心里明白，这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哪怕千不该万不该，她还是非常舍不得。如果就这么轻易没了，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恨死自己现在的决定……
她眼睁睁看着那针头扎进肉里，明明一点也不疼，却如同有人在拿着刀往她的肉里扎。
麻醉针注射完，医生开始准备手术用具，同时交头接耳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宋轻却终于忍耐不住了……
“不，不……我不做了……”她想起身，可是麻醉剂发挥作用比想象得要快，她直接滚到了地上，屋内的医生被她此举吓坏了，只听见她声嘶力竭地说，“医生，我不做手术了，求求你，我不做了……”
……
二月尾巴下雪，其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在南方却不是十分常见。
从出租车上下来，宋轻踏着薄雪走进小区的步伐，比早晨离开时轻快了不少。
半个多小时以前，她在手术室外的简易床上醒过来，护士询问完她好点没有以后，就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最后撂下一句“反正手术钱不退”走开去忙了。
宋轻虽也有些难堪，但却感到听着她说那些话，心里竟然有点很变态的畅快。
她庆幸，最后一刻，自己终于下定决心留下这个孩子。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不管有多艰难，她都愿意承担，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打开家门，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半，突然想起程之阅说的礼物，便走过去拉开了那个抽屉，里面有一只黑色的丝绒首饰盒子。
她打开来，看到躺在里面的那只闪耀的钻戒。
另外，抽屉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程之阅的字迹，写着：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的时候，正好她还在家，他那天很忙几乎连个电话都没给她打，她也并不矫情觉得委屈，而是陪着家人看看电视说说话，后来自己回屋看看书，把这一天很平静的给度过了。
可如今看来，程之阅并没有忘记，还准备了这样一份特殊的礼物。
正常来说，男人送出钻戒，应该是设计好一个浪漫无敌的环境，然后深情下跪，再说一句：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可是，宋轻明白，程之阅就是程之阅，可能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浪漫为何物吧。
不过不懂得浪漫，不代表他不知道送出钻戒的意义。所以无需多想，这代表着他愿意和她过度一生。
把戒指套在手上，尺寸刚刚好，她还记得他夸过她的手长得好看，最适合戴戒指和手链。但是她总是嫌累赘，很少戴这些东西。他当时还说，那结婚戒指你还是要一直戴着的，能证明你的所有权归我所有，别的男人想靠近你绝对不行……
她说好，到时候哪怕再不方便，结婚戒指，肯定会一直戴着的……
想到这些事情，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落在那颗大钻石上，细碎的水分随之溅起消失在空气中。
宋轻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最后抽出一张纸巾来擦掉眼泪，随即拨通了秦原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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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