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心者》满城疯语

1、楔子

　　冰岛的七八月份，天气对游人较为友好，白天温度普遍维持在10℃以上。
　　从维克镇开车出来没多久，程之阅很快便到达了距离黑沙滩最近的停车场。
　　他下车步行至海滩，一大片不知道是从海上来，还是天上来的巨浪击入视线，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身体仍然站得笔直。
　　待浪退下，他感觉眼眶和胸腔里的废尘，也一并被浪卷走了，身体变得格外轻松。
　　今天，他上身穿了一件橘色的薄防风外套，下面是宽松的黑色运动裤，在这简明的黑白天地里，十分惹眼。

　　黑沙滩上的游人不算少，白种人和黄种人大约各占一半。
　　程之阅站着发呆时，有三个讲中国话的年轻女孩从他身边经过。起初，只是有一个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眼睛都亮了，和同伴叽叽喳喳了几句，三个人一并朝程之阅这里看来。
　　深居简出两年有余，已不太能适应这种情况，他把防风衫的帽子兜到头上，转身向来的方向走去。
　　三个女孩本就不确定他是不是程之阅，这会儿见人走了，便也没兴趣再研究，掏出相机，相互拍起照来。

　　冰岛在夏天几乎没有黑夜，白日悠长。
　　这也是程之阅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度假的原因。日长夜短，可以大幅度降低他在漫长夜晚难以入眠的焦虑感。
　　眼下他还不想回客栈，车里干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下车从后车位上取来保温杯，拧开盖来是冒着热气的拿铁。
　　靠着车身，慢慢喝了一口，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是秦原。
　　他没有接，直接挂掉了。
　　很快那边就用语音的形式叫嚣过来了，见秒数不多，程之阅直接把语音转了文字：看朋友圈。
　　朋友圈这种东西，他早几百年就关闭了，当然不会看的。
　　秦原却好像了解他的心思似的，在他关闭APP前，发来七个字：不看后悔一辈子！
　　然而他还是把手机摁灭了。

　　“你，你……真的是程之阅？”
　　正打算重新回车上的人，闻声抬头，见面前居然是刚才那三个女孩中的一个。
　　“我运气真好，刚她们都不愿意回停车场拿相机的备用电池。如果知道会再遇见你，肯定后悔死了。”女孩子嘟囔着掏出手机，“那个……能不能和您合个照？”
　　“不太方便。”
　　“哦，没关系。”女孩表示理解，“对了，听说你以前那个CP……哦，不不，是同公司的师弟谢春要结婚了。他那么年轻，是真的吗？”
　　谢春是他同公司的师弟，CP是公司为了栽培谢春，带节奏炒起来的，他从头至尾拒绝，也不配合。当时秦原为这事差点没给他跪下。
　　“不太清楚。”
　　女孩看程之阅刚还和善的脸色忽然沉下来，觉得自己或许太冒犯了，道了声抱歉便离开了。

　　.

　　当晚回到客栈，程之阅和几个同店的欧洲男人拼酒。喝到最后，直接震惊了这几个XXXL号的壮男。完事后，他坚持自己扶墙回的房间。
　　等到半夜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居然就倒在进门入口处，枕着手机睡着了。

　　捏了捏额角，程之阅靠着门坐直了。
　　他拿起手机，那会儿拒绝去看，现在竟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朋友圈。
　　APP上的人删了一大半，也没刷几条，他就刷到了一张照片。
　　穿着浅紫色纱裙礼服的人，坐在明亮的梳妆台前，有人正在给她化妆。
　　大概是拍照人在呼唤，所以她向一侧抬起头，笑容明媚地看向镜头。
　　照片下方——
　　秦原，点赞。
　　谢春，留言一个爱心表情。

　　他盯着那颗红色的爱心很久，越看越是刺眼。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就点开了留言框。
　　很想问点什么，但当然不能直接问，于是打上了内容，删掉，再打上，又删……
　　如此反复几个来回，宿醉的头疼得严重影响思考，最后大脑短路，竟随随便便打了个“美”字……

　　点击发送后，他马上就后悔了，再次打开APP想删，没想到那边秒回……
　　他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冰岛半夜两点，那国内……应该是上午十点，使用手机的高峰时段，怪不得……
　　冲动真是魔鬼……
　　程之阅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点开评论看。
　　然后——
　　本就疼痛不堪的头，这下直接炸了……

　　身体轻微摇晃着进入浴室，打开闸门，待浴缸注满水，他脱掉衣服，曲着长腿坐下去，热水漫过他的腹肌，胸膛，瘦削的下巴，最后才是眼睛。
　　水中，他睁开了眼睛，柔软的水流带来亦幻亦真的感觉，仿佛全身都在被亲吻。
　　这么久了……
　　每次刻意通过各种方法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眼前就会固定浮现出一个影子。
　　Fuck!
　　程之阅，你完了！
　　他绝望地想，分开的第825天……
　　依然，想她。

作者有话说

　　新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