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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羽化登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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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尘恍惚间感觉到了一点混乱。
仿佛自己的记忆并不再是自己的了一样。一开始仅仅是一种微妙的违和与莫名的熟悉感，但就算起先是这么细若涟漪，但最后好像就是这么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叫雪魅的有着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他好像似曾相识般的见过。
有点眼熟，不，或许见过。
也许只是在曾经见过同样干净明媚的女孩，毕竟这个雪魅太幼小。
她在炼药，举手投足间，刻画的是灵动的光与火。
药老对萧炎说：“就这个小丫头，你盯着点，为师要凑近了瞅瞅。”
萧炎说：“哟，这是老老的牛啃嫩嫩的草？”
药尘眉角一扬：“你先凑近了瞅瞅为师的脸，你姥姥的老老的牛。”
萧炎心里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老老姥姥，只觉得老师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就这么，就这么公开地表现对一个小姑娘的关注，萧炎的心里不明所以地一阵落空。
但萧炎转念一想，我喜欢老师，可是老师并不知道我喜欢他，他也没有必要考虑我的感受嗯。那么，我就要亲口告诉他！
少年微微一笑，这笑容很暖，充满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青涩与一旦失去就难再复得的喜悦。
药尘看着那个小女孩炼药似乎是出了神又似乎是入了迷。
他对着萧炎说：“去，告诉她，她的灵魂之力饱满有余精细不足，在凝丹的时候多有外泄不懂收敛，反而助长火焰势威，易成瑕疵，甚至碎丹。”他的目不转睛视线瞬都没有一瞬。
她应该在笑。
漫天风雪。
药尘觉得自己可能是忘记了某个人。
是谁？
萧炎撇撇嘴，乖乖地转达道：“喂，那边那个白毛儿小丫头，你能不能让你的灵魂之力矜持一点别这么浪？”
雪魅丫头当场就气得连丹炉都炸了个粉粉碎碎。
药尘记得自己和这个人并肩而立过，嬉笑怒骂，如融融春阳。
可是又为什么会有漫天的风雪与痛苦。
头痛欲裂的，撕心裂肺的，无能为力的，声嘶力竭的，不可挽回的。
被遗忘的。
小姑娘偏过头嘟着嘴对小徒弟说：“你，你炼药炼得这么人模狗样的，你的师傅，估计也，也挺厉害的吧？”
小徒弟挑了挑眉，故作倨傲地一笑：“我的老师？哼，那可是真的世外高人天下第一！”
世外高人？
药尘默默摇头苦笑，是不是真正的高人另论，但这世外，尘世之外，人世之外，倒也算是真正坐实了。
药老对萧炎说：“我想传一点药方斗技给这个丫头，你觉得如何？”
萧炎的脸色似乎立马就变得挺难看，他嘀嘀咕咕地念叨着：“老师，您这，这是要，要给我收个小师妹？”
药尘自嘲道：“这姑娘有自己的师门，我就算是有想强收人家为徒的想法，于情于理都无法付诸实践。我只是……”
药尘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一生一世，寂寞太久忘却了太多值得珍藏回味的东西，到头来活得糊涂，反成了一种快活的舍得。
缘来缘散，业果轮回。最后一切联系都随身而浅，千年翻身过后，又有谁能再提起当年药某的名号？
难得见着一个有如此深厚眼缘的小姑娘，凡尘苦海，众生自渡。谁能料到是否还会有下一次的见面，那么，次处我出我力助你，算得不留憾事。
可是药尘不想把自己内心似乎是老态龙钟的一面展示给小徒儿看，于是他俩眼一闭，故作高深地说：“为师看着小丫头骨骼清奇，灵根深秀，断断是个可塑之才，确实有心收之为徒，奈何俗世礼法所碍，不可强夺他门之生，为之奈何，为之奈何哟。”
萧炎心中想道，礼法礼法，碍于礼法。
最终药尘还是给雪魅小姑娘准备了很多的药材与药方。
萧炎心中鼓足了勇气，想要对老师说，老师，我是您的徒儿，我不仅想做您唯一的徒儿，更想做您的唯一，唯一的，挚爱的人。
再把收有药尘馈赠的纳戒递给雪魅的时候，药尘再雪魅惊喜的笑容中再一次感觉到了一阵恍惚。
不仅仅是恍惚，而是当头一棒。
存在过，但已经消逝了的。
绽放在寒冷得刺骨的火中的冰花。
有个人，某个人。
骨灵冷火。
韩……
萧炎紧紧地攒住了这枚古朴的戒指，用了挺大的力气，他轻声地喊着老师。
药尘的脑海翻涌如浪。
当初我们一起去极地死域找寻骨灵冷火。我们是谁？
我，风闲。
韩……
我是怎样炼化异火的，我们是怎么脱困的？
有个人，还有一个人，亲眼看着她被凄美古艳森然蚀骨的异火湮没。
我炼化的火种里有她笑容与浸润眼底的暖意。
韩珊珊，韩珊珊。
药老孤独地坐着。
萧炎缓缓地伸过手去。指甲微微摩擦着药尘的脸庞。
药尘闭上眼，眉目间有了深深的倦色。
很多很多逝去的不该逝去，都如滚滚东去春江水。最后大浪淘沙千淘万漉，只剩了孤身一人形单影只。
萧炎注视着老师的双眼，老师的眼中曾经那么暖，就好像是我的太阳。
但我的太阳现在迟迟垂暮，并且，里面没有我。
萧炎的灵魂之力一下子像是燃烧了起来，他几乎是狠狠地抓住了药尘的肩。
他想拥抱住他，不放开，不分开。
萧炎苦笑了一下，他也不明白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夹杂着青春期小嫉妒的躁动，躁动到他觉得自己好像全身血液都沸腾了，热烈了。
但是他没抓住。
药尘只是微微一侧身，萧炎就再也抓不住了，用再大再多的灵魂之力都抓不住了，药尘别开了脸，轻轻地说：“别再闹了。”
这一瞬间，萧炎意识到，二人之间，到底有多么深厚的阻隔。
深若天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