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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最根本的问题解决了,卜柯顺便还解决了自己为何常备如此多的假发问题。

      卜柯的解释是,备着一顶假发,就多了一种可选方案。

      至于最后如果武斗派没有安插奸细,卜柯反倒被和平派的给阴了这种事,卜柯说大不了就武斗派和平派一锅端,反正他哪边都看不爽。

      再也没有比这次更好的复仇时机了,卜柯不想放过。

      卜柯安排了大部分人去岛屿的某个地点挖坑埋炸|药包,这些炸|药包是绿洲洲长统一给每艘船配的,总也要给没装大炮的船只一点御敌手段,虽然这些玩意儿在初期被船员们大肆嘲讽了一番。

      炸|药包很多,但是船舱体进水后受潮了不少,好在大多数是能用的,有了这些数量的炸|药包,足以把半个岛屿夷为平地。卜柯不想做这么绝,他只想把当年谋划放火烧萨那岛和残害知学族人的那群人给灭掉,可是他不知道具体有哪些人,所以需要一小部分人去散播消息,等到接触了武斗派的族长和其他地位高的人,他总能套出话来。

      对于卜柯想要再一次只身犯险的做法,克利表示决不能放任,众人合计也不愿意让卜柯一人身陷敌营,万一没坑到人反被人给坑了呢?所以在克利提出要一同前去的时候,卜柯被众人一人一个白眼瞪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卜柯:“你们回去都给我做一年厕所清洁……不!两年!!”

      ……

      和平派的康芜夕娜新族地在短短的二十天时间内修建到了可以住人的地步,在这之前,他们都住在那个简易的木棚避难所中。

      夜晚的森林温度很低,但一族人的身体温度都偏高,紧靠在一起不用盖棉被都能过夜。棉被这东西还是以前知学族人教给他们的,甚至包括如何建造房屋,不然他们到现在也只过着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生活。

      二十天过去了,族人一个个相继搬出木棚,搬进新居所。留在木棚的人越来越少,也鲜少有人关注留下来的人,因为这些人基本都是独自一人生活的伤病老者,没有伴侣,没有子嗣,其他族人没有义务和责任照看他们,尽管是同族,互帮互助的精神却没剩多少,长期的跋涉和内部决裂使得他们变得只爱自己,顶着和平派名称的他们确实不生事不惹事,但这只是他们软弱性子的保护壳罢了。

      又过了几天,那些养好伤病的人也搬出了木棚,留下来的,只有阿佛洛一人。

      这天午时,太阳光线比往日都要强烈,灼热的日光在沙滩上铺成一片,湛蓝的海水向外延展,远方的海平线与天际遥遥连成一线。

      不远处的浅海区停靠着一艘约五十米长的大船,阿佛洛知道这是卜柯一行人乘坐的大船,叫做航行号,是他20年的生命中从没看见过的大家伙。不,或许不能称之为大家伙,因为海怪的体积是航行号的十倍有余。可是他能通过整整一月的时间猎捕海怪,却不能花同等时间征服航行号。

      航行号的白帆扬起,帆面被海风吹得微微鼓起,从侧面看去能看见一条优雅圆润的弧。

      阿佛洛站在森林边缘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阿佛洛顺手猎了一只斑点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只鹿就是他接下来三天的食物。

      阿佛洛扛着鹿朝着某个方向踏出脚步,走了十几步才想起,这个方向的终点的家,已经不在了。

      鹿的尸体软软的从阿佛洛的肩上滑下。看着倒地的鹿和满手的鲜血,阿佛洛的眼前猛地出现那天躺在他身下浑身浴血的卜柯的身影,和前几天才见到的一脸冷淡的卜柯身形重叠在一起。阿佛洛的心脏狠狠一抽,沉寂了许久的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阿佛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阿姆还在的时候,他每天出去与猛兽搏斗以此磨砺身法,傍晚时分则带着猎物回家,每每推开家门都能闻见喷香的晚餐,他的阿姆就坐在显眼位置的座椅上整理着新采摘的棉花,时不时抬眸看他一眼,唇角深陷,深绿色的眸中一片温情……

      那个时候他的心脏还不像现在这么空落落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开心自在,浑身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和勇气,可是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看见第二天的朝阳。

      没有了等他打猎回家的人,这种感觉竟然无比酸涩。

      阿佛洛揪着胸口的衣服,无助的张着嘴,想要发出声音,却发不出来。

      想要咆哮,想要怒吼,可是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他的阿姆再也回不来了。

      也再也见不到卜柯了。

      阿佛洛一直关注着卜柯一行,知道他们的船修好了,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岛屿了。前段时间扬起的白帆,今天出现在浅水区的大船,似乎就是离开的讯号。卜柯跟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何况,卜柯还那么恨他,阿姆也因为卜柯而——

      片刻后,阿佛洛擦干眼泪,重新扛起斑点鹿,换了个方向,向大棚走去。

      阿佛洛回到大棚中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位不速之客。

      茶耳·庚,与阿佛洛同辈,前年刚成年,猎回了一头约四米高的雄鹿,光是那对坚固有力的鹿角就有一米,在族中的地位中等偏上,多次成为阿佛洛同族比试中的对手,只不过两人私下里关系并不差。

      茶耳见他进来,扬起一个热络的笑容。阿佛洛放下鹿,和他互相顶了顶肩膀。

      “嘿阿佛洛,你怎么一直不回族地,也不建屋?”

      这件事是和平派的众人都很疑惑的。

      今年刚成年的阿佛洛身强体壮,半点灾病也无,更是年轻一辈的佼佼,猎回来的海怪足够使他的地位一跃成为族内位高者,不少人还指望着他能挑大梁带领这一盘散沙的族人,新族地内侧的那一片地始终空着,这是大家默认的划分给阿佛洛的,却不想阿佛洛根本没有建家的想法,数十天来一次也没有踏足过那片地,而他刚选择的伴侣除了前三天,后面的时间大家都没再见过他了。

      众人纷纷猜测阿佛洛是和卜柯发生了矛盾,才失去母亲便又要失去伴侣,这才导致了阿佛洛的一蹶不振,可是一直没人发问。

      茶耳是第一个来问阿佛洛的人,阿佛洛抿唇,艰难的开口道:“有点事……你怎么回来了?”

      “哦,我有东西不见了,以为落在这里忘记带走,回来找找,结果……”茶耳耸耸肩,“这里也没有。”

      阿佛洛点点头,相对无话。

      茶耳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沉寂,主动找话说:“你呢处理完事情了还是去把屋子建了吧,那块地大家都给你留着呢。”

      “……我会的。”其实阿佛洛到现在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回族地去,暂且撒了个谎,生平第一次撒谎,希望阿姆不要怪他。

      茶耳看着他愈发死寂的模样,皱起了眉:“我知道你可能现在心里不太好受,亲人之死,伴侣还是知学族人。你知道的,我们一族终究亏欠他们太多,他到现在没法接受你这也不奇怪,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吧,你这脸色,到底多少天没睡觉了?”

      阿佛洛并不意外茶耳说他脸色差,事实上他已经连续失眠二十几天了,每天都只睡一小会儿,半夜醒来然后就盯着天边,等着第二天的到来。一个人在露水深重的夜晚等待黎明的感觉并不好,阿佛洛讨厌这种感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放任内心的空洞越来越大。

      让阿佛洛意外的是,茶耳是如何得知卜柯的知学族身份的?

      “谁告诉你他是知学族人的?”阿佛洛使劲儿的抓着茶耳,力度大到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谁告诉你的?”

      “嘿阿佛洛你冷静点儿,先放开我,你手劲儿怎么这么大呢!?”茶耳无奈的看着掐着他肩膀的阿佛洛,明明他比阿佛洛还要高一点,被阿佛洛抓着,却有种被俯视的错觉,那浅绿色的瞳孔深处可没有以往的澄澈和剔透了,满满的都是翻滚交织的滔天黑浪。

      “告诉我!”

      茶耳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接这个任务,阿佛洛的状态很奇怪,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自己该说的说完然后走人。

      “你的那个伴侣除了前三天之后都没来过,然后某天有族人说,他打猎回来的时候偶然看见你伴侣出现在森林里,一头白发非常明显,他回来后把这些跟族人说了,族人都很疑惑,却并不相信,但是又过了几天,有族人说他听见你伴侣跟他的同伴讲话用的知学族语言,当即就有人开始传你伴侣是知学族遗孤的谣言了,传到最后大家伙都深信不疑了,你这些天不回去当然不知道了。”

      阿佛洛皱了皱眉:“谁开始传的?”

      茶耳耸耸肩:“具体是谁不知道,不过这种声音一出现就得到了支持,甚至还有人觉得他是回来报仇的。”

      “报仇?”阿佛洛瞪大了眼。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还看见他了,他似乎正在往武斗派族地那边走。冤有头债有主,他应该是想直接去找武斗派的麻烦吧。”

      听闻,阿佛洛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之前卜柯亲口对他说过,卜柯恨的是整个康芜夕娜人,如果说武斗派是直接凶手,那和平派就是帮凶。

      但阿佛洛也想不出卜柯为什么要去武斗派的族地,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没有多想,只死死抓住茶耳的肩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你在什么地方看见他的?他一个人吗?”

      茶耳说:“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快到武斗派族地的边界了,没人跟他一起。”

      听到这话,阿佛洛直接转身跑走了。

      阿佛洛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茶耳在他离开后,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

      康芜夕娜武斗派和与平派分别占据了格勒英岛屿的两边,中心湖泊是两派的秘地,在这个两派共用的地方是不允许发生冲突的,但是在这方圆百里外的地方,武斗派时不时会欺压和平派的人,但从没出现过像烧掉和平派族地这种事,也因此,当时的和平派才会有人反应过激,直接与武斗派不慎留下的人缠斗起来。

      和平派的人曾经也想过反抗,想过主动出击,可是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血性被激发,到最后,又消弭,留在和平派康芜夕娜人眼里的只有无尽的欺压与绝望。

      阿佛洛幼年时曾经对武斗派的种种行径表示疑惑,因为武斗派尽管时不时来欺负他们,但其实都没有完全把和平派给消灭掉,对此,他的阿姆告诉他,不要问、不要看、不要听,不要越界。

      穿过中心湖泊向东走数千米就是武斗派族地的边界。武斗派的族地建造在一座高峰上,住在顶点的人,就是武斗派的族长,康东祁·林。这处高峰紧靠着大海,一面峰下海浪拍击,另一面又绿树成群,两排高大的树木中央有一条直达峰顶的石子路,石子路周围有许多尖子屋,这是其他武斗派族人的居所。

      阿佛洛刚来到武斗派边界,仰头便看见了远方那条小道,海浪冲刷岩石的声音也钻进了他的耳朵。

      阿佛洛还没有越界,只是刚刚靠近而已,立即就有躲在暗处的武斗派康芜夕娜人将他围了起来,不下十人,且每个人手里都有武器。

      看样子,竟是守候多时,只等着他自投罗网。

      阿佛洛心里难掩震撼,他兀自镇定下来,朗声道:“我是来这里找我伴侣的,并不是要挑起争端。”

      阿佛洛眼前那个男人冷笑一声:“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只要你过来。”

      “你什么意思?”阿佛洛冷下脸,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愿去相信。

      “你不过来,你伴侣又怎么会来呢?”

      阿佛洛终于明白过来他当时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只是当得知卜柯并不在这里的时候,他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面容柔和了一瞬,又沉下脸对那人说道:“就算我过来,他也不会来的。”

      那人故作惊讶的怪叫一声:“我知道,你心疼他不想他受苦,可是你都在这里,他又会去哪儿呢?”

      阿佛洛摇了摇头,尽管听了这话他的心有些微的刺痛感,但他还是坚持的说道:“不,他不会来的,他们今天就会离开这里了。”

      那人的脸色终于臭了起来,他把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不管他来不来,反正你今天是走不了了。”

      说完,他做了个手势,周围的人便一拥而上,阿佛洛的身影瞬间被淹没在层叠的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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