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暖时光》萩茶

19、第 19 章

　　好在学校很快就放假了，放假的那一天季琳琳简直就是要疯了。
　　在学校憋了一整个学期，她都觉得自己要精分了，虽然微暖提醒了她寒假也不是为了放给她玩的，但季琳琳还是忍不住雀跃了起来，还不忘计划要带微暖出去玩。
　　为了方便同学们收拾行李，学校早上上完课就放假了，季琳琳跟微暖在宿舍里的东西不多，把被子枕头叠好装进袋子里就可以了，薄被套枕头套再用另一个袋子装好准备带回家洗。
　　平日的上下学微暖都是自己来往，但每次放寒暑假项熙巧都会抽出时间过来接她。
　　季琳琳的外婆身体出了点问题，季琳琳父母都回去了，反倒是没办法过来接她，让她跟钟垣家里的车一块回家，季琳琳刚知道的时候还不开心了好一阵。
　　项熙巧过来需要点时间，微暖在等她过来的时候，钟垣已经出现在宿舍门口，人高马大的直接占据了一整个门，懒洋洋喊道：“季琳琳，走啦。”
　　说完还跟微暖打了个招呼。
　　季琳琳的床铺就在门边，看到钟垣那样不咸不淡甚至有些不情不愿的态度，心里也有些嫌弃，眼神从钟垣头上扫到脚下，表情那是一个精彩：“礼貌有吗？连点东西都不帮我提，还好意思说是来接我的。”
　　钟垣却一下子就狗腿了起来，“老佛爷说的是，小的这就来。”
　　微暖看了笑着摇摇头，一对活宝。
　　钟垣提上季琳琳那点东西，也有些嫌弃，“就这么点？”
　　季琳琳：“想太多了，重量级的东西还在教室呢，你以为我会拿回宿舍？”
　　“书？”钟垣挑了挑眉，笑得一副奸诈模样，“变性了？我跟你打赌，你的精打细算一定坚持不了一个星期。”
　　季琳琳“哼”了一声，“狗眼看人低，来，叫两声瞧瞧。”
　　“汪汪。”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季琳琳：“还走不走了？”
　　“走，当然走。”钟垣看着季琳琳朝微暖扑了过去，又说了两句话才重新朝他走过来。
　　微暖看着他，笑着点了个头。
　　季琳琳跟钟垣离开了，宿舍里却有八卦的女生小声讨论了起来。
　　“诶，你说那是不是季琳琳男朋友啊？
　　“不知道，不过我看着也挺像的。”
　　“是吗？”
　　“你不知道。”女生故作神秘地说。“我经常看他们在一块打打闹闹的。”
　　“不会吧……”还有人把眼神往微暖的方向移了过来，示意问一下微暖。
　　安坐着看书的微暖却突然把书随手一丢就跑了出去，留下几个面面相觑却一脸震惊的舍友。
　　心里几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看那表情，分明是联想到一大堆的狗血剧。
　　微暖跑着下了楼梯，最后在宿舍楼道外面的汽车旁边看到了还在拌嘴的两人。
　　最先发现微暖的是季琳琳，连钟垣都懒得管了，看着微暖，十分疑惑，“暖暖，你是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我想问钟垣点事。”
　　季琳琳一脸受伤，嘟着嘴让开了位置。
　　钟垣平静地看着微暖，一派平静的表情，没有平日里嬉笑的模样，“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钟垣平日里嬉皮笑脸没脸没皮的，但微暖知道，他就像一匹潜伏在黑夜里的狼，把爪牙隐藏起来，却不代表不存在，他看得清楚，却只等着别人先向他屈服。
　　这样的人，一点都不简单。
　　“嗯？”钟垣似笑非笑的。
　　“装个毛线啊。”结果被看不过去的季琳琳一巴掌挥了上去，虽然因为身高问题，没能拍到脑袋，只到了肩膀，就像挠痒痒一样没什么威慑力。
　　钟垣的气势却顿时没了，特别无奈地把季琳琳往车里一推，“给个面子行不行啊大姐。”
　　钟垣把干脆利落地把车门关上了，整个人倚在车边，阻止了想要推门而出的季琳琳。
　　钟垣看向微暖，说道：“他去了美国，可以说是事出突然也可以算是意料之内。”
　　“他母亲得了癌症，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很希望他过去，不过他争取了高考后的时间。其实很不孝吧，但是为了什么我想你应该明白。”
　　“但是很不幸，他母亲情况恶化了，需要做一个大手术，成功率不高，他父亲就把他接了过去，连同学业一起安排好了。”
　　“项微暖，这事不怪他。他不是不告而别，是你联系不上。”
　　“你不知道，他差点买了车票去找你，但是又不清楚你的集训地点。”
　　“他在操场他离开前一天，在操场坐了一整个晚上。”
　　“知足吧。”
　　是该知足了。
　　微暖看着他们的车渐行渐远，转过身去，突然就在这人来人往的校道上泪流满面。
　　有些人的爱情来得轰轰烈烈，也有的爱情后知后觉，于是等到了人走茶凉，再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项熙巧接微暖回去的路上，跟微暖聊起了目标大学以及专业的情况，微暖才惊觉，原来不止是他们自己，连家长都已经实实在在地担忧上了。
　　微暖的情况项熙巧还是比较清楚的。
　　这次微暖成绩下滑得太过厉害，班主任怕她想不开，已经单独找她聊过了，不止如此，还给家里打了电话，希望不要给孩子太多的压力。
　　不过微暖的性子，项熙巧还是了解的，有主见，根本不需要她太过操心。
　　她跟微暖聊这个，主要是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微暖走的是美术生道路，文化成绩也是不用太担心的了，说句骄傲了的话，国内的学校基本上是任她挑了。
　　不过她觉得，若是暖暖还想继续走美术的道路，还可以出国留学，外面的艺术氛围比国内要浓厚许多，暖暖要是出去了，还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的。
　　项熙巧把这个提议跟微暖提了下，不过决定权还是在微暖这里。
　　又是出国？
　　不过这小姑说的也确实是现状，微暖表示：“我会好好考虑的。”
　　假期里微暖跟季琳琳约了一趟爬山行动，山还是与林航爬过的那座山。
　　微暖跟季琳琳不是为了日出而去的，两人集合的时间也才不过八点，带着点稀薄的阳光，风还是夹带着点湿冷，山上的树木还算是清脆，被风霜侵袭过后的病态几乎看不大出来。
　　两人爬到半山腰，季琳琳就直呼累，不肯再继续走了。
　　微暖想着半山的寺庙也快要到了，说道：“那再坚持一下，我们到上面的寺庙走走？”
　　季琳琳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自然是知道那个寺庙的，毕竟，还是有些知名度的，没来过也有耳闻嘛，但季琳琳不知道微暖竟然还对这些好奇，惊讶道：“暖暖，你……别告诉我，你相信这个？”
　　“想什么呢？我就去看看。”
　　相信？不，微暖是个无神论者，之前因为好奇，也算是体验了一遍，现在呢？
　　微暖笑着拽上季琳琳往上走。
　　庙里依旧是充斥着雾蒙蒙一片的烟火味，两人都没有进去的想法，倒是在外面待了很久。
　　那个胖和尚还是笑眯眯地站在那里卖他的木坠子，偶尔还会跟香客打下哈哈，嘴皮子耍得极好。
　　微暖跟季琳琳都排了队，等轮到微暖的时候，胖和尚一如往常般介绍，“一个坠子五十块。”
　　微暖笑呵呵道：“不是一天只有二十个吗？这么晚了还有？”
　　胖和尚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下意识抹了抹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说道：“有的，有的。”
　　微暖看着胖和尚的囧样，也乐呵呵地领了坠子就跟季琳琳走了，还隐约听到身后的胖和尚低声呢喃：“怎么这拆台的都那么眼熟呢……”
　　微暖跟季琳琳拿了刻刀就各自刻好自己的坠子，微暖毕竟有过些经验，刻得快，就先去了树下等季琳琳。
　　隔壁站了对年轻人，高高兴兴地把木坠子挂了上去又歪歪腻腻的离开了，微暖看着他们，有些愣神。
　　如果她没有记错，去年的时候，她也看到他们来这里许愿了，而今一年之后感情依旧，恐怕是来还愿的。
　　那么她呢？
　　微暖抬起头，看向树上那个林航亲自爬树挂上去了他们的坠子的地方，如今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很快季琳琳就过来了，两人一起把坠子丢了上去，七零八落的，也没丢到一块去。
　　下山的途中，季琳琳问她：“暖暖啊，你许了什么愿啊？”
　　“听说这个说出来就不灵了喔。”微暖笑着朝季琳琳挤眉弄眼道。
　　“是吗？”季琳琳将信将疑。
　　“暖暖，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希望可以考个好成绩。”
　　这个傻姑娘，还是藏不住心事。
　　“琳琳，相信自己，佛祖也会保佑你的。”微暖故意打趣道，“不，你的进步就是最好的证明啊，你看，你都超过我了。”
　　“可是我自己都不相信。”季琳琳的声音随风而过，带着些飘渺，这是微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子内心的不安和自我怀疑。
　　“我也知道我醒悟得太晚了……我考不上清华，也考不上北大，我只希望可以去北京就好。”
　　“琳琳，不一定是要北京的。”
　　“微暖你不懂。”季琳琳哑着声音道，“只能是北京。”
　　微暖拍了拍季琳琳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也没再坚持。
　　谁的爱情，不是一边隐忍，一边靠近的呢。
　　微暖想起她刚刚挂上的木坠子上写的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安好。
　　无论在哪里，只好安好就足够了，这就已经足够不辜负他们相互依靠的那些晦暗时光。
　　安好，是她对他最好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