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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痛苦的吼叫 ...

  •   第九章痛苦的吼叫

      磬枢握住那只如枯枝般地手贴在自己胸口,鼓励着他:“你要坚持住!还有十几天你就可以重生了。”

      老人闭合眼睛,微微的点头。十几天依然是漫长,每一刻都是度日如年,他只能憧憬这难熬的每时每刻都能让他在睡梦中浑噩过去。

      磬枢看他虚弱的又要睡了,便在他额上一吻,轻声说道:“卿晨,一切都准备就位。你很快,就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他有些挫败,他作为吸血鬼却不能把爱人同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为他置换青春的身体。他注入卿晨体内的血液除了可以保持他每一副躯体几十年如一日的青春面貌,别无他用。而每次洛卿晨的□□年龄活到八九十岁就会在几天之内惊人的极速的衰老!就像一朵刚刚还鲜艳的花转瞬就枯萎颓败再转瞬又已经乌黑垂落。

      为了保持他不死,在生命将逝之际,便需要一个合适的人类皮囊在月圆之夜驱用禁术剥离灵魂让爱人寄宿重生。这个禁术他已经使用两次,也将会继续使用下去,只有如此,他才能陪着自己共享这无止境孤独的生命。为了心爱的人,他愿意承受黑魔法的加身,接受有一天遭遇万劫不复的诅咒。

      他想起那个被自己催眠忘掉一天记忆的男孩,他的面貌将成为爱人卿晨新的皮囊,勉强还合心意。他想了想洛卿晨用那张脸调皮而生气勃勃的朝自己说话的样子――心情略好,脸上有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他又在已然昏沉的卿晨唇角吻了吻,掖好被子,倾刻消失。

      锦鲤正睡的迷迷糊糊,一声痛苦的吼叫像是一记鞭子抽响在沉闷的空气里。

      锦鲤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才的声音,就像有人承受着酷刑,或非人虐待。

      这里不会有个私设的刑场吧?

      窗外万里无云,已经多日都是烈阳高照,死寂沉沉。

      锦鲤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冥思苦想出一个问题:这栋别墅明显有许多层,为什么楼道里却没有上楼或下楼的楼梯?!

      他回忆着那声痛呼,心有余悸的下了床,顺手把枕头下的“艺术品”怀表踹进了兜里。

      这真是奇怪,当他走出卧室,富丽的走廊依然富丽堂皇,可是依稀似乎哪里有了点变化。他皱着鹅蛋脸对比记忆中的走廊“找不同”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一个花岗岩石头楼梯赫然出现在走廊尽头。

      锦鲤不可置信的蹿过去摸了摸雕木护栏,真的!又探脚试了试,确实是真的!

      “它、它什么时候,楼梯一直在这里吗?”揉了揉清晰无误的眼睛,“我眼睛没问题啊!为什么以前没注意到?!”

      不管怎样,现在有了楼梯的别墅才正常,总不会有谁可以直上直下楼层而不需要电梯楼梯的吧?!

      有路便走,才有可能找到出路。这个石梯很陡,锦鲤边向上边紧张的抓着护栏。

      楼上和楼下的装潢没有区别,在和自己卧室一个方位的主卧中有些动静。锦鲤悄悄的靠过去:十几天?!就可以什么?锦鲤淘淘耳朵,把耳朵贴在门上。可惜屋子里安静了。半晌后,又有时断时续刻意压抑的呻吟声传出来。锦鲤把门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他走了进去。

      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深陷在纯白的大床上,他满脸褶皱,气息奄奄,看起来行将就木。

      锦鲤停在门边,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浑黄的眼珠正好看到了想缩脚退出去的他。

      老人的眼珠转动着,似乎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把一脸褶皱挤成朵菊花,露出微笑。

      “没事,你可以走近一点!”他费力的抬起枯枝一般的手,朝锦鲤招了招。

      老人看起来很和蔼,锦鲤就呆呆的迈腿朝他走了过去。

      锦鲤一走近便盯着老人的左耳,一颗黑色闪钻在左耳骨上闪闪发光,和老人衰败褶皱的皮肤极不相衬,忍不住惊讶:“咦,一样的耳钉……”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老人浑浊的眼睛炯炯盯着他,虚弱的说:“是啊,真巧啊!”

      锦鲤的耳钉是被迫戴上的,因此他说出怀疑:“你也是被那个变态软禁在这里的?”他对这个老人做了什么?!

      洛卿晨不置可否的,喘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笑的张开了一些,因衰老而萎缩的牙龈发黑,一颗颗斑驳的牙齿长长的凸显出来。

      “您是怎么被抓来的?”锦鲤搔搔头皮:“那个变态拐卖人口到深山老林,不会是贩卖器官或邪教组织的头目吧?”

      洛卿晨又笑了,伸长枯槁如柴的手把锦鲤拉近一些:“嘘,小点声,他耳朵很灵的。”

      锦鲤下意识的向门口望了望,紧张的点点头。

      “您好像生病了,应该快点送到医院才行。”他摸着老人枯槁的手指,简直感觉不到那是一个活人的,似乎随时会碎裂。

      “让我,摸摸你,好吗?”老人似乎不关心自己的处境,抬起那只颤巍巍的手。

      “啊?呃……”

      还未等锦鲤回应,老人已经艰难的弓起背伸手碰触着他的脸,粗糙的磨着皮肤。

      老人露出喜爱的神情。锦鲤觉得他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正包含慈爱的抚摸自己,心里对他产生了几分亲近。

      洛卿晨已经是第三次阳寿将尽、油尽灯枯,当他看到这个男孩,就知道这是自己即将置换的又一副新皮囊。

      他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一百五十多年前年轻的样子,可置换过两次别人的面貌,每每照镜子都是别人的样子,以至于他都有点记不清自己本来的样子了。可是貌似自己原本的长相是和这个男孩有些像的吧?柔顺的头发,圆润的黑宝石一样流光溢彩的眼睛,看起来单纯而可爱。满满的都是鲜活。

      他稍不注意,就用厚重的指甲划疼了锦鲤的脸,等锦鲤缩了一下才意识到,“对不起,我的指甲太长了。”

      锦鲤看着他微微弯曲扣入肉里的长指甲。礼貌的赶紧说“:没关系,要不我帮您剪一下吧?”

      “不用了,这副身体早晚就要烂了。”他粗喘着。

      “啊?可是……我能怎样帮到您吗?”

      老人哂笑一下,可表情做出来是有点骇人的呲着没有牙龈的长牙。

      他的身体在几天之内极速老化成它该有的样子,各个器官已经接近衰竭,甚至不能进食,只靠着爱人血液的供养维持着微弱的呼吸。能帮到自己吗?他当然是能帮到自己……

      锦鲤看着老人衰弱的吸气,看了看垂落的紫霞色窗帘,“您的房间太闷了,我帮您打开窗帘透透气吧?”

      老人一口气憋在胸口,伸出的手被锦鲤的后脑勺无视掉。

      哗啦一下,锦鲤已经把窗帘敞开了,他扭头问阳光洒在身上的老人:“这样感觉是不是舒服一点?!”

      老人感受到被阳光触及的温暖,皮肤上也随之一点点灼烧的感觉。像是一点一点电流从他四肢百骸通过在体内产生细小的噼啪声,因为他体内流着吸血鬼的血。

      老人的表情看不出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只是迷恋的看着透进来的光线,像是看着什么稀罕的东西。

      “你,你快走吧!他要来了!”他有点痉挛,看起来很不好,但他凶恶的瞪起眼睛挥手赶他,“快走!”

      锦鲤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以为别墅里的坏蛋果然要来了,赶紧告诉他,“我还会再来看您的!”然后就匆匆的下了楼。

      磬枢·古爱尔很快转脸就到了。他眉毛皱起来,厉声问,“谁把你的窗帘拉起来的?!”大跨步的把窗帘拉上。他细看洛卿晨,卿晨的身上闪着鱼鳞般的白光,用手一碰就变成一个小小的坑洞。那些白色亮点逐个消失后,身上多了许多小小的焦灼的坑洞。

      磬枢的表情向暴风雨前的闪电雷鸣。

      老人蹙起眉毛,轻声说,“正午的阳光很好,是我自己要照太阳。早晚,这个身体要没用了。”

      老人握住肩上冰凉的手,“我想吃椰枣了……你还记得,我家乡山上的椰枣树吗?”

      他的声带也遭受了炙烤,像颤抖的旧皮绳,声音沙哑而微弱。

      磬枢扶他喝了些水,“我当然记得。真抱歉,椰枣树在这里一直移植不活……我这就让敢达到人界运椰枣回来。”

      洛卿晨一双浑浊的眼睛望着远处,似乎忆起旧时回忆:“那时,是你带我第二次回到人界,亲手从树上摘给我吃……”他抿了抿唇,嘴里蠕动一下,似乎又品偿到那个甜味“虽然我从小就爱吃椰枣,可是你摘的椰枣是最清甜的!一串串红的像玛瑙,特别漂亮。那是我吃过的最甜的椰枣。”

      磬枢把苍老的指节放在唇边小心的吻了一下,“亲爱的,那么我亲手去给你摘。等着我。”

      卿晨又喃喃道:“我的后代,我的第19代孙女还活着吗?我六年前还看过她,当时她还是个水嫩的小姑娘,现在想必,她也已经老了吧?”(与外面的平行世界,时间流速不同。这里一个月,人界已经过一年。)

      “我会帮你看看她的。”

      老人垂下眼皮,轻嘘一声:“我早就没有半个亲人,唯有你……”

      磬枢望着枯槁的老人满是怜爱,郑重地像说着某种誓言:“我爱你,我永生属于你!”

      ……

      男人穿着休闲的长衫,领结一丝不苟的扣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锦鲤面前,吓了锦鲤一跳。

      磬枢戴着皮手套的右手拄着一个像手杖但比手杖略粗的东西,锦鲤当然不知道那貌不惊人的白色“手杖”是用价值连城的古生物猛犸象牙做的内嵌长刀。

      “我要下山一次”男人面目冷峻没有表情,像一座冰山望着一根木桩:“很遗憾你的家人不能来参加婚礼,你如果对他们有什么话可以托我转达一下。顺便我会再次送点“聘礼”以表达谢意。从此以后,古堡外将没有你生长过的踪迹,没有你这个人的消息――”

      “啊?!”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软禁自己一辈子吗?!这个变态、人渣。

      “没有吗?”男人浮现出难以琢磨的残忍笑容: “你要珍惜这次给你传话的机会,你可以把它当做诀别。下次再见,他们可能已经认不出你。”(因为,你已经不再是你。)

      不知自己要遭受什么非人的折磨,以至于出去后朝夕相对过的家人也认不出?!锦鲤的脸像河豚一样发胀,他想臭骂男人几句不知怎么开头,想扑上去撕咬又恨对方力大无敌。

      他犹如看到自己头上被男人当面悬挂了一把刀,一副自己奈他不得的模样。而后男人像个恶魔一样散发着冷气踱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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