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九庭

6、鬼帝

　　叶正带着阿瑞到了多克的小院，院子里站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女人。
　　从侧面看过去身段婀娜，眉目深刻，让人忍不住多瞧上两眼。

　　叶正疑惑，“怎么会有个生人？”
　　阿瑞握紧了叶正的手，“你怎么知道她是生人？”
　　叶正一脸得意，“这么好看的姑娘，要是本地人，我怎么会没有印象。”
　　阿瑞，“……”

　　女人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转过头来，顿时将叶正吓得后退了一步。她另半张脸竟然犹如粗糙的树皮，黄褐色的面皮上遍布绿色的脉络，更恐怖的是整个右眼漆黑没有眼白。
　　阿瑞站在原地没动，扯住后退的叶正，笑了，“好看？”

　　叶正没回答，因为女人已经扭着细腰走了过来。叶正心里默念，别过来，别过来！妈呀，这个世界的女人都这么可怕吗？他都要有阴影了！

　　女人走到叶正面前，静静地打量着他，半晌，歪了歪脑袋，打量起藏在叶正身后的阿瑞。
　　“你来找多克么？”，光是被她盯着，叶正已经心里发毛了。

　　“嗯。”，女人声音冷冷的，像是铁兵器相撞一般短暂又清冷。
　　叶正总觉得女人黝黑的右眼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被她看着就觉得体内的魔力开始紊乱，让人心烦意乱。他扯着阿瑞往前走，不敢与她对视，“那你跟着我来吧，这时候多克应该正在调配药剂呢。”

　　叶正跟阿瑞刚进屋，就听见身后一声闷响，一回头，发现女人被无形的空气弹了回去。空气如同被掷入石子的水面一样漾出了波纹，很快又恢复如常，看不出半点异样。

　　“咦？这是怎么了？”，叶正伸手摸了一下，毫无阻力地穿过了方才如同玻璃一般的地方。
　　“因为我不是被邀请的人。”，女人冷笑了一声，“差点忘了魔法公会第十八条法规“未经允许不得进入一位魔法师的领域”，去跟多克那个老家伙说，他的老朋友羌金来看他了。”

　　竟然是多克的朋友，那她也是一名魔法师么？还有自己现在也算一名魔法师么？那忒弥莎未经他的允许是不是也不能进他的屋子了？叶正满脑子的疑惑，一点也没意识到阿瑞也是一个未经允许的闯入者。

　　多克喜欢窝在二楼尽头的小房间里，叶正站在外头瞧过一次，又黑又乱。可多克一待就是一整天，不允许任何人打搅。
　　叶正敲门没有得到回应，阿瑞已经伸手将门给推开了。多克的抱怨声几乎在瞬间响起，“叶正，我说过我在屋子里的时候不要打搅我！”

　　叶正瞪了阿瑞一眼，将他扯到身后，“抱歉！可是院子里有个叫羌金的女人找你，她说是你的老朋友。”
　　多克停下了抱怨，一秒钟后，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他几乎是摔到了门边，表情有些期待又有些苦恼，“还是被她找到了。”

　　多克没有注意到被叶正藏在身后的阿瑞，急忙跑下了楼。

　　“嚯，看多克紧张的样子，该不会是债主吧？”，叶正低头跟阿瑞八卦。阿瑞似乎也很感兴趣，拉着他往下走，“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他们到楼下时，羌金已经跟多克吵起来了，或者说单方面辱骂更为合适。因为在死亡小镇颇有地位的多克只是低着头，像个懂事的孩子一样乖乖站在一边，任由羌金训斥。

　　羌金骂的累了，冷哼一声，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模样，“多克，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越来越老了？”
　　多克笑嘻嘻的，带了点讨好的意味，“是你越来越好看了。”

　　叶正，“？？？”，难道不是应该打起来么？

　　羌金傲慢地翻了个白眼，两只眼睛一黑一白显得更加恐怖了，“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你这个愚蠢的老家伙将会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
　　“我现在在这里难道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多克十分委屈，“将我除名也没关系的，羌金，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乐。”
　　“我会的，等那个人死后，我会快乐的。多克，希望那时候你也会快乐。”，羌金黑色的瞳孔泛起血色，她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多克，“你不邀请我进去么？”

　　多克将手抬起，隔空抚摸着羌金的脸，“抱歉，现在还不是时候。”
　　羌金眼神一冷，将手一扬，化作一阵金粉随风飘走了。

　　叶正顿时警惕起来，不需要符咒，没有喝药剂，甚至没有念咒语，就这么消失了？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那看起来跟她关系匪浅的多克会是一名初级魔法师么？

　　多克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你今天还带来了一位客人？”
　　叶正牵着阿瑞的手，向多克介绍，“这是我的弟弟，他也想跟随您学习魔法。”

　　“是个乖巧的孩子。”，多克摸了摸阿瑞的脑袋，转身把书桌上的水晶球拿了过来，“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习魔法的，来吧，孩子，把你的手放上去。”

　　阿瑞把手放了上去，水晶球一点反应都没有。
　　多克笑了一下，将球收了起来，“不必沮丧，像你哥哥这样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叶正早料到会这样，“学不会的话也没关系，你能留他下来做点别的什么么？不需要钱，我只想把我弟弟带在身边。”

　　多克沉思了一会儿，看向叶正，“我要离开这里了，他们已经开始行动，我却一无所获，或许是我一开始就想错了，我必须离开了。”
　　叶正一怔，“谁？什么行动？你离开了，这里的魔法阵怎么办？我还想参加半年后的魔法师大会呢。”

　　“魔法工会会派人来的，你不必担心。但或许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么？”

　　“嗯？”，叶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你很特别，也许他会来找你。你放心，我可以向你承诺，魔法师大会举办的时候，把你带去主城。”
　　叶正可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被人牵着鼻子走，“从刚才开始，你们口中的‘那个人’、‘他’究竟是谁？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多克看他的样子，知道今天不说清楚，他是不会跟自己走的，“那个人就是鬼帝。”

　　“鬼帝？！”，叶正惊诧出声，“他为什么会来找我？”
　　多克安抚地笑了，“只是我的猜测而已，那位大人太无聊了，所以你这样特别的人，他不可能不好奇的。”

　　特别……难道多克已经怀疑自己的来历了吗？叶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多克，和他一起走呢？
　　多克看出了他的戒备，也不勉强，“我明天正午就会离开这里，如果你想清楚了，在这之前随时可以来找我。你继续做我的助手，薪水我照付，当然你的弟弟也可以跟我们一块。”

　　男人的征途当然是星辰大海，叶正在这个小镇也呆够了。他如果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必须更加了解这个世界才行，因此他虽没有立刻答应多克，但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在这之前，他需要向忒弥莎再次确认一下，顺便与她道别。
　　叶正花了两枚钱买了点材料，亲手调制了一瓶香水，再用魔法为使用它的主人添加几分魅力。

　　阿瑞趴在桌子上不屑地哼哼，“你都会调制药剂了？”
　　这是叶正第一次调制药剂，全副心神都集中在这上头，随便敷衍了一句，“嗯，昨天在书上看到的。”

　　阿瑞瞟了一眼材料，眉头皱了起来，这么多药剂不学偏偏学香水，看来他还缺乏一些自觉。阿瑞悄摸摸伸出小短手，想要捣乱，却被叶正敏锐地捕捉到了，“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别在这里捣乱。”

　　可恨啊！现在这个身体真是太没用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好了。阿瑞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记下了一笔。

　　叶正第一次主动找忒弥莎，还送上了有魔力的自制香水，饶是久经情场的忒弥莎也红了眼眶。她第一次露出了小女人害羞的神色，快速地瞟了叶正一眼，低下了头，“谢谢，我很喜欢。”

　　叶正看她这样，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欺骗人感情的渣男，“你在这个小镇上待了很久了吧？跟镇上的魔法师多克熟么？”
　　在这种时候提那个老家伙未免有点煞风景，但是叶正难得同她说话，忒弥莎不舍得拒绝，“他也是在你之前不久才来到小镇上的，那个奇怪的家伙，跟镇上的任何人都不往来，只喜欢待在他那个破房子里。我看你学习的差不多了还是不要跟着他了，我把酒馆卖了，咱们一块到大城市去。到那里会有更多更厉害的魔法师。”

　　果然……跟叶正的猜测差不多。
　　叶正深吸一口气，想着应该如何才能婉拒一个女孩的好意，“我很抱歉，忒弥莎。多克邀请我一块离开，我明天就会和他一起离开小镇了。”

　　忒弥莎正滔滔不绝畅想着未来，闻言猛地停住，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你说什么？”
　　叶正直视着她的眼睛，“抱歉，这个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这段时间以来多亏你的照顾。”

　　忒弥莎笑了，笑着笑着，面上滑落一滴泪水，但速度太快了，叶正也不搞不清楚那究竟是一滴泪还是自己的幻觉。

　　“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还是早些休息吧。”，出乎意料的，忒弥莎没有多说些什么，直接起身离开了。叶正愣坐在原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作多情，他们只是相处了很短时间的普通朋友，离别也并非是什么大事。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阿瑞没忍住弯起了嘴角。看吧，忒弥莎，最后还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