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9章 一日的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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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没有阳光，只有雨声。
是个雨天。
程野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早早醒了。长年军队生活，使他养成了早起早睡的习惯，只是最近和陆乔呆在一起，他也渐渐适应醒了也赖会床的习惯。
陆乔还睡着，很安稳。也会砸吧嘴，也会打小呼噜。程野久久地看着她，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睡脸，只是看着，也觉得心安。他想起林清，抱歉，在这个时候想起初恋。因为同样的场景，却是不同的人。那时，他也会这样早早醒来看着林清的睡脸，他只觉得是看不够、爱不完，现在的心境和那时却又不大一样了。那时太年轻，爱情是个动词，使着浑身的劲去相爱，就像落入油中的水滴，热烈又危险；现在，爱情是个状语，彼此已经成熟和冷静，相互理解与退让。
陆乔轻轻叹息，睁开眼睛，迎上的是程野迷离的目光。
“看我干嘛？”
程野笑了一声，贴上去亲了一口。“及时给你送上早安吻”
陆乔从被子里抽出手臂，送到程野面前：“喏，看到没，鸡皮疙瘩。”
程野笑着摇摇头，又吧唧一口，这才拍拍她的头：“要不要起床？”
陆乔伸着懒腰叹着气：“多适合睡觉的一天啊，却要出去玩。”
程野凑上来：“要不，咱在房里就睡觉，哪儿也不去了？”说着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陆乔头向后仰躲开他：“不不不，年轻人就是要有活力，该出去多活动活动。”
两个人按照原定计划，打了辆车直奔西溪湿地。因为是雨天，又是工作日，公园里人特别少，烟雨朦胧之下的湿地公园显得更加幽静。陆乔倒抽一口冷气，脱口而出：“人这么少，太适合搞对象了吧。”
程野一脸坏笑：“是啊，人真少，就是有一点不好，草地上湿哒哒的。”
“呃？”陆乔一脸嫌弃：“大哥，你可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啊，你就不能，不能正常点？”
程野满不在乎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一揽，伞遮住她的身子。“我怎么不正常了，我说的是事实，草地就是湿哒哒的嘛，你脑子里想的什么呢？你可真猥琐。”
“我猥琐？”陆乔无语：“我看你真是，敌人来了，你光是打嘴仗也能打赢。”
说是浪漫，还真是浪漫。硕大的游船就他们俩。
程野牵着陆乔的手，选了中间靠窗的位子坐下。陆乔不禁感叹：“我有一件很怕的事，就是选择。从小到大，选择都很少，也就没得选，一点都不觉得困扰。有时候，选择太多的话，都有点不适应。你看，就像这船上有这么多空位，我都会不知道怎么选。”
程野说：“这有什么不好选的，选最好的那个不就行了。”
“那是你啊，”陆乔看着窗外烟雨笼罩下的风景，慢悠悠地说：“最好的那个轮不到我选啊。”
程野脸色一怔，心软下来，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怎么，我不是你选的最好的那个吗。”
陆乔转而嬉皮笑脸地说：“是啊，天天在网上转发锦鲤真是没白费啊！！”
程野一脸无奈，每次一颗男人心被陆乔弄得软软酸酸的时候，想要好好呵护她的时候，她又变出另一幅讨打的面孔。
“真搞不清楚你们城里人是怎么想的，”陆乔看着窗外：“这不就是乡下的水塘子，一个水塘连着一个水塘，这些野草啊芦苇啊，这就叫湿地了？哄我们乡下人呢？！”
“你闭嘴。”程野无奈地捂住她的嘴，抬眼看看开船的人：“下了船再嚷嚷。”
下了船，程野牵着陆乔信步走着，也没有目的。耳边是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哒哒声，手心里是彼此的温度，陆乔忍不住说：“程野，程野，我现在觉得我有点儿爱你。”
程野忍不住笑出声来：“现在？有点？爱我？”
“嗯，对对对，别细问了，”陆乔把脸转到一边去：“这会儿脸皮厚还能说出这种话，再问我，待会我就不承认了。”
“哈哈哈好吧，”程野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那就让我给厚脸皮一个奖励”。
程野开始喜欢陆乔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厚脸皮了。
“程野，我想问你，”陆乔有点犹豫：“我有个问题。”
“是要问她吗？”程野十分冷静。
“嗯”。
“能说说为什么吗？”
“因为自私。”陆乔停了下来，看着程野的眼睛，“因为我自私，我还很嫉妒，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因为有点儿爱你，就会自私嫉妒。”
程野抿嘴笑笑，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为什么你说的这些蠢话，我都很受用。”
林清和程野，最早是高中同学。
林清成长在一个单亲家庭，父亲在她九岁时出了车祸去世，说起来她的家境并不差，但随着父亲的去世，父亲的公司落入小叔叔手里，她的母亲习惯于养尊处优的生活，根本没有工作的能力。爷爷奶奶因为嫌弃她是女孩，再加上自己的母亲也并不是当初爷爷奶奶相中的儿媳人选，她和母亲很快被扫地出门。母女两人失去生活来源，母亲不得不做了别人的情妇，勉强过着看上去物质丰富的生活，林清也是靠着这个叔叔的关系才进入了凌云私立中学，在那里她遇到了程野。
林清的身世一直都是她一辈子的痛。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过错，但是没有人同情她，即便是她用功读书，努力去讨好身边的人，以最大的善意去迎接这个世界所有的恶意，她仍然是最直接遭受冷暴力的那一个。
很难想像，小孩子的世界并没有大人所想的那般单纯和美好。进入高中，林清很快就成为众矢之的，虽然她的名字一直稳稳排在优等生名单第一位，私下里她仍是所有人都可以欺辱的对象。唯有努力地说服自己，她才能无数次地克制自己想要从教学楼一跃而下的冲动。如果说，整个高中都是黑夜，那程野就是黑夜中最明亮的星星。
程野是凌云高中出了名的坏孩子。但他却是整个高中时期对林清最好的一个人。那是一种恩情，对于林清而言。
少年时代的倾慕，不掺杂任何的杂质。两个人私下里是很好的朋友，他们相互吸引又相互欣赏。林清身上那股子隐忍和坚韧，是吸引程野的地方。而程野的自由自在和洒脱的劲儿是林清羡慕的东西。表面上，林清还是那个成绩优异又讨人厌的受气包，程野还是那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坏孩子，有时程野也会不露痕迹地为林清解围，但并没有人识破两个人的关系。
三年之后，林清毫无悬念被港大录取，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在昔日那些欺负她的同学面前骄傲起来，她明白，努力就是她的资本。实际上，高考后的一次同学聚会，酒后吐真言，有个同学坦言说，那时候大家欺负她，并不完全是因为她的家庭情况，而是男生们不知道如何表达对她的倾慕，女生们也只是用了错误的方式表达了妒忌之情。林清彼时已经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女孩，她无意去原谅那时同学们对她的倾轧，她能来参加同学聚会，只是为了能够勇敢地面对那些最不堪回首的过往，并对程野表示感谢。
只是，程野并没有去参加那次同学聚会。林清不免有些失望，她无意再去与那些想要向她表达爱慕的男同学有所纠缠。没等聚会结束，她就匆匆离开了。她来到这里只为了感谢一个人，她将要离开大陆去香港这个有着不同文化的城市就学，她也将告别在这里一切的回忆，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那里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只有美好的未来。带着一丝遗憾，她不免有些伤感。
顺着回家的小路，林清再次拿出了手机，拨打的那个号码依旧无人接听。不过隐约听到熟悉的铃声，那不是程野的手机铃声吗？他在这附近吗？
“surprise！！！”程野大叫着从树丛中跳出，手里拿着烟火棒。
“你吓死我了！！！”林清惊魂未定。“哪有人大半夜藏在树丛里还要跳出来吓人的啊？！”
“啊，不惊喜吗？”程野摸不着头脑。
“怎么没去聚会？”林清问。
“没什么意思啊，那么无聊，”程野甩甩手中的烟火棒：“我在这里等你放烟火啊，庆祝你考上港大。”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林清有些惊喜。
“是啊，我以为你不会去参加那种聚会。”程野耸耸肩：“蚊子很多啊。”
林清脱口而出：“我是想去见你啊！”
程野有点儿难为情。晃了晃手里的烟火棒：“走，带你放烟火！”
香港，对于大多人是一个繁华的活力都市，对于林清而言。这里是她全新的开始。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没人知道她的曾经。她活的自由，也活的轻松，她似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她用自己的聪慧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而她在生物科学方面所展现出来的才华更为她赢来在港大收拾毕业后来自哈佛、斯坦福、耶鲁三所高校的橄榄枝。她即将迎来人生的巅峰，而就在她硕士毕业典礼后，她还收到了程野的求婚礼物。
然而，事业和爱情似乎在女人身上总是一对矛盾体。她想要去追求自己事业上的成功，却又要让程野等待，而最大的障碍来自于程野的母亲林英。
作为一个母亲，她难以忍受自己唯一疼爱的儿子想要放弃国内的一切，去追随一个女人去国外发展。她恨自己的儿子儿女情长，也就自然而然对林清有些固执的偏见。程野想要离开军队，出国去追随林清的念头彻底激怒了父母，而另一方面林清与程野之间也因为一些感情上的纠缠而日渐争吵不断。在收到一封分手邮件后，程野彻底死了心。夹在女友与父母之间的他，因为一心去追求事业的林清一封绝情冷酷的分手信，最终选择了放手。
这段感情对程野来说，是一处伤口，即使结了疤，仍然疼痛不止。为此，他与父母的关系至今仍然无法修复，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搬离了家，换掉了所有联系方式，只为忘记这段让他受伤的感情。
“之后，我就遇到了你。”程野淡淡地笑着。“我感觉自己现在也‘有点儿’爱你。过去的事情会越来越淡，你会在我的人生中越来越浓。”
陆乔握紧了程野的手，她迟疑了一下，语气低沉又坚定：“谢谢你有点儿爱我。可是我说过，老天给我的选择很少，我能选择的也许最终还是不属于我。现在我想说的是，她，林清，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9章 一日的旅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