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宫辞--卷三》湖琚

7、探望

　　符琛在帐中着急地来回走动，宝儿悄悄掀开了帐子走了进来。
　　一见宝儿进来，符琛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宝儿小声道：“外面的人都睡了，奴才打探到北边守卫少，而且很多的小树可以遮掩，主子可以从那边走。”
　　符琛激动地拍拍宝儿的肩膀，道：“宝儿，谢谢你！你不知道我这几天一直悬着心，就怕见不到她了。”
　　宝儿道：“主子快去吧，奴才留下给您作掩护，您快去快回，寅时前一定要赶回来。”
　　“嗯。”
　　宝儿与符琛先后出了帐篷，在宝儿的掩护下，符琛从北边的灌丛钻了出去，两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发现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人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太子看着符琛钻出灌木丛，眉头深皱，悄悄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换来一个侍从，吩咐道：“你悄悄跟着十八王子，保护他的安全。”
　　“是。”
　　却说符琛出了营地，骑马就往锦川疾驰而去，锦川离峨嵋不远，来回一个时辰。去的路上，符琛心里乱遭遭的，一会儿想起她病时的样子，肯定是很难受，说不定还瘦了，又想起她刚刚丧父丧母，心里肯定难过，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安慰她。
　　黑夜中，一人一马疾驰在山道间，远远看见一个村落有点点火光，那是陈昕借住的村子。他在离村子不远处停了马，悄悄上前，见一个屋子亮着灯，屋外还有人把守着，他想那应该就是陈昕住的屋子。
　　陈昕高热退了之后，就开始咳嗽，白天黑夜没完没了，她想她大概是过不了这一关了。想着才离开人世不久的母亲，她只觉得心头一阵轻松，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与其在那符宫里违心迎合，不如一死了之，于是她也不怎么配合御医吃药，夜里稍微热一些，她就乱蹬被子，白天里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站在风口上吹冷风，秋天的山里，要冷得许多，就这样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这夜，宫人端来一碗药，“娘娘，这是御医刚刚熬好的药，您吃了再睡吧。”
　　陈昕一阵咳嗽，勉强坐起身子，接过药，道：“这药太烫了，我想凉一凉再喝，你先去睡吧！”
　　那人行礼告退，陈昕见房门关了，她起身将药倒在了一个罐子里。
　　“为什么倒掉药？”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陈昕吓得回头，竟见是符琛，一时呆愣在原地。
　　“为什么要倒掉药？”符琛走近两步，生气地问道。
　　陈昕指着他，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从窗子翻进来的。”符琛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陈昕一笑，想起当初自己养伤时，他经常翻窗子到自己的寝殿里，道：“你还真是有做贼的天赋，枉费你出生在了王室。”
　　被她这么一说，符琛更加窘迫了。
　　陈昕见他的样子，笑得更欢了，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符琛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道：“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陈昕摆摆手，咳得直不起腰，符琛扶着她坐到了床榻上，道：“看你咳得这么厉害，刚刚为何还要倒掉药？”
　　终于舒服些了，陈昕打开他的手，冷声道：“我倒我的药，关你什么事？”
　　“你······”符琛小脸涨红，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了。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陈昕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七哥邀五哥去峨嵋打猎，我也跟来了。”
　　“打猎？你挽得起弓吗？”陈昕看着符琛矮小的身形，不以为意。
　　符琛道：“我本来就不是为了打猎来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陈昕心蓦地一跳，不自然地转过头，硬声道：“那多谢了，你现在看也看了，快回去吧。”
　　“我才来，你怎么就赶我走？”符琛有些不高兴了。
　　“现在是深夜，你在我寝房里不合适，如果让人知道你在这里，指不定又要被你母亲说是没有规矩，我可还有五十鞭记在她那儿呢。”
　　符琛面对着她，正经道：“如果她要打你，我就替你挨打。”
　　陈昕嗤笑一声，道：“你愿意挨打，你母亲可不会打你，说不定你求情，她更加生气，到时候打得更重。”
　　“你还是快走吧，否则我真的要被打了。”
　　符琛被她一连推到窗子边，他拉住陈昕的胳膊，说道：“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陈昕不耐烦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符琛三步一回头，念念不舍地道：“好好吃药，别再倒药了。”
　　陈昕敷衍地点点头，打开窗子，叮嘱道：“你小心点儿，别被人发现了。”
　　陈昕靠着窗子，看符琛小小的身影一点点地融入夜色中，忽想起刚刚他那孩子气的话，不禁一笑，复又哀叹一声，身处王宫之中，难得有真心相待的朋友，可是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情谊，或许，他们本来就不该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