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宫辞--卷三》湖琚

12、朝堂风云

　　一大早，一队宫卫簇拥着几个宫人来到增庆宫。
　　“诏令，诸侯进宫，觐见大王。”
　　诸侯闻言慌忙换上朝服跟着宫人进宫。
　　一大早，梓欢便来到了大政殿，在外殿等候魏王更衣，然后服侍着魏王服药。
　　“许久未看见父王穿朝服了。”
　　魏王看着身上的朝服，不免叹息道：“寡人也许久没有临朝了。”
　　这是魏王自病重以来，第一次上朝，但众臣都听说了前日诸侯来朝的事情，所以大家也都在想是不是今日朝上就能决定储君人选。
　　“臣等拜见大王！”
　　“众臣起吧！”魏王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魏王看向下面坐着的诸侯，笑着道：“诸位臣弟千里迢迢赶来梁都，一路劳累了。”
　　梓欢坐于魏王下首，手抚着衣袖上暗金色丝线勾勒出的云纹，默然垂首。
　　其中一人拱手道：“王兄病重，臣等理应探望。”
　　“王弟们一路辛苦了，寡人也许久不与你们见面，这次难得来的齐全，就在梁都多住段时间。”
　　这时一个侯开口道：“王兄，我们也想多陪陪你，就近照顾你，可是朝宁却让我们住在增庆宫，这增庆宫离长安宫可是很远，来来去去就要一个时辰，我们就是想照顾照顾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梓欢抬首望着陛阶下诸侯，微微一笑，道：“女儿在此，又岂敢劳烦叔父们。”
　　其中一人冷冷笑道：“梓欢你毕竟是女儿身，将来是要嫁出去的，这嫁出去的姑娘就是别人家的了，要当家做主也该是当夫家的主吧。”
　　“父王您瞧，梓欢还未出嫁呢，叔父便说我不是魏家的女儿了，那以后若是儿臣嫁人了，是不是就没资格再孝敬父王了呢？”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众臣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纷纷低着头，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这时明仲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自我魏国开国以来，先祖针对诸侯立下了两条礼制，其一诸侯无诏不得离开封地，其二诸侯入朝觐见与外官等同。如今公主奉大王之命协理朝政，所言所行皆是代表了大王，因此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公主是战战兢兢，恪守祖宗礼制，丝毫不敢有越矩之心，就怕给大王的威严带来丝毫损伤，公主一片孝心还望大王明鉴，若有得罪诸位侯爷之处，还望诸侯见谅。”
　　明仲这番肺腑之言顿时让诸侯哑口无言，原本还想要加罪于梓欢的这时都默然了。
　　诸侯之中一个年纪稍轻的看着明仲，自明仲出列开口时，他便一直注意着他，待明仲说完，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眼中迸发出一抹寒意，他慢慢踱步走了出来，脸上已经换成了温和的笑容，道：“这位大人所言极是，先祖定下这两条礼制我们后辈实不敢僭越，我们兄弟也是关心则乱，听了王兄病重，朝宁侄女独自一人撑起朝政大局，便很是担心，毕竟朝宁年轻，经事不多，朝堂之事恐不能胜任。”
　　“对呀，朝政大事怎可儿戏？朝宁年轻，如何能胜任监国之重任？”一个年纪颇长的侯说道。
　　明仲望了一眼那年长的侯，面上有些为难。这人乃是先王的二子，其母出身魏国大家，进宫后亦是身份尊贵，子凭母贵，年长便受封为渤海侯，是诸侯中年纪最长，威望最高的。
　　及至渤海侯出声，那年纪稍轻的便退到他身后了。
　　梓欢望着陛阶下这一幕，脸上冷得仿若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双拳紧握，长长的指甲陷入手心也不自知。

　　朝议陷入了僵局，最终以魏王身体不适而结束，梓欢冷着脸走进了大政殿。
　　明仲紧随其后。
　　梓欢一进来，宫人们便察觉到了公主的情绪，因此无人敢靠近，都守在殿外，只有明仲跟了进去。
　　“混蛋！”梓欢终于失控地咒骂一声，将案上的竹简狠狠地扫落在地。
　　明仲叹了口气，在下首坐了下来。
　　“公主这是做什么？是生诸侯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我气我自己……”梓欢咬牙切齿地道，“我气我不是男儿身，如果我是太子哥哥就好了，如果，如果太子哥哥还在就好了……”说着说着，梓欢的眼眶红了起来，无力地跪倒在地。
　　明仲望着梓欢隐忍着哭泣的模样，心中长叹一声，他起身走到了梓欢身边，伸出手，道：“地上凉，起来吧。”
　　梓欢抬头看着明仲，这个人年纪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他很聪明，他总是能为自己出谋划策，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难题，可以说她魏梓欢能有今天的地位全依赖于这个男人，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用心地看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她定定地看着他，仿若以前都不认识一样。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明仲闻言，明显地愣住了，他没想到梓欢会问这个问题，一向聪慧敏捷，心志高远的她居然会问平凡的小女孩问的问题，明仲的心蓦然地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
　　他一向自诩聪明伶俐，却在这时面对这个问题，大脑一下子就空白了，他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梓欢转眼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就如同身处迷茫之中的人突然看到了方向一般，她伸手握住了那只手。
　　梓欢一手握着明仲的手，靠进了明仲低矮着的怀里，道：“我现在只有你了。”
　　明仲慢慢地跪了下来，让梓欢靠在胸间，握着梓欢的手渐渐收紧，道：“臣会一直陪着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