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马之张汶祥夜话》红尘糖豆儿

4、入伏天

　　一晃过去大半月，天已入了头伏，离秋试的日子越来越近，马新贻更用心备考，手不释卷，渐渐把山寨事务全交给黄、张二人打理。他看黄纵只喜欢享受，对山寨事务不甚用心；汶祥头脑机敏、行事可靠，但山寨弟兄多是些市井流氓，性烈无赖，汶祥毕竟年纪尚轻、脸皮又嫩，马新贻总是担心他吃亏，是以每隔两天都要到二人房里一同吃晚饭，表面是闲话家常，其实是要听听山寨日常事务之意。

　　马新贻在他三人中最是不苟言笑，下面一干弟兄对他甚是敬畏，他三人此次险得被擒，黄纵和张汶祥都有些心惊肉跳，却见马新贻面子上仍是忽忽行事，与平素一般无异，他二人如同山寨里有根定海神针，渐渐也放宽了心。

　　黄纵刚回来时着实老实了几天，这会儿又故态复萌，马新贻稍加叮嘱他，他就劝大哥只管好好养伤备考，其余一概不必操心。张汶祥深知大哥忧虑，他平日里懒散贪玩，此时想着替大哥分忧，也努力老成起来，但凡着紧事情都想好办法，与大哥商量妥帖。马新贻见三弟懂事，对他更加疼爱。

　　这一日午后，张汶祥来到他房中探望，马新贻房间简素，只一床一桌一木椅，马新贻坐在椅子上，汶祥便在床沿坐了说话儿。说起山寨事务，马新贻叮嘱道：“我平日里冷眼看着，你年纪虽轻，山上这些弟兄，却属你是个能独当一面的，我日后去赶考，你要替我牢牢守住这里。有了这一处安身之所，我们便可进退有据。你二哥武艺虽高，头脑却有些可笑，你对他要一边用、一边教，不可像上次那样为了义气，逞匹夫之勇，切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张汶祥上次与黄纵中了官府埋伏，本可独自脱身，却因为回去救黄纵被官兵套住，要不是马新贻及时赶到，只怕早去阎王那里报了到。张汶祥见马新贻对此耿耿于怀，知道他是怕自己为黄纵所累。自从那晚他照顾大哥之后，也不知是否他多心，总觉大哥待自己更与别个不同。

　　他心中一热，却避开马新贻目光说道：“大哥，你倘若中了，身边总有能人，真的要接我们这些草莽山贼去你身边？你……你不怕……”他没再说下去，顺手从床上拿过枕头摆弄。

　　马新贻见他神色黯然，走过来与他并排坐下，搂住他肩膀道：“便是再多能人，有一样我三弟会的，他们却没人能会。”

　　汶祥一听，惊喜抬眼道：“此话当真？那是什么？”

　　马新贻不过是安慰他顺口一说，哪想好是什么？仍面不改色道：“当然是我无论如何忧愁，只要有三弟在身边，管保我喜从心来，眉开眼笑。”

　　张汶祥见他语气亲昵，得意道：“这算什么，我还有个家传绝学，你可不知。”话音未落，轻轻巧巧翻身起来跨坐在马新贻身上，在他两肋呵痒。马新贻怕痒，给他搔得笑倒在床，气也喘不匀。张汶祥见他眼泪都笑出来了，更是开心，要比功夫他自然打不过大哥，万万没想到大哥还有这么个弱点，他一边不住呵痒一边笑道：“服不服？投不投降？”

　　马新贻给他弄得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突然 “哎呦”一声，吓得张汶祥赶紧住了手，要查看他伤口是否裂开，哪知马新贻一得喘息，一个翻身便脸对脸地把汶祥压在身下，将他双臂往上一掰按住，牢牢抓着他一对手腕，笑着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下还不拿住你。”

　　他俩脸庞相去不过数寸，呼吸相闻，张汶祥只感到自己单薄的身体尽被裹在马新贻高大的身躯之下，眼中看着他白腻眼皮、乌黑的瞳孔，鼻中闻到他一股甜丝丝、热烘烘的气息，不禁心烦意乱，面红耳赤地在他身下挣扎，马新贻好容易得手，如何会放开他？将两条长腿左一下、右一下死死压住张汶祥的腿，扭股糖一般严丝合缝地紧紧缠到他身上。汶祥不禁一愣，大哥的身体柔软又结实，大腿上一条条的肌肉隔着单薄的裤子印在他的腿上，那胸膛滚烫地烙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自己像个软绵绵的破布偶被大哥狠狠地按着，又像只飞蛾，撞向火焰瞬间整个生命都在沸腾。汶祥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脸上却愈发急了，像个羞极而怒的傻孩子，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由挣扎变为发疯似的乱扭乱踢，马新贻的脸也涨红，呼吸粗重，双手仍死死扣住他，嘴角泛起笑意，好似有说不出的得意。忽然间，两人身子都是一颤，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灼痛了，顿时没了声息。他看着马新贻，胸中如有马蹄飞溅，擂鼓齐鸣，一下下重重锤得他的胸膛要炸裂开来一般。马新贻看向他的嘴唇，眼神失了焦，渐渐迷离起来，一滴汗从额头滑落，正滴在汶祥眼角，他不禁闭上了眼，马新贻那股甜丝丝的炽热气味越来越近。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喊“大哥”，是黄纵声音。两人一惊，赶快坐起，马新贻三步并作两步坐回椅子上，定了定神，这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