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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主线 玉府 ...

  •   烛火微曳,月华凉如水,渗骨的寒。
      玉绝看着时不时打颤的人儿,除去那双眸最像逝去的人,性子相差十万八千里。当下冷眉沉声:“你就算是死,尸体也得运进宫里去。”
      玉酌姎本就哭的要岔气,这下急火攻心,脑袋一阵晕眩,“爹爹真的要逼死姎儿?”
      “老爷息怒,”开口的是玉府的管家玉林,他在府中干了近三十年,这种情形下,也就只有他敢开这个口,“三小姐年龄尚小,不懂这其中利害关系,待她想想清楚,自然能明白老爷的一片苦心。”
      玉绝冷冷哼了一声,“没有我的命令,三小姐不准踏出玉府一步。”
      言罢,甩袖离去。
      沉承与赶紧上前扶着玉酌姎起身,地上本就凉,她这小姐身子骨可禁不起折腾。周围看戏的众人指指点点,只待玉绝不见了背影,才都被玉林命令散了去。
      “小姐。”一个小丫鬟扑了过来,险些把沉承与撞翻,扑通一声跪在玉酌姎脚下,哭的惨不忍睹,“您可吓死奴儿了。”
      虚伪。沉承与没吱声,这一场好戏,只怕与这小丫鬟脱不了干系。玉酌姎脚步虚浮,此时满脑子都是父亲大人的决绝,大半重量都靠在沉承与身上,柔荑随意扶了一把,弱道:
      “宝娇,你莫哭了,我好端端的呢。”
      沉承与冷笑,“还不快起来,扶小姐回房里去。”
      宝娇胡乱抹了脸上的眼泪,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扶着玉酌姎,不知情的倒是要被这主仆情深感动,可沉承与在这府中待了近三年,早就磨成了一个人精,心里清楚的跟个明镜似的。

      玉府的下人,入府都会赐名,有些管事的高位,比如管家,赐名玉林,随的是玉家的姓。有些普通的丫鬟小厮,比如这三小姐的婢女,赐名宝娇,身居玉家屋檐,皆是主人恩赐。
      沉缘往事,一战被俘,沉承与被迫充奴,因着几分初显的姿色,被选去烟柳花巷之地。九岁幼童,不能侍客,却也没少被那些醉酒公子调戏。直到三年后,来了初潮,瞒不过老鸨那双风情贪财的眼,竟是标了一夜千两的高价。
      她的身子,怎能被那些肮脏下流的恩客玷污?表面乖顺服从,趁着人放松警惕,连夜逃出了城,一头撞进玉家大少爷<玉知瑾>的怀里。
      身后追兵将至,她已是走投无路,仰起那张被烙印遮去姿色的小脸,扯着人的袖子便哭道,“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
      玉知瑾本是奉父命,悄悄来蕴丘皇城办事,无故这一遭,若被追兵缠上问底细,定然要惹上不小的麻烦。索性将人往怀里一抱,翻身上马,掉头扬长而去。
      “谢...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沉承与止住哭,小脑袋埋在他怀里,一张脸羞的通红。
      玉知瑾又好气又好笑,耳边风声呼啸,也只能由着她在自己胸前蹭掉眼泪鼻涕。
      不知将追兵甩了多远,眼看马儿累的够呛,只得找了处稀疏的林子,堆了火,暂时落脚一夜。
      沉承与缩在火边,灰头土脸的模样实在狼狈。为了这次逃跑,她偷了不少金银首饰,鼓鼓囊囊的包裹,牢牢地绑在身上,竟也没丢。
      “你带我离开蕴丘国,这些东西...都归你。”
      她显然不适合谈判,一股脑丢出了自己的筹码,忐忑不安的看着对方。
      玉知瑾往火堆里添柴,对这个小姑娘有些无奈。按理说,他现在暴/露身份,理应杀人灭口才是万全之策,可让他杀一个孩子,他还真的有那么点下不去手。
      “你叫什么名字?”
      “沉...承与。”
      “我不要你的东西,也可以带你离开蕴丘,但是,我要你忘记今日所见的一切,你能做到吗?”
      沉承与圆溜溜的眼珠打了个转,慎重的点了点头,继而又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那你能...收留我吗?我什么都会做。”
      真是得寸进尺的小家伙,玉知瑾没理她,只合衣躺下,闭上了眼。沉承与心里没底,起初还战战兢兢的害怕被追兵发现,后来困极了,倒头沉沉的睡过去,醒来时,已经身处客栈之中。见人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就屁颠屁颠的随着恩人回到庚桑玉府,各中曲折,暂且按下不表。

      打发宝娇去厨房熬点姜汤,玉酌姎拉着沉承与进了内房,满脸希冀,“玉瑶,你可拿到了?”
      沉承与从怀里掏出信笺递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咬牙问道,“小姐,您可想清楚了?”
      “我...”玉酌姎一顿,虚推了她一把,“你出去,我自己看。”
      沉承与摇了摇头,蹲身行了退礼。那信笺里的内容,虽然不是她本意,但她的确已经看过了。
      三小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年前游湖听戏,遇了匪徒,险些折辱。恰好被一侠士所救,惹的她瞬间丢了三魂七魄,上天入地非要把人寻出来不可。
      侠士...只不过是她自以为的而已。沉承与揉了揉额心,眼见宝娇端了姜汤来,敲了敲门提醒里头的人,“小姐,姜汤送来了。”
      半晌里头才传来动静,“进来吧。”
      沉承与接过姜汤,扬了扬下巴,“我来吧,你去给小姐备热水净身。”
      宝娇脸色如常应了声,转身走了,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沉承与才蹲身将姜汤倒在一旁的花坛里,拿着空碗进去。
      玉酌姎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又哭过,见她进来,便将信笺一同烧了。看起来并没有打算让她知道的意思,她便也乐得装不知情。
      “我明日会去找爹爹,跟他说我愿意入宫,你可愿意做我的陪嫁?”
      谁能想到,那侠士竟是黔血宫的祭祀,手里沾染着多少婴儿的血。
      玉府虽不是一手遮天,但也算是忠良之后,难为一个女子,也如此善恶分明。
      沉承与一愣,“谢过小姐。”
      她却不知,十年前,玉酌姎生母诞下一女,尚未满月,便惨遭黔血毒手,做了血祭。玉夫人本就难产伤身,一时急火攻心,没能从鬼门关拉回来,撒手人寰。玉绝悲痛欲绝,狂起来,碎了后院的三块巨石,此后玉府再无人再敢提玉夫人的名儿。
      这杀妹杀母之仇,亦是不共戴天!她怎能爱上自己的仇人?
      转眼戌时三刻,沉承与连夜奔波,此刻累的呵欠连连,伺候玉酌姎净身,又安哄她入睡,这才回房,得空活动一番酸痛的肩膀,拿出那枚古铜钱,细细端详。
      按照风芜给她的消息,亓佑宸现在应当在昌顿境内的泗洲城,如果不出意外,月底庚桑就会知道他的下落,寻他回宫...
      倾璃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调查一个人的下落,而且这个人是已经失踪了快十七年的皇室后裔,就连能说出这个名字的人都寥寥无几。
      但是,倾璃的人拿着铜钱找上了她,就说明,亓佑宸的身份将要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很明显,有人出了钱,想利用倾璃客栈,而倾璃客栈只认钱的宗旨,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卷入这场争锋。
      现在的情况来看,起码对沉承与是件好事,只要跟着玉酌姎入宫,不多时,便能与亓佑宸重逢。
      只是...
      沉承与伸手摸了摸脸上凹凸不平的烙印,神色顿时阴骛。
      她早晚会让蕴丘的皇室,血债血偿。

      庚桑国信奉蛊月教为国教,而在皇城里蛊月教的教众为算得上可以为所欲为。
      自亓佑宸下落不明,逍遥王亓霖风被赐死,王府没落,权倾天下的皇室,便只剩下亓霖天这一支血脉。他的独子<亓睿尧>,虽加封太子,旁听政事四载有余,然其资质平平,尚未在朝堂上有所建树。
      大权多落于温玉手中,不难猜想,若是有朝一日亓霖天宾天,亓睿尧多半会成为傀儡帝王。
      可亓霖天后宫美眷无数,日夜招寝,就是生不出孩子啊!
      这才想替太子许了正妃,儿子没出息不要紧,孙子还是有些希望的。
      亓睿尧身修八尺有余,容貌端正,风流倜傥,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弱冠之年,却尚未娶亲,府中姬妾也不过一人,这的确不合常理。
      传言亓霖天暗地给他许过几次亲事,皆被婉拒,这使得他府中的那位女子,更加神秘。
      “这次入宫参选的秀女,朕瞧过画像,玉绝的三女,倒是配得上你。”
      亓霖天把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显然没打算给亓睿尧反驳的余地。
      “...儿臣谢父皇恩典。”
      君要臣娶,臣不得不娶,何况这臣,还是人子。
      “尧儿,您莫怪朕。”
      亓霖天掩面,神色痛苦,后宫的妃嫔几年前便被温玉下过蛊,已经无法生养,他不知何时这天下会易主,但是他跟温玉之间这一战早晚要再次爆发。
      他在休养生息,对方却在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亓睿尧垂下眸,“父皇早些歇吧,儿臣告退。”
      亓霖天一摆手,他便退了出去。
      外头候着的魏顺不紧不慢的弓腰给他行礼,他轻轻叹了声,抬手扶了人一把,悄悄塞了东西,“公公不必多礼,父皇近日来忧心国事,还请公公多为龙体费心。”
      “殿下言重了,咱家这一生,就是为圣上而活的。”
      亓睿尧点了点头,拂袖离去。魏顺送走了他,进殿将门关上,躲在暗处,匆忙将手中的纸条拆开一观——
      “亓佑宸在泗洲城。”寥寥七字。
      魏顺将纸条吞进腹中,方才进了内殿,礼,“圣上,皇后娘娘已在凤鸣宫候着多时了。”
      亓霖天抬起头,有些恍惚的看着他,“去用膳吧。”
      “是。”扶着人起身,出了御书房,拂尘挥,一提嗓,便道,“摆驾凤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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