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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女主盛世美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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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一场美梦,苏莲子也不愿意醒来。
苏莲子打算弄清楚了情况,再去找妙妙,这辈子一定让它做一只骄傲的美猫。
“嬷嬷。”苏莲子贪恋地看着苏嬷嬷的笑脸,抓着她不再光滑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的心稍稍踏实。
“诶,老奴在呢!”苏嬷嬷见她迟迟不松手,看了看时辰便道:“下月是老爷的忌辰,水静法师回府上,夫人再不起来可要失礼了。”
苏莲子这才想起来这时日恐怕是文昌侯逝世三年的忌辰,说起来自己这位夫君文昌侯待自己还不错,他的忌辰临近,自己难免勾起悲痛,便大病了一场。
回想起在家庙幽禁的若干年,想起他的时日实在不多,他活着的时候自己与他便是相敬如宾,死了伤心更多地也是孤儿寡母的委屈。
又听到珠帘相撞的脆响,走进来两个丫环打扮的人,是绿玉和红玉!两个傻丫头!
看着两个人憔悴的脸庞,苏莲子叹了口气:“把我库里存的补药取出来,给嬷嬷和绿玉、红玉补一下身体。”
苏莲子转过身,打起精神,坐在梳妆台前收拾起来,细细地梳理起鸦黑的长发,确实不是记忆中的白发,伸出纤细柔软的双手,爱恋地拂过光滑的脸颊,没有一丝皱纹。铜镜中模糊的影像,并不多么倾国倾城,却是鲜活温婉,没有受过摧残和磨难,和眼眸深处沧桑无望格格不入。
苏莲子闭目,压下自己的异样,良久才起身到文昌侯太夫人薛氏的西柳斋见客。苏莲子到的时候,薛氏和水静法师已经座谈了多时,二房赵氏,和三房的周氏都已经到了。
水静远远看着丫环们打起的帘子下面走出来一位身着素裳,挽着堕马髻,没有一点儿装饰的夫人,心道这苏氏似乎又清减了许多。
苏莲子与水静法师、薛氏婆媳见了礼,便安安静静在薛氏的下首落座,一如往常的少言寡语。年过半百的薛氏一如记忆中硬朗,谁能想到没过两年她就走了。
“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了何事,知道吗?”薛氏只有眼尾扫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任谁也能看出她对这个寡妇儿媳的不喜,这也是京城贵姓众所共知的事情,不管文昌侯霍启活着还是死了,苏莲子都没能养到自己的儿子。母子情薄,这或许是日后决裂的根源。
以往的苏莲子没少因此私下怨怼婆婆薛氏,可惜等薛氏走了才发现,没有薛氏遮风挡雨,自己竟然都无法立足,往日的相处浮上心头,自己总在人走后才能想起对方面硬心软背后的维护。
二房的赵氏向来伶俐:“想来是大伯忌辰将至,请大师回来商量祭礼。”
薛氏道:“正是,老大走了三年了,”说话间眼眶都湿润了,“也不知道在底下过得好不好。”几个儿媳自然是七嘴八舌地劝慰起来。
苏莲子想了想道:“母亲,儿媳愿往水静观修行,为大爷祈福。”这件事自她醒来就开始想,若是住在水静观,便能令苏嬷嬷免去一死,常伴三清有何惧,自己都住惯了。
薛氏婆媳倒是惊着了,薛氏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莲子,这又是起什么幺蛾子,想了想没说重话:“可是下人伺候不周。”哪有当家夫人无罪无过去家庙修行。
苏莲子道:“这些日子二弟妹治家严明,并无那等刁奴。”
赵氏先是一愣,立马劝道:“大嫂切莫胡思乱想,长君还没有成家,少君和敏君尚且年幼,正是离不开你这当娘的。”
“长君的婚事自有母亲做主,至于少君和敏君就有劳二弟妹了。”苏莲子是相信赵氏的人品,因为看不起赵氏出身平平,苏莲子借着长嫂和侯府老夫人的身份没少压着赵氏,当年自己被送去家庙,赵氏却站出来说了公道话,敏君进宫赵氏也反对过。
苏莲子福身向赵氏施了大礼,竟似托孤一般,什么都安排好了,不似什么以退为进的招数,着实惊着了家人。
周氏也不好隔岸观火:“大嫂可是受了那起子刁奴的挑拨,生了离志。不日便是大伯的忌辰,切莫叫人说我们文昌侯府欺负孤儿寡母,更不要说些不好的话。”
这挑拨未免刺耳,薛氏道:“你实在有心,不如在院中日夜供奉就好。”又对苏嬷嬷道,“送你们太太回去,先让少君和敏君陪陪他们母亲,待会长君回来了再叫他过去看看。”话语虽然温和,却不容置喙。
苏嬷嬷视线全不知情,半扶半抱地将苏莲子扶着离开。苏莲子知道这次没成,只是深深地看了水静法师一眼就离开了。
少君和敏君很快听到了消息,迅速赶到了母亲的上房:“娘,娘!”
两个鲜活青春的生命,让苏莲子已是热泪盈眶,只得一手搂着一个孩子,连声道:“我的儿!”
敏君强势地搂着母亲的脖子:“娘,娘!你不要不要我们!”
少君只能搂着苏莲子的胳膊。
苏莲子心都哭软了:“娘的心肝宝贝怎么会不要你们!”
哭了小半晌终于停下来,拿着手巾给两个孩子擦:“别哭了。两只小花猫!”
少君和敏君是一对龙凤胎,敏君是姐姐,少君是弟弟。
真好,少君还没有因为和周蕙的弟弟比武失手被杀死。敏君也没有因为难产而亡。苏莲子不由想起了周蕙那个害人精。
得到了母亲的保证,少君才跟随着敏君停下哭声。
不一会儿就有人通传大少爷到了,苏莲子看着眼前执礼的少年郎,还没有记忆中的棱角分明,脸上稚气未脱,却已经有了未来文昌侯的气势。
心中一时百味交集,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儿子,曾经的希望和慈爱已经被一次次的互相伤害撕得粉碎,愤恨和嫉妒也被时光磨得迟钝,自己和他之间连陌生人都称不上。
霍长君作为侯府承嗣的男丁,向来敏锐,母亲复杂的情绪自然没有瞒过自己。不过这短暂的情绪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温柔慈爱。
苏莲子告诉自己此时的霍长君不是几年后的那个他,自己不应该迁怒自己的亲生儿子,更不应该得罪少君和敏君最大的依靠。那么多的伤害都没有办法让苏莲子去恨自己的孩子,至少在他遇到命中注定的真爱前,做不到无缘无故地疏远他
此时,不得不重拾去年轻时候的温柔懦弱:“长君来了?今日学了什么?可有进益?”
霍长君耐烦地一一作答。
苏莲子微笑着点点头:“母亲这里一切都好,你安心进学无需挂念。”
霍长君迟疑道:“可是祖母……”
苏莲子接过话头:“今日只是母亲一时触景伤情,无碍的。”
霍长君心中怒吼道:“撒谎!”明明自己进来前,母子三人哭作一团,到了自己这里就没事了?望着苏莲子脸上挂着慈爱中淡淡疏离的笑容,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不关紧要的孩子,霍长君感觉有些受伤。
此时的他还没有练就一身的养气功夫,赌气道:“那儿子便不打扰母亲休息了。”
苏莲子笑着点点头:“也好,嬷嬷送送大少爷。”
霍长君大步离开,将背后一家人的欢声笑语留在身后。呵,从什么时候起,一心想要抓住自己大儿子的母亲就放弃自己了吗?
霍长君刚走,水静法师后脚就来了。
水静法师掐着点儿来,少君和敏君姐弟已经离开。她已经是耄耋之年,步伐稳健,鹤发童颜,一双弯弯的眼睛含笑,如同慈爱的观音。
她确实是表里如一的人,有一个好心肠,不然苏莲子也不会要求去水静观修行。要知道不是水静法师的开导庇护,苏莲子不会在水静观苟延残喘那么多年。水静法师一死,苏莲子就病倒了。
在苏莲子心里,水静法师便犹如她的师长一般,也一度是她的精神支柱。
“法师。”她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平淡一些,不要让依赖和眷恋侵占了自己。
水静见她目含敬慕,对自己流露出浓浓的情感,轻声道:“痴儿。”
苏莲子不敢置信,颤声道:“师父?”
水静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你有机缘在身,我做不了你的师父。这枚玉佩的主人请你下月往长春观做客。”
玉佩剔透,一看就是上品,中间刻了个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