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审神者一直面无表情》卿竹君

7、６

　　成霜跑步回来后，看见三日月宗近坐在一楼大厅时其实有一点点意外。好在他已经起床一段时间了，清醒，脑子转得快。虽然没记住就职审神者多少天，但近侍人员已经重复就说明循环已结束这个事实他还是能意识到的。

　　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刀剑男士做近侍的一个循环检查一次出阵和远征所得的记录，三日月今天来得这么早就是因为这个——从对方身侧茶桌上摆着的文件夹就能看出来——只是，比起先处理工作，他现在更想上楼冲洗干净身上跑步出的汗。

　　“审神者大人可以先行洗漱，正好这里的茶很不错，我想多喝一会儿茶水。”三日月看出了他的踌躇，主动解围。

　　成霜当然不会违背心意去客气，既然对方主动让步了，他也就顺水推舟上了楼，不过他上楼之前没忘记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昨天蒸的小蛋糕作为招待——没有任何积蓄，前任也没置办烤箱，他只能用蒸锅蒸蛋糕也是心酸。

　　男人打理自己都是很快的，比如成霜自己，开喷头、洗脸、抹洗发露、涂沐浴露，然后擦干，又是一个在晨光中散发着些微水汽的闪闪发亮的存在。

　　他大致擦了擦头发，换上一个多月前买的正装——他偏好这种板板整整的款式，所以一直都是正装和校服换着穿——至于换下来的运动服，他多是在忙完正事才会洗，要不空闲时间也不太好打发。

　　倒不是他破罐子破摔只想做一条咸鱼，只不过，现在他对于力量的掌控还是有些差。没日没夜地保持灵力罩，他的安全是有保障了，同时又锻炼了灵力释放的持久性，但这也阻碍了他对能力其他方向的开发探索。

　　也没办法，他终究是更在意自己的生命保障的。

　　对于刀剑，成霜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或者说义务为前任收拾烂摊子。他不知道前任到底做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他确实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了解到刀剑男士们受过伤害，可他没必要去挖出真相

　　——他终究只是个过客，就算掌握那么多信息后他的心情不会受到影响，他的脑容量也装不了那么多终究会无用的东西。

　　抿了抿唇，成霜对着镜子最后打量了一下自己，确认仪表无问题后，下了楼。

　　他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三日月把最后一口小蛋糕塞进嘴里，莹润的脸颊鼓起一块，倒是显出了几分可爱，一点不像上千年的刀剑老爷爷的模样。

　　成霜不着急吃早饭，所以他坐在三日月对面的椅子上，接过了三日月擦完手后递来的文件夹。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记录的规整度，没有问题，又将资源的数据和脑中隐约的印象对比了一下，同样没有错误，御守的发放和收回的记录也没有差错。

　　这些刀剑还真是武能维护历史，文能细心完成记录，生活方面也可以将自己打理地井井有条——成霜用余光扫视了一下三日月那一身每次看到都会让他惊叹的繁杂服饰。

　　“日课完成度非常高，感谢您这么早前来。下午我会给出明日的日课名单。”他确认了文件夹内的内容后，边非常顺口地回应边站起来想送客。

　　谁知对方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跟着起身——成霜微微皱眉，并将已经投注到门口的视线收回转到了三日月的身上——有什么事他没记住？还是……他以为双方已经通过之前的四十多天，不声不响地默契达成了如何和谐相处的共识？

　　三日月宗近端坐在椅子上，他正襟危坐的架势，一时间让成霜险些以为自己身处和室而非随便摆了两把椅子的简朴客厅。

　　“除了和同为刀剑的伙伴，老爷爷偶尔也是想和自己的主聊一聊的啊。”三日月哈哈笑了几声音色沉稳得很，微微低头行礼，“因为与大人互相并不了解，三日月才会有这般突兀之举，还请大人原谅。”

　　成霜被挡在文件夹下的手微微捏紧，以同样的姿势回礼：“有什么事还请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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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月心中不是不惊讶的。

　　审神者虽然寡言少语，但举止静雅，可以称得上非常彬彬有礼，倒显得他以肢体动作婉拒对方送客的行为很是失礼。

　　所以他立刻道歉了，然后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对方共进早餐的邀请。

　　审神者做出的食物并不像他们日常习惯的原汁原味。蔬菜被洗净切丝后用热水焯熟，加了许多调料以及酱汁拌成了小凉菜；前一日的剩饭加水还有同样被切成细丝煮熟的猪肉、一点点盐煮成了粥。小菜，肉粥，还有他刚刚吃过的、味道不甜不腻的小蛋糕，就是他们两人的早餐。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同样快速而不失优雅地解决了自己的那份。

　　吃饱喝足后，三日月觉得自己可以和审神者继续进行友好的互动了——他注意到审神者不仅没有将他带到别的地方的意思，还将两人落座的距离拉开了不少——所以他们所有同伴的感觉都不是错觉，审神者真的在拉开双方的距离。

　　“那么，我需要先问清一点。”先开口的是审神者，“您刚刚说，‘主’？”

　　三日月确实在脑中模拟过本次对话他们都会说些什么，也许是自己先侃侃而谈一股脑问出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也许是对方先问他一些诸如“刀剑男士们都是什么想法”之类的问题，还有可能两人先无言对坐一段时间以沉默为手段交锋——不是不可能，如果对方真的可以忍耐一个多月就为了找时机报复他们的话——但审神者先问出的居然是刚刚他的称呼。

　　三日月不由细细打量这位其实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好好观察的审神者。

　　对方丰神俊秀，却无法让人忽视眉宇之间那一丝还未彻底离去的稚嫩；之前那一套浅灰贴身制服还不大看得出来，但这一套同样贴身的黑正装，让对方那冰冷面孔下与衣服略微不符的一点青涩格外显眼；身量清瘦，仔细观察依旧能看出未长成的蓬勃朝气。

　　审神者确实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谨慎，却暴露出对自己身份不甚了解的无知——三日月顿时明白了自己看到审神者时，心中不时冒出的违和感到底在哪里了——成霜大人是新手上路没错，可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个小孩子。

　　对于幼崽的关怀是所有种族必有的本能，三日月只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虽然还是保持着端庄的样子没变，但他知道自己心中的天平已慢慢偏向了 “审神者是饱含善意的”这一选项。

　　但他没有瞬间改变态度，只是在脑海中将之前拟好的对话方式一二三都划掉，然后翻出了曾经认为最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开诚布公”翻了出来，然后，在提问前，先回答了审神者的问题。

　　“是的，‘主’，我们是您的刀剑，您是我们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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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这个词，在日语中几乎就是可以对臣下为所欲为的代名词。因此三日月对他刚刚听到的东西加以肯定时，成霜就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我以为，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就算感受得到契约，我也……”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三日月莫名对上了审神者的触角：成霜半路接手这个旧本丸，没有前任一把一把将刀剑们召唤出来的经历，再加上和刀剑有着特别糟糕的初遇、非常冷淡的相处，简而言之就是他和刀剑距离感十足。

　　他确实认为这个可以掌控刀剑生死的契约只是自己生命的保障——毕竟他对这个陌生环境一直是被动接受，也没想过夺去谁的性命。

　　但三日月不经意间的一个称呼就扰乱了他的心神。

　　因此在三日月宗近以一种轻松的口吻问起他，为什么对于初见面时他们对他袭击，他却没有任何惩罚措施时，他更懵了：“我惩罚了，罚你们一晚没食物吃。”

　　三日月在那头笑，成霜在这头怀疑对方的身体健康。

　　然后三日月问他为什么会对他们这么好，还一一列举了他让他们正常做日课，照顾他们的感受非必要不与他们接触自己几乎不出门，成霜深觉自己和刀剑之间有代沟。

　　——能没有么，三年一代沟，他和刀剑之间是天堑。

　　不过成霜的谨慎心又冒出来了，他没有透露什么所谓的真相，而是顺水推舟点头应是。既然刀剑们想往同他们有利的方向想，他也没必要纠正，反正他确实没有坑害刀剑的心思就是了，该报复的，他也都当场回应了过去。

　　经此双方基本满意的交流，成霜决定，以后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别考验那不可能存在的默契了——毕竟，2a-23号本丸用四十多天的时间证明，他们根本没有那东西。

　　审神者觉得刀剑理解了自己不想与对方深入接触的想法，刀剑以为审神者默不作声是在酝酿报复……

　　审神者成霜心累地发现，自己的脸似乎不用板就是瘫着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