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离开之后》在没有巧合的时代

16、对她说，对他说

　　当何思敏在宝瑞大厦的楼梯上找许远辉的时候，她被什么差点绊倒，然后她发现那个绊到她的就是许远辉。许远辉蜷在那里，不象活人而象已死了。李叔叔猜的真准，许远辉还真在这儿，何思敏心道。
　　她拿手在许远辉眼前晃了晃：“你看得见我的手吗？”她问。
　　许远辉没反应。
　　“你怎么啦？没事吧？”何思敏见到许远辉这个样子有些害怕。
　　许远辉依然没反应。
　　何思敏下大力气，才把许远辉从地上拉起来。但是她一松手，许远辉就又出溜到地上了。何思敏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挎包栓在许远辉的脖子上，拉着他走。这样一路象拉着一条狗似的，何思敏把许远辉拉回了辋川小区。
　　何思敏牵着许远辉来到3-5，发现门没关严，用手一推就开了。何思敏把许远辉拉进屋，拉到沙发跟前，手一松，许远辉就倒在沙发上继续作他的死人了。何思敏在对面架子床上坐下来歇气。
　　“爸爸，你看这个！”
　　何思敏听见里屋梦梦的声音。爸爸？她想。
　　“啊，梦梦画的真好看！”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梦梦，是吗？”
　　“你真不打算见若梅？”李亦铭的声音。
　　“不了！我就是来看看孩子。”男人。
　　许远辉从少发上坐了起来，心想，这男人难道是莫飞？许远辉站起身往里屋去，被何思敏拦住。何思敏对他摇摇头。许远辉随着何思敏又退回沙发去坐下。
　　“你现在的老板平白无故地为什么愿意出那么大笔钱给你做生意？”李亦铭。
　　梦梦的卧室里，梦梦在床上画画。李亦铭和莫飞分别坐在床的两头看着梦梦画画。
　　“她一快五十的老女人，想男人都快想疯了！”莫飞。
　　“那你真的打算跟她？”李亦铭。
　　“怎么可能！我怎么也不会让一个女人拿住的！权宜之计而已！”莫飞把女儿要的画笔递给女儿。“有了这个女人的钱，我想东山再起就更快更容易的多！”
　　“可是你这样！”李亦铭想说又不好说地。
　　“我也年纪不小了！我需要节约时间！何况，我也不会亏了她的！等我搞成了，她也能大赚一笔！她是生意人，她自己也会算！”莫飞。
　　“唉，其实你们放下非得搞大生意的念头，就过平平常常的日子不好吗？”李亦铭。
　　“哪有平平常常的日子！你看现在电视上，哪个男主不是高大全，哪个女主不是逆袭王！你走到大街上，哪个人的目光不是扫描仪，监控器。你的穿着打扮，举止态度有一点入不了他们的逼格，你就等着遭受他们的各种挞伐吧！仅仅是他们的白眼就能让你无地自容！”莫飞。
　　“唉，你何必管别人，自己做到问心无愧不就好了！”李亦铭。
　　“表哥！也只有你能闲云野鹤地活着！这是一个争抢的世道，不争不抢怎么活啊！大家都在抢，只有你在退，你想想结果会如何？人不可能对抗群体，对抗社会，人只能适者生存。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世界，你改变不了它，就只能被它改了！”莫飞。“这支笔好不好！用这支笔来涂爸爸的脸！”递了支彩笔给梦梦，“就象早几年，你随便买见衣服就敢穿，而且可以穿到旧！现在别人会审视你身上的衣服是什么品牌，是不是当季的新款！别说一件衣服穿10年8年了，但凡你的衣服若让人看出来是去年前年的款，就会被鄙视！唉！过去人说武装到牙齿！现在我看已经是包装到内脏啦！人必须得争，必须得抢，有一点点心慈手软，可能就会把自己陷于绝境！我也是体验过了，不会再干了！”
　　“那你和若梅？”李亦铭。
　　“各自努力吧！我们绑在一块儿，只能是大家抱着一起死！现在这样，她也有她的希望，我也有我的希望！保不齐大家都能活下来！”莫飞。
　　“可能若梅并不是这样想的？”李亦铭。
　　“就算她现在不这样想！过两天苦日子之后她就会这样想啦！谁愿意过苦日子呢？何况若梅是那么爱美讲情调的一个人！她受不了脏脏丑丑的东西的！而没钱的日子会让她每日都陷在脏丑的泥潭里无法自拔！她能忍几天！算了吧！与其到时撕破脸，不如现在还能保持彼此的优雅从容！”莫飞。
　　“那孩子怎么办？”李亦铭。
　　“我打算她小学毕业就送她出国，所以不会麻烦你太久的！”莫飞。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小孩子都需要父母的爱！”李亦铭。
　　“没钱，就剩下我和她妈妈吵架，能给她什么爱呢？有钱，把她培养成材，她成年后的日子才会好过！放下爱才能把事作好，这一点我也希望她能早点明白！”
　　“莫飞在哪儿？”柳若梅冲进了3-5的大门，看见许远辉，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往里冲去。
　　“我觉得你们夫妻还是见一面比较好！”李亦铭对惊的站立而起的莫飞说。
　　来不及躲藏的莫飞快速过去拉开了卧室的门。柳若梅已站在了门口。
　　“若梅。”莫飞紧张却又极力保持着平常的状态说。
　　柳若梅听到这一声叫，扑进莫飞怀里，使尽所有力气抱住了他。随后是崩溃的哭泣。
　　“妈妈！”梦梦跳下床抱住柳若梅。
　　柳若梅便又抱起梦梦继续哭泣。
　　哭累了，柳若梅把梦梦放回床上，转过身，啪，给了莫飞一个大嘴巴。然后坐在床边又哗哗地流起泪来。
　　“你害苦我们母女俩了！”柳若梅边任由眼泪在妆面上纵横捭阖边说，“夫妻俩有什么是不能共同面对的！为什么你要骗我！你把我骗得好苦啊！”
　　“对不起！”莫飞坐下在柳若梅身边帮她擦去眼泪。“我不会再那样了！”
　　“你以后再也不要骗我啦！夫妻俩同甘共苦，我是不怕的！无论如何，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我就开心！我并不需要锦衣玉食的生活！”柳若梅。
　　“我知道！是我错啦！”莫飞。
　　“你们慢慢聊，好好谈谈！我去做饭！”李亦铭从卧室退了出来。“你们俩跟我一块儿买菜去吧！”叫上客厅里待着的许远辉与何思敏，把房子空给了柳若梅一家三口。
　　等李亦铭他们买菜回来的时候，柳若梅和莫飞都不见了，只有梦梦在床上睡着了。
　　之后，梦梦依然在李亦铭这里。有一天，许远辉问起李亦铭：“为什么成年人成天要求未成年人要有责任心，自己却并常常不去作呢？”
　　李亦铭想了想说：“成年人不象你们小孩子，成年人为了生存，有许多的规则必须遵守，是不能任性的，所以难免有许多的正常欲望被压抑，会有一些，”
　　“会有一些心里变态嘛！我知道，就象你一样嘛！”许远辉仿似开玩笑地打断了李亦铭的说话，他不想听解释。解释什么呢？许远辉觉得语言就象画笔，可以涂抹诸多颜色，可以画出各种形式，可以画得极美，也可以画得极丑，但就是还原不了真实。再说，成年人有必须遵守的规则，少年人也有啊，就算是梦梦那样的小豆包也有啊！谁没有呢？谁的正常欲望不被压抑呢。解释就是强势对于弱势的二次强加伤害。就这样吧，许远辉想，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自那天柳和莫一起消失后，柳若梅连着几天给许远辉打电话，发短信，说要跟他谈谈，说他们之间有误会。但许远辉没有理会。不想再有第二次了，许远辉常常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景氏兄妹那样的朋友和柳若梅这样的爱人都不是许远辉理想版图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