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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义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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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不声不响的低头在前面走着。
白墨拽着苏晋元,不住指责:“你看你,非要逗小孩说话,看把人家惹不开心了吧。”
“怪我?”苏晋元瞪了回去,“还不是你一直在那数落他做向导不正经,拦都拦不住。”
白墨:“我那是为他好,让他回去读书,走正路。”
苏晋元:“人家当个向导怎么就不走正路了!我觉得秋儿说的很有道理,向导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如果我出去玩的时候,有人给我安排行程,一路给我讲述各种奇闻异事,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白墨不敢苟同:“哼,怎么说都是个伺候人、看人脸色、讨人欢心的活儿。”
一路走着走着,白墨渐渐觉得有些不对,怎么越走越荒凉了?之前还能看到几个在地里劳作的农夫,现在除了一条路,两边荒草,再无人烟。
苏晋元不想再和表弟做口舌之争,他此行是要去见白姑娘的,可不是来和表弟斗嘴的。
沉浸在马上就要见到牵挂的白姑娘的喜悦中,哪里有闲心去注意四周的景致。
哎呀,今天是打算去大堤劳作的,穿了一身简朴耐脏的衣裳,早知道就穿的体面一点了。上次新做的那身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是今年最新款式,特意去燕都最好的裁缝店定做的,落菱这种小城恐怕还没见过呢。这款衣裳特别显得身形挺拔,气度不凡,白姑娘看了一定会对自己印象有所改观的。
蜿蜒的道路几乎淹没在荒草之中,道路的尽头一座官衙大门紧闭,挂着两盏白惨惨的灯笼,愈发显得阴气森森。
白墨伸手拽住了表哥,对着官衙门前匾额使了个眼色。
苏晋元回过神定睛一看,上头两个端正肃穆的大字——义庄。
义庄是什么?可不是侠义之士聚集的庄子或者行侠仗义庇护百姓的地方,那是专门停放死人用的。
在义庄里停尸的,大多是穷得无以入殓,或者是客死他乡等着家人运回去安葬的。
若是有死于非命,官府要验的尸身,却因嫌弃放在衙门会发臭,也会运往义庄,再让仵作验看。
苏晋元一看吓了一跳,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难道秋儿带错路了?
白墨可不是这么想的,在秋儿手上吃了那么多亏,他肯定是故意的!
白墨还没来得及发作,秋儿已经推开门,手脚并用的翻进了义庄快到他腰高的门槛。
“……”
这小祸害到底要玩什么?
二人跟上去,却没敢踏上义庄的台阶,犹疑间听到秋儿嘀咕了一声“咦,怎么没有人?”
人?秋儿来这晦气十足的地方找人?这里都是尸体好吧!
忽然,房子的侧面转出来一个人——如果,那个能算是个人的话。他穿着一身简陋的粗布衣,他的脸布满了高低不平的肉疙瘩,没有眉毛、睫毛,眼睛、鼻子、嘴巴扭曲变形,整张脸像是许多肉疙瘩挤在了一起。
“啊——”白墨被这个冷不丁出现的怪人吓得尖叫起来,鱼龙剑本能的出鞘挥砍。苏晋元没有带剑,迅速施展轻功躲到表弟身后寻求庇护。
那怪人举起扫把,四两拨千斤轻松的拨开了白墨的攻势,反手一扫把戳在白墨脸上!
“安叔!”秋儿的声音及时响起,阻止了怪人的进一步动作。
“秋儿?”怪人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的二人,“你的客人?”
“是啊。”秋儿扶着门槛往外爬,“今天怎么没人上课啊?”
“就这胆子还敢带他们上课?”怪人不屑的收起扫把,“王家村出了命案,小先生他们过去了。”
“这样啊,去了多久了?”秋儿拍着灰四下张望。
“走了大概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啊,追起来有点困难。
白墨苏晋元二人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离那怪人远远的,眼看着秋儿转到了房子后面,又不敢大声呼喊。
不提这怪人武功高强,光是义庄那一屋子的尸体,受了惊炸起尸来,可不得了。
没想到一转眼,秋儿居然从后面牵出两匹马来,一边笑嘻嘻的和怪人说道:“这是刑大哥他们的吧,我借去用用。”
“随便。”
出了义庄,二人战战兢兢的骑在马上,之前生怕骑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好马是热的,有气儿的。
一路走了好远,直到被太阳晒的火辣辣的,四周的人烟多了起来,才恍然觉得从某个地方回到了阳间。
秋儿和苏晋元共乘一骑,一个劲的催马跑,“快点快点,去晚了就看不到最精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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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村。
王家村是落菱城附近一个普通的小村子,正值秋收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打理自家的庄稼。
秋儿一进村,就锁定了要找的地方——今天,村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围在了一户人家。
甚至,村长、保长都在,连族公都惊动了。
不一会,两个青壮年押着一名五花大绑的汉子从屋里出来,嘴里不断的喊冤“族公,我冤枉啊!”
“你冤枉?王二狗,昨天晚上街坊邻居可都听见了,你和你媳妇吵架,你媳妇吵得厉害,你还嚷着要杀了她。
后半夜她便吊死在房梁上,这事也太凑巧。”
“我、我只是一时气话,夫妻之间拌嘴,哪有当真的!”
“哼!怕是你狠心杀了你媳妇,又怕担人命官司,便将她挂去房梁,故作吊死的吧?”
“王胖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诬陷我!”王二狗急红了眼。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么一出好戏,秋儿仗着身材小巧,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挤来挤去,愣是带着二人挤到了前面。
此时一个油光满面的大汉站在王二狗前面,对着围观的众人拱了拱手:“各位父老乡亲,王二狗杀人,证据有二。
其一,二狗媳妇死状,舌头并未吐出;大家都知道,吊死鬼的舌头都伸的老长,是在外面的;
其二,刚刚外面几人将二狗媳妇从梁上放下来,怎料脖子上的绳索套得死紧,怎么也取不下来!
这人要是自己吊死的,绳套大小当然要能钻得脑袋进去。可二狗媳妇,绳套缠在脖子上,取都取不下来。那大伙儿说说,她生前是怎么套进去的?
分明就是有人将其勒死,然后吊上房梁!
王二狗,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胖子一声暴喝,白墨差点鼓掌叫好了,有道理啊有道理,说的真是太精彩了!平日里在茶楼听人说书都没有这么精彩啊!
苏晋元一边听着,一边在人群里面寻找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怎么没有看见白姑娘呢?”
秋儿特意替他请假,不是出来见白姑娘的么?热闹好看是好看,可是今天是见白姑娘的最后一天了,要不然就得下个月了。热闹看一会就差不多了吧,还是去见白姑娘吧。
苏晋元焦急的张望,忍不住推了推秋儿。
“别急。”秋儿示意他稍安勿躁,“我们刚刚骑马从官道过来的,估计是跑到他们前头了,他们人多坐骑不够,想必是走小道抄近路,一会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