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新手任务：妖妃与佞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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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十秀女此刻已经来到殿外。沉璧瞧着君姝，道，“金乡，今日真是委屈你了，改天义母重新设宴，定叫全洛阳所有的皇姑命妇都来，你看可好？”
君姝轻笑，与淑美人同出一辙的脸，却显出些异样的华彩，“多谢义母。”
一母同胞的双生姊妹，如今到显出不同的运道来。
五十秀女每五人一组，依次上殿展示才艺。本也算件乐事，如今却是触怒了贵妃换来的。陛下心压根不在底下的秀女身上，间或抬眼看一眼，见贵妃点头才说出留牌子，或者撂。
动辄一撂五人，最后留下的秀女不过堪堪七人。
皇后娘娘意难平，却也不愿顶撞陛下，否则陛下不说给她没脸，她被陛下厌弃的名头也会传进后宅之中。她如今只靠着太子与这贤后之名，陛下若为了这点脸面也不肯给她留，太子的股肱之臣，怕是早晚也要另谋出路。
陛下打量了这七人，五个身份高的赐给十六皇子、十七皇子跟十八皇子，令他们自行挑选，两个身份低些的留在宫中，一并封为美人，也不赐住，看着沉璧吃了东西，起身议事去了。
沉璧转身往后堂走去，也不理会其他妃嫔，君姝跟在她身后，低声道了一句，“阿姊果然选了这条路。”
沉璧侧身瞧了她一眼，“我不会要她的性命，可若她处处和我作对，本宫是要整治她的。”
君姝道，“臣女知道，多谢娘娘。”
“今日本宫拿她做了靶子，一并也将你推上了风口。金乡，日后你可要格外小心些，本宫到不怕有人暗害你，却得小心有心人要坏你的名节。”沉璧又道。
“臣女谨记。”君姝应下来。
宫墙朱红，屋宇鸦青，一行少女身姿软弱，走在前头的那个，自有风流娉婷。
前世陛下一出手便封了君姝淑妃之位，贵妃空缺，宫中除了皇后娘娘，便是她最大。
今生她借贵妃之手得了金乡郡君，也算乘了贵妃金风，前世那些见她空有名头，却不得陛下真正宠爱，千方万计暗害她的妃嫔如今都变了脸，争相恐后来巴结她，盼着她在贵妃面前美言几句。
这些都是老熟人了。君姝心中暗笑。
贵妃娘娘不需要这些党羽，因此她们只得跟皇后娘娘日日在一处，但心未必齐，不少妃嫔膝下还有得用的皇子，上头的位置，也是想争一争。
因此众人见到金乡郡君，无一不像闻了腥味儿的苍蝇。日日有主子娘娘相邀她同游，因而她在宫中住了月余，也不得空出宫。
更有甚者还想为儿子聘她为妃。若不是她眼下有婚约在身，怕是早就教人争破了头。
镇北侯夫人出去吃个席，都能引来不少妒恨眼神，她如今倒是庆幸起来，若非江西沉提点，她也想不到会去请贵妃娘娘赐婚，这儿媳，可就未必能进她家门庭。
盛夏即将过去，陛下正打算将沉璧挪去仙居殿住。
沉璧自然还不愿意搬，“我听水玉说秋老虎秋老虎，往后还有热的时候，长杨急什么，难不成一入冬，这清凉殿就不给人住？”
陛下哄她，“如今已经快八月了，虽然正午闷热得很，早晚却已经冷了，你本来就怕冷，清凉殿自然比不得仙居殿。”
沉璧气闷道，“现在明明还热得很嘛。”
“娘娘的清凉殿中宝贝这样多，慢慢挪去仙居殿也要些时候，省得天气冷了，再搬也来不及。”江西沉正在煮茶，闻言一旁劝她，脸上满是促狭笑意，“娘娘不记得了？去年十月就开始下雪了，那时候点了十个暖炉娘娘都嫌冷，若是清凉殿，怕是要点二十个，弄的满屋炭火气。”
她到当真考虑了片刻，“你说的也有理。”
陛下捏起她的脸颊，“如今可是愿意搬了？”
“愿意了。”沉璧道。
“你这丫头，非让人吓唬着，才肯听话。”陛下笑起来，口中抱怨，却不见一点生气。
沉璧瞧着陛下的脸，也笑起来。
陛下年轻的时候，一定比江西沉还要好看。
晚上陛下陪她就寝。
她躺在陛下的身边玩儿他的手，陛下也不困，只瞧着她裹乱。
“一点也不困？”他笑问。
“一点也不困。”她也这样答。忽地放下陛下的手，“长杨，给我讲讲战场上的事儿吧。”
陛下点了点她的鼻尖，轻声道，“怎么想听这个？”
沉璧眼里闪闪的都是碎光，“江西沉说陛下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大将军。”
“你就惯会说好听的哄我。”他笑起来，也不再说朕。隔着他灰白色的胡子和错落的皱纹，她看见的是，四十年前的殷长杨。
白马金鞍从武皇，旌旗十万宿长杨。
殷长杨是皇后次子，因此既不像长子一样一出生就有太子之位，也不像幺子，得陛下的宠爱。
有一天他离宫去了幽州。
枕铁马，卧冰河。直到陛下召见他，才知道这个百战百胜的少年将军就是自己的儿子。
陛下大喜，封他做幽州王。
后来母后卷入巫蛊之祸，太子废黜，妹妹被一杯毒酒赐死。
“长杨，你好可怜。”趴在他怀中的少女眉眼都是柔软的，娇嫩的，她秀气的眉毛皱作一团，却不是记忆中那副鲜衣怒马的样子。
他轻声一笑，手指顺着她的长发慢慢滑下来，“可我还是做了陛下。”
沉璧问，“长杨做了什么？”
“我有兵权，又是嫡子，还有众多谋士，阿父年纪大了，昏聩了，不得人心，逼宫于我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他声音少见的温柔，带些叹息的，“所以你瞧，我从不给我的儿子兵权。”
沉璧看着他，也问，“如今长杨这样宠爱我，不怕旁人也说陛下昏聩吗？”
他环抱住她，叹道，“阿璧，该睡了。”
沉璧以前从不去仙居殿，只因陛下会在殿中见些大臣。那些人瞧见她，无一不会横眉冷对，十分讨厌。
如今她搬进仙居殿里，陛下在前头议事都要带上她，给她找了个屏风隔着，自己在后头玩儿。
这日来了个老人家。
他比陛下还要大一点儿，说话声音颤巍巍的，“……如今臣年事已高，请陛下体恤臣，允了臣乞骸骨的上书……”
陛下突然打断他，“如今外头的人都觉得朕荒唐，你也觉得朕荒唐？”
“臣不敢。”
陛下冷声笑起来，余威尚在。他自御案走下，冷冷地盯着他。半晌回身拉开了屏风。
沉璧正站在屏风后面，一脸不知所措。
“清河公主？”那老臣瞧见她的脸，立时也怔住。可他又想了想，迟疑地开口，“陛下，何必如此。清河公主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她为什么不高兴？”沉璧问。
“陛下以为贵妃娘娘与清河公主容貌相似，便是同一人吗？陛下别忘了，清河公主，已经死了四十年了！”那老臣高声道，“若是陛下心中当真有清河公主，便不该如此宠信一个替身，不该为她荒废朝政，陛下懂是不懂？”
沉璧怔了怔，抬头望着陛下。
陛下道，“没人比朕更懂了。”他拉过她的手，安抚似的瞧她的眼睛，“她就是清河。”
那老臣怒极反笑，“有何凭证？”
那年长城之外，弱落水上，清河公主与他对垒。有一日忽逢大难，地动山摇。
是清河公主救了他一命。
他当时受了重伤，第一次瞧见盔甲下的清河公主。她披一身银甲红袍，公主殊色，举世无双。
他望着她，呆愣愣的，“燕然人都像你这般美貌么？”
清河公主道，“当然不是。我这般美貌，在哪里都一样少。”
明珠莹莹亮着，映出少女玉色的脸。沉璧蹙眉看着他，轻声的，“陛下，谁是清河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新手任务：妖妃与佞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