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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霸道督军的小娇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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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当初宁死不肯嫁给我的缘由?”他仿佛是听见什么极好笑的事情,抬眼瞧着她,满目戏谑之情。
“……不可理喻。”沉璧瞪他,脸颊上踊跃出些许潮红之色,似乎是气恼了他。
元其琛这才敛起三分肃容,“这位,顾公子,你说元某的太太曾与你有一段旧情,可有什么凭证?”
“便是那镯子。”顾准之道,“我与她青梅竹马一并长大,这镯子是她送与我的定情信物。”
元其琛顺势望向沉璧,沉璧却无奈至极地摊了摊手,“这镯子是我在苏州集市上随手买的。况且同样的镯子那样多,我也不能断定这必是我的。我的镯子在回定州之前无故丢失了,因着价格便宜,我也没有再去寻。”
少女倨傲地扬起脖子,锁骨上垂的细链子是纯金,头上戴的发钗是点翠,手腕上是翡翠镯子,连耳垂上两颗明珠都是镶在金子上,“我若是要送人定情信物,缘何只送个银镯子?头上手上随便拿下一样,不是都比这个要强?”
元其琛瞧惯她这副模样,倒是神色如常。他道,“这镯子确实难以作为物证。你知不知道阿沉她身上有什么伤疤胎记,可以作证?”
“洛小姐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便是小时候贪玩将腿磕破了皮,也不曾留下伤痕。”顾准之仍是努力辩解,瞧着她眼中似有沉痛。罢了又道,“倒是她右边的手肘上生着一块胎记,宛如淤伤。”
元其琛挑眉看了沉璧一眼,笑问她,“如今你还是咬定了不识得他?”
“不识得。”沉璧仍是理直气壮的,“我那胎记生的位置又不高,夏日穿些短袖的衣裳都会露在外头,落进有心人眼中并不奇怪。”
“如今我也不能决断了。”元其琛拉过她的手,轻轻叹了一声,“只好去洛公馆,请岳母大人做个证。”
沉璧点了点头,“去便去,这事儿我必要闹个明白。”
因着心中存疑,去往洛公馆的汽车便似乎格外的快。夕阳落在白雪上头,镀上一层娇艳的粉红色的余晖,街上零零落落,只有几个孩童一边堆雪人一边玩乐。
谁知洛太太听说了有这么一个人,当即脸色大变。元其琛察觉出不对劲儿,于是问她,“怎么了,母亲?”
“阿沉的确有个指腹为婚的对象。”洛太太这样说。
“那位顾公子虽然同样姓顾,但与我家不是出自同源。他母亲与我自幼便是闺中好友,可是命却苦,嫁去顾家以后迟迟不能生子,丈夫纳了十数个姨太太。那一年我四月回苏州探望父亲,谁知路上呕吐不止,十分难受,请了大夫才知道,原来是有了身孕,便是阿沉了。”她手拉着沉璧的手,眉眼中也陷入深深的思虑,“可巧当时顾太太正陪我坐在一处,因觉得似乎是吃坏了肚子,近来肠胃都不大舒服,于是顺道也请大夫搭了脉,原来也是有孕了。”
“那时她连连说我肚里这个是她的福星,若生下来是一男一女,定要结成夫妻才是。当年十月她生下了个白胖的小子,次月,我也生下了阿沉。”洛太太身子往后倚,脸上却不见放松的姿态,反而愈发紧张起来,“顾太太她家后院很乱,姨太太和庶子庶女无数,顾先生是个荒唐人,即便顾太太生下了嫡子,却也不闻不问的。后来姨太太嫉妒这孩子玉雪可爱,在寒冬将他推下了井,彼时他才三岁。”
元其琛和沉璧对视一眼,眼眸之中神情复杂极了。
洛太太继续道,“后来顾太太就疯了,也渐渐传出那口枯井闹鬼的传闻。前年我带阿沉回苏州,回来之后不久她便去世了。不知阿沉还记不记得那位顾太太。”
沉璧想了想,问道,“就是那个拉着我的手瞧了一下午的那个?”
“是。”洛太太点了点头,“这些年她境况时好时坏,我又不肯委屈阿沉与和她儿子成冥婚。死了想必也是解脱。可准儿三岁就没了,阿沉这些年也极少去过苏州,怎么会有个自称准儿的人来找阿沉呢?”
沉璧道,“我不信世上有鬼神之说。若是真的,许是顾太太托孤。若是假的,就不知他来此是有什么居心了。”忽地她又想起来,“娘,他拿着一根鱼戏莲花的银镯子,非说是我送他的定情信物。我确凿记得我是有一只的,可离开苏州之前丢失了。”
“此事我倒是没有什么印象。”洛太太道,“当年在你的满月酒上,她曾与我换过信物,却不是什么银镯子,只是一只玉佩罢了。前年你我去苏州时,我已经还给她了。”
“那母亲不妨见见他。”元其琛道,“是真是假,总要有个决断。”
“好。”洛太太犹豫半晌,终还是点了点头。
顾准之正坐在厅堂之中喝茶。小丫头们瞧他生的俊俏,便忍不住上前搭话,他便臊的两颊通红,瞧起来不像是个擅于撒谎骗人的模样。
等到洛太太出来,确然引得她怔上一怔。这少年与顾太太决计有些渊源,两人相貌生的十分相似,眉眼恍如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般。顾太太本就是苏州城出了名的美人,这少年更得了她七分真传,笑靥很是文静,眉目之中都拘着书卷气。肤色极白,比之沉璧也是不差的。他瞧着洛太太鞠躬行礼,举止很是规整,“洛太太。”
洛太太瞧着他,眼圈登时一红,立刻要落下泪来。于是疾言厉色的模样都缓和了,温声问他,“你显然是温华的亲戚,但准儿早就没了,你何必要冒充他呢?若你遇上什么难事,只要抬出温华的名号,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顾准之却瞧着她,大惑不解,“洛太太在说什么?我就是准儿。”
“准儿的葬礼我还去参加了的,你说你是准儿,你以为我便会相信么?”洛太太因此生出一点儿火气,“准儿三岁就没了,温华生前最后与我相见时还在哭,说此生对不起准儿,母亲懦弱不能庇护,今生没做过什么坏事,日日吃斋念佛,只求他来生能托生一个好人家,富贵无忧渡此一生。”
顾准之却道,“洛太太想是误会了。”
他道,“我三岁时,小宋姨太的确想暗害我,所幸发现的早,被仆妇所救。可是寒冬腊月,准儿身上确实落下些疾病,整整三日昏迷不醒。因此母亲才对外称我死了,下葬前夜我又醒转,母亲不胜欢喜。”
“阿沉自小长在外祖家,母亲常常带我出门和她玩耍。后头阿沉去了海外,我本也想与她同去,可父亲不能准许。所幸前年她又回来了。”他信誓旦旦,仿佛确有其事,“前年七夕节,我同她一起看花灯,还与她私定下终身,她便将这镯子送与我。谁知当夜北洋军南下,将她掳了去,可巧后头母亲又病逝,我如今才得空来寻她。”
沉璧唇色殷红,看人带三分笑。落在他眼中便显得分外凉薄。她道,“你的话有两处错漏。”
“第一,我的确是在姥姥膝下长大的。却不是在苏州,是在定州。”她眉睫却是恹恹地垂下,相较之下形成个十分清傲的神情,“我姥爷去的早,苏州的家业多亏了我爹,才没被人给侵占了。我姥姥一生七八个女儿,只我小舅舅一个儿子,我年幼时我娘做主,将姥姥与小舅舅一起接了过来,直到五六年前,我小舅舅成婚,才又接了我姥姥搬回苏州。因此我几乎未曾去过苏州,谈何‘自小长在’?”
“第二,北洋军的确是夏秋之交时南下的。”她是一副清瘦的身子,却天生了一副妩媚的骨架,“可我那年去苏州是上元节,正巧是探望姥姥,随后转乘去上海,要赶去伦敦的轮渡。”
“如此说来你从未见过我,不知你为何要强说我与你有私?”她轻声笑了,凤眼狭长之中由光覆落,正是在发怒,却又端着仪态,不肯去痛骂。“难道其实我母亲当年生的是一对双生子?又或是,我哪位表姐与你相好,却冒用我的名号?”
“顾准之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言,愿受天打雷劈之苦。”他急红了眼,却不知从何顶撞的起,于是竟然抬起手发誓。沉璧刚要嗤笑,他却忽地道,“洛太太,我母亲当初与您指腹为婚,定下的信物是一双鱼戏莲花玉佩,可是?”
洛太太应了一声,“是。”
“请太太瞧瞧,这镯子上的花纹与玉佩上是不是一样的。”顾准之双手奉上银镯,道,“当年那玉佩,是我母亲程温华亲自画了,再命工匠雕的。我那只玉佩是鱼,洛小姐那只是莲花,请太太瞧瞧看,镯子上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图案。”
沉璧正要辩解,元其琛却是似笑非笑的勾住她的小拇指。她回了个白眼看他,却由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洛太太接过,瞧了一眼,道,“是一样的花纹,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与太太深情厚谊,举世无双啊。”元其琛笑道,又看向他,“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太太的确与你有私,你想求什么?”
“难道你想带我太太走?可莫说她不想跟你走,我这个督军也是不白做的。你打听到她在我这儿,想必也该打听得到她是怎么嫁给我的。既然我太太你带不走,那么只能在我岳母这里做些文章了。”元其琛微微挑眉,“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