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妖修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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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小心，他要自爆！”明悟睁开眼，连声呼唤她。手软脚软仍是挡在明澈身前，手中软剑出鞘。
沉璧挥手施法诀隔出个结界，以身挡着。片刻之后妖魔自爆，她收回结界，只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师叔，你怎么样？”明悟上前几步去搀扶她，于是瞧见她背后绞烂的一团皮肉，连忙捻治愈的法术，却于伤口没有一点儿用处。
“不碍事的。”她蹙眉，自己点了一招。只见皮肉立即愈合，可毒血还在那里头。
明悟慌慌张张地，“这可怎么是好？”
“此事连你师父也不许说。”沉璧却警告他，又道，“我是元婴修为，一点腐骨毒血罢了，只要修养两日，伤不到我的根本。”
话是这样说，明悟却瞧着她微微发怔。他道，“师叔，你的眼睛，又变蓝了。”
明澈阖目打坐，眼下渐渐垂落一滴热泪。
他所在心魔之中，却原原本本瞧见了这次的场景。他识海中盘膝坐了个郎君，细看过去生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他道，“她倒是真的疼爱你。”
明澈瞧着他，略微的显出一点厌烦，“若你不选在这个时候拉我进来，我是不会让她受伤的。”
“你竟然真的喜欢她？”那郎君挑了挑眉，谈笑间毫不掩饰对她的鄙夷，“那海妖不过是一个家妓，一个炉鼎，也值得你喜欢？亦或者你是听了与她双休进境神速，才开始喜欢她的。”
“休要说我师父的坏话。”少年郎脸颊气的微微发红，按耐不住生出些愤怒的喘息。他道，“我真想不到，一百年后的我竟会变成你这种人。”
“谁叫你在这里打伤了我的爱人。”那郎君挑眉，手虚招出那半人半狐的少女身影，“我家阿雯这样可人，你竟然下的了手？”
明澈见到他的逆鳞，于是嘲笑道，“她是个什么东西，毛都没褪完的妖孽罢了，也配与我师父相提并论。”
“你的师父，可是身为你的我，亲手杀掉的哦。”他低低笑着提醒，罢了道，“我便引你过一遍我的回忆。”
因此明澈被吸引进了那幻境之中，他能看，却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他瞧见正道十三门派围歼那海妖，她眼中一双蔚蓝的瞳仁干净如同南海的水。
面颊比白沙更加白皙，疑惑眼眸，好奇的神色，杀人手法却十分狠辣。一场鏖战结束，她落了地，选了几具修为最高的尸身剥出丹田，吃相优雅的很。
其中一具尸身，乃是苏明浙的师父。
少女脸上沾着一排血点，无辜神色底下，仿佛她才是受害人。
便是难得的惊鸿一瞥。
如此便在他心里留下深恨。他努力修炼，百岁结丹，于是遇见那清灵灵的小狐狸。
他将小狐狸收入门下，悉心养育。后来听闻她是妖狐，本痛心疾首，却终于想起，她是那海妖座下第一弟子。
他便因此潜入海妖宫。深海孤岛，各路妖邪衣不蔽体，尤以那海妖为最。
她坐在王座上，眉眼写满稚嫩天真，连身子都是未长成的少女姿态。略凝着眉，一直打量到他也慌张起来。终于道，“日后你便在这里伺候吧。”
“是，娘娘。”他低下头，以表示无尽的恭敬与谦卑。
海妖瞧着高傲极了，总有一股子天真的残暴。但若是说伺候起来，委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便是丢了什么东西也不会在意。衣服洗的不干净无所谓，每日也不在宫中沐浴。没事儿就要躲进深海里，也不跟伺候的人多一句废话。
果真是冷情的鱼。他心道。
某一日她饮酒至酩酊，倾了一杯递与他，也不多说什么，只令他喝。苏明浙不敢拒绝，一饮而尽，终于见她眼下都拢上红晕，醉眼惺忪，显出毫无防备的姿态。
他本是做好了身陨于此的准备，却不想竟然这样轻易的得手了。
她的血也是红色，淡淡的，如同胭脂的色泽。她感到痛，却没有挣扎或是呼喊些什么，只垂下眼睛，有两颗细小的珍珠滚落到地面上。
“我做错了什么？”她有点茫然地低声问。
“你不该杀我师父的。”他说。
“若他不将我捉了去，我至今也不过是在南海的最深处。我碍到了你们什么？”她不明所以，声音落得极轻，如是羽毛拂过安静的湖心。
“杀人时便要想到自己会有这一日。”苏明浙道，毫无动容。
“十五风救我，便将他钉在耻辱柱上，连魂魄也不放过，受万年之苦。”她皱了皱眉，却不是因为疼痛的，“若我还是死了清净，那我便是死了也没什么。”
她渐渐阖上眼，将死之际，忽地显出个嘲讽的笑容。合着满地血腥显得既荒唐，又绮丽。她努力向他送气，慢吞吞地，“我已经救出了十五风，送他入了轮回。即便你杀了我，也是晚了一步。”
名动一时的海妖便在这笑声里咽了气，连魂魄也消弭。
苏明浙不知十五风是谁，只恐是另一个魔头，连夜回了逍遥剑派。果然在罪徒除名的名录上找见他的名字，也找见了此时的前因后果。
守藏书阁的道人告诉他，“如今那海妖身死，悬在我修真界十三门派头上的利刃便也不再了。我不妨将真相告知与你。”
他一番话听的苏明浙气愤至极，更是字字踩在明澈的心尖上说的。海妖作乱始末原都是正道的错，无数讨伐文书乃是她的血泪。
翌日井鸿引着掌教真人上善泽峰来见她，趁着无尘子闭关冲击化神，口口声声说她是八年前自他洞府中逃出的鲛人。
他道，“这位师妹与我初见之时，我便认出了她是南海的鲛人。她藏头露尾躲在我逍遥剑派之中，竟连自己的样貌也不幻化。见她言行循规蹈矩，我便也未追究于她，直到昨日，她竟然公然行凶。妖魔塔数万妖魔皆被她放出，又重伤于我。难道我就是那眼见门下徒子受伤而不顾之人吗，分明是她心怀怨恨，借故来伤我！”
沉璧坐在太极殿里边，脸色苍白。她闻言只睨了他一眼，眉目中高傲之意，分明是不将他看在眼里。
宋涫先道，“井师兄，你这话说的未免不讲道理。昨日我门下弟子即将突破融合，横生变故，明明是你负责看守妖魔塔，竟放出白骨蜈蚣那等凶兽，眼见便要要了我门下明悟明澈两个弟子的性命。如此说来也该是我向师兄讨个说法，明悟力竭至今未醒，明澈强行压制突破，如今也损伤了心脉。敢问掌教真人，他这该当何罪？”
他振振有词，果然引得掌教真人的目光。
顿了顿，宋涫又道，“阿沉她是我俗家表妹，与我一同上山。如今她已经迈入元婴中期，可谓是整个修真界最为年轻的元婴弟子。而在坐谁人不知你井师兄已经困在金丹巅峰整整八年，也不知是师兄当真怀疑阿沉是鲛人海妖，还是他嫉妒阿沉的进境与修为。”
他一番话激得井鸿大怒。他道，“事到如今我倒不妨说些实话。我捉那鲛人在我的洞府，除了惩治她以外，更重要的是，我发觉只要每日食用鲛人的肉……”
“住口。”沉璧打断他。她抬起一只眼瞧上他，声音虽轻，但却镇得他心魂一动，“师兄口口声声说我是鲛人，可有什么凭证？”
“你把身上的肉剜一块儿给我，自有分晓。”井鸿道。眼中显出泄愤的恶意，瞧着她的眉目，笑容愈是冷漠起来。
沉璧喟叹一声，隔着整个太极道场遥遥与他对望，“师兄若是记恨师妹昨日打伤了你，直说便是了，何苦如此折辱与我？”
见他又要说些什么，沉璧皱了皱眉，她道，“师兄请来掌教真人，是想教师妹如何赔礼？师妹自知言行无状，甘愿受罚就是了。”
井鸿又要骂她，眼珠一转却又生出个主意。他道，“若我不能证明师妹乃是鲛人，自然无颜面对师父，面对掌教真人，怎敢要师妹如何赔礼？只要师妹日日来我洞府中走上一趟，若我不能自圆其说，我愿在长乐峰除名。”
“可若师妹真的是鲛人呢？”他问，笑靥狡黠。
掌教真人虽然行事荒唐，但他遇事并不含糊。因此他道，“便这样定了吧。此事事关重大，沉璧，只好暂时委屈你了。”
明澈终是冲破苏明浙的禁锢，睁开眼瞧见深夜里那少女。
她脸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伏在桌案上，手握成拳，痛的无声无息。
腐骨毒血在她身子里尚且未消，更抵不上井鸿日日要剜去她一块肉。宋涫见她时眼中满是歉意，只道，“等到师父出关，他便再不敢怎么样了。”
沉璧以身饲虎，想的却是鲛人的肉能够提升修为之法绝不能外泄。另外她如今离了逍遥剑派，天大地大也不知该去哪。
于是她想着，只忍忍便是了。等她修为再进一步，他又敢奈何她？
明澈下了榻赶到她身边，顾不得手软脚软，登时摔了个跟头。
“师父。”他握起她的手，顾不得身上的尘土，眼里噙着泪，“师父，都是明澈没用。”
“别这样说。”她开口说话很是费力，却仍是笑给他看，“如今你终于突破，为师一颗心也能落地了。”
“师父，如今我已经是融合期了。”他道，“心魔不是我的对手，我终究闯过了。”
“日后便由明澈来保护师父。”他信誓旦旦。
沉璧摸摸他的脸，显出个虚弱的笑容。她细声细气地，“那好，为师等着。”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妖修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