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又小雪》QSqs千山

1、楔子

　　楔子
　　景元十年冬，宁国与姜国边界两军交战已达到白热状态，双方经过长达两载的战争已经疲惫不堪，宁国长宁将军沈煜率领在宁国素有“天降之军”的沈家军占据边界以北的长景山，姜国主将陆景琛率军占领边界以南的敬明山，双方僵持不下，三个月来一直处于僵持状态，事态一度火热。
　　次年春元日，姜国对宁国展开猛烈攻击，使得宁国军力大损，姜国势如破竹，大有一举得胜之势。
　　岂料十日后，宁国一举突破往日僵持状态，全力反攻，姜国本以为经过前几日一战，宁国不会有精力再次开战，于是应对不及使得宁国在敬明山和长景山之间的罗云峰上大战十五日，大破敌军，十五日后，班师回朝。大军胜利的消息未出三日便传遍皇城，民心大悦。
　　元日过后仍是天寒地冻的严酷寒冬，边关山川连绵，大雪覆盖，纷纷扬扬似要遮掩住世间一切，长路漫漫，万里连绵山路上是浩荡的凯旋大军，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时隔两载，宁国军队从一开始的一百二十万大军到如今只剩七十万不到，虽说最后险胜，可也损失近半，大伤元气。
　　骑马走在大军前面的正是宁国长宁将军沈煜，身后数十万大军虽已疲惫难堪，但仍可见其对胜利的喜悦和归家的欢愉，可行于前面的沈煜面上却尽是莫测的神色，让人不解。
　　战争似乎磨平了他的心性，这些年来君上连年派他征战四方，扩充疆土，他是少年将军，少时便因武艺谋虑过人而被君上破格提拔为殿前侍卫，随后几年随着他年岁渐长，能力渐长便将他派遣在外。而今他不过而立之年，面上的神色和胸中的城府却似花甲之人莫测难辨。他连年在战场上厮杀，闻着漫无边际的血腥味，他甚至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也将淹没在这血雨腥风中。
　　他的祖父，父亲皆是死于战争，他们在世时也都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人物，却也都是死于春秋正盛的壮年。也因此，他从小就对死亡有着十分的敏感和在意。对他而言，每个生命都是值得去守护的，在将士们眼中，他不苟言笑，严肃军纪，但同时更是一位体贴下属，关怀将士，深得军心的将帅之才。
　　“你是将军，是沈军之魂，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将军三思啊，此法虽险，但胜算却大，将军……”
　　“将军，拜托了。”
　　“将军……”
　　大军三天以来连夜赶路，已经疲乏难当，可是风雪愈来愈盛，大有铺天盖地之势，因此即便是疲乏仍然不允歇息。
　　“距离皇城还有多远。”沈煜稍稍慢下脚程，低声问身后的副将。
　　“还有四十里，将军。”
　　边疆风雪正盛，一直蔓延到距离皇城二十里的临江城，可是在寒冷的天气仍然抵挡不住百姓们对于凯旋大军的欢喜迎接之情。百姓们欢呼雀跃，大军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敬仰赞扬之声。也正是此时，沈煜脸上的莫测之情才稍有缓和，尚有些微暖意。
　　三日后大军抵达皇城，君上下令全城大赦，在宫内设宴三日为沈煜接风洗尘。三日三夜宫里宫外一片喜气洋洋。元日刚过，沈家军又得胜归来，百姓们自是喜不自胜，将士们也被特赦回家与家人团聚。
　　三日后，沈煜回府，处理一切事宜。
　　这日风雪已停，外面的阳光竟也出奇的温暖，有未曾融化的雪还挂在枝头，沈煜怔怔的望着窗外沉思，手边是将士的阵亡名单与伤员名单。战争，已经让太多人家破人亡，如今尚且算的上是太平盛世，可当今君上却不甘安逸，时时想要吞并周边小国，最终受苦的仍是黎民百姓。当真是兴也苦，亡也苦。
　　他思量了许久，最终踱着犹豫的步子走出将军府。他一路步行，并未坐车或是骑马，神色是难言的凝重。跟在后面的侍从江南也小心翼翼的不曾言语，阳光洒在空旷的街道，明明是温暖，却又平添了几分冷清。
　　不多时，行至乌柳街尽头，沈煜停了脚步。江南见状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陈旧的农舍，门扉虚掩着，两边的院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花枝，冬日里花儿都谢了。门扉上张贴着新的桃符，“征人从此年年在，喜乐无忧岁岁安”。是笔记娟秀的小楷。
　　“你且在此候着。”沈煜沉默良久，才对后面的江南说道。
　　沈煜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在左边辟出来的整齐的菜园，在角落处有两颗梅花树，树上寒梅盛开，是粉白的颜色。右边是竹竿的架子，架子上挂满了白色的棉纱。小园深处，靠近窗户的地方挂着一排玉米，地上的稻草上有一只慵懒沉睡的白色花猫。一切整齐安逸，让沈煜怔忡了许久。
　　“子敬？”似是听到门口的声音，在重重白纱后面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迫切而欢喜，是期盼良久的结果。
　　在听到女子口中名字后，沈煜便笃定了此人便是宋瑾，长袖下紧握着信封的手隐隐颤抖。他看见她从重重白纱中忽然出现，因急切尚未放下正在浣洗白纱时挽起的衣袖，神色慌张而急切。眼角眉梢都是喜悦，可是，当她看到来人时。
　　“公子？”她的眼神里有着不确定和惊慌，“公子您找谁？”
　　“小姐，可是宋瑾？”沈煜低低地问出口，手却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