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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楔子:浮生尽,碧云碎(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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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浮生尽,碧云碎(五)
慈宁宫。
昔日荣华一生的懿贵妃已功成名就,辗转成为圣母皇太后。六宫大权在握,岁月虽无情,那繁华谢后,也唯有她,立于后宫之巅。
蕊姑正与她说着宫廊之中方才发生之事,她也只是笑笑,随心所欲地拨弄护甲,悠悠道:“宫中不缺乏美貌的女子,宫中缺乏的那等可慑众妃的贤后。”
“皇上久久不下封后旨意。后位乃是前朝后宫之基,现已有几位大臣上书进言,便是…眷和大长公主也写书信催促着,娘娘,您可要劝着皇上?”蕊姑是跟着太后的老人,精明圆滑,得后宫众人尊称一声“蕊姑姑”。
“皇帝是个明事理儿的,私情大局,他比咱们都明白的很呢。”说着,小黄门扯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儿子给母后请安。”皇帝龙袍加身,一派帝王之相。太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微微抬手示意皇帝起身。
“皇帝不必多礼,这几日来哀家这儿可比去后宫的次数要多的多,注重孝道是好,可后宫也是皇帝的根基。”
皇帝闻言颔首答:“母后教育的是,这几日政事繁忙,儿子想着先处理完前朝再来打理后宫。”
“皇帝初临天下,四方需要安定,可也别累垮了身子呢。”太后捧起蕊姑递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是。儿子也闻母后这几日身子不大利落,想着母后是忧伤过度,儿子便要来多陪陪母后,多加宽慰您。”皇帝微微沉吟片刻,道,“儿子最近心里头总是挂念一桩事,便来向母后讨教一二。”
太后笑了笑,道:“我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倒问起哀家来了,那便说给我这老婆子听听吧。”
“自古皇后入住坤宁宫,可先帝在时,曾下令囚禁齐氏,未曾有废后旨意,儿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尊这坤宁宫娘娘。”
“哦,原是这事儿。”太后眯起一丝仿徨,良久温和道,“先帝在时,已有废后之心,虽无废后旨意,可这齐氏是废太子的养母,废太子犯下大错,这养母自然是不能再尊为太后,便照着先帝旨意罢,以皇后名号,一生一世待在坤宁宫罢。”太后摸了摸手中的玉如意,低首仔细端详玉上纹理,自顾自道,“当然,这是得在她活着的时候。”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答:“那便依着母后的意思,朕会叫人好生看着坤宁宫,不让她生事。”
太后扬了扬眉,笑:“那便是了,皇帝心思细腻,定能叫哀家放心。”顿了顿,言,“后位空悬,四方不定,若是为了区区的住所而耽搁了封后的大事儿,着实不妥。罢了,哀家瞧着未央宫的礼制倒是十分适宜,便叫皇后住着罢。不知,皇帝心里,可有了皇后的人选?”
皇帝静默半晌,抬眸道:“朕早些年,很委屈了莹莹,朕想好好补偿她。”太后忽的一笑。
“皇帝念旧是好,只是赵氏没有子嗣,又曾因星象之事让先帝忌讳,皇帝若属意赵氏,封了个妃位或是四妃倒也不算委屈了她。”
皇帝一时无言,欲说还休之际,太后已揉了揉眉心,颇有不耐。
“母后看惯人生百态,您心里的人选必定是儿臣最适合的皇后。”皇帝握紧双拳,似有隐忍却化作牵强的笑意。
“是皇帝您自个儿的皇后,哀家终究是老骨头一把了。只是,皇帝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眷和大长公主什么。”太后瞥了其握紧的双拳,风轻云淡的抿着茶。
“儿臣没有忘记与眷和姑母的盟约,只是董氏的孩子,不明不白的没了,朕怕…”皇帝略有踌躇。太后却抬手制止,道:“那事办的有些急了,若说冤情,皇帝也未作深入调查,嘉蓉是皇帝的结发妻子,姑墨的嫡公主,又有一女傍身,皇后的位子本就是她的。至于董氏,护国公的庶出女儿,皇帝自可从前朝安抚护国公,董氏那儿,哀家会出面教教这孩子。”
皇帝思索片刻,道:“朕再想想罢。”太后面上浮起不耐之色,却叹气道:“罢了,哀家也乏了。皇帝先跪安罢,回去好好想想早做打算。”
皇帝施礼告退。蕊姑上前道:“看皇上的态度,是心有赵氏了。”太后闭上双眸:“澈儿这孩子,这么多年,还是被一个情字所困。”
“为帝者,岂可有男女私情羁绊?瞧瞧先帝,爱惜佟贵妃顾及废太子,这不差点酿成大祸…”蕊姑面色凝重道。
“呵。哀家绝不允此事发生。”太后睁眸已有狠厉,蕊姑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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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嘉蓉正在内殿用着晚膳,身旁的红盏摆弄着餐食。
“主子您用些乌鸡汤罢,宁太医亲自点的药膳,乌鸡炖汤,以黄芪当归入锅,甚是补气,极适合您的身子呢。”嘉蓉瞥了眼那满桌的膳食,却食不知味。
“罢了吧,我自个儿胃口不佳,你也莫煞费苦心了。”
红盏知晓主子的心结在那儿,便低声道:“慈宁宫的礼公公是奴婢的同乡,他告诉奴婢,今儿皇上去了慈宁宫请安,太后催促皇上立后,皇上的心意好似更属意…赵氏那个贱人!”言此,看了眼嘉蓉,嘉蓉面上无甚表情,红盏便继续道,“不过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不允的,娘娘更属意于您呢,还驳了皇帝几句。”
嘉蓉冷冷一笑:“咱们皇上骨子里倔得很,左右太后是个建议,皇上自个儿的意思是最重要的。”
“要不要奴婢再通知王后,让王后给皇上施压?”红盏小声道。
“姑墨虽然帮了皇上的大忙,却到底是个小国,傍着大梁才能牢牢立足。母后她,也不能催促太紧,否则,物极必反。”嘉蓉眸间渐渐有了寒意。红盏低着头,言。
“奴婢都替主子委屈,主子您是皇上的发妻,又生了二公主,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董氏这个狐媚子假孕陷害您,真是可恶至极!”嘉蓉瞥了其一眼,不急不慢道:“皇上心里头明镜似的,不过寻个由头罢了,不让我这么痛快的登上后位,一是不想让姑墨做大,二是他还念着她。”
嘉蓉叹了口气,似是无奈:“我终究与皇上不是青梅的情谊,若是我,是最早遇见皇上的那个人…该多好。”忽眯起凤眸,狠狠的咬唇,面容上浮现一丝凌厉。
“今儿是她儿子的生辰罢?呵呵,也是忌日,只怕她这心里头真是苦呢。真想有个人陪呢。红盏你去找李钦,道是让他今儿旁敲侧击地让皇上去看看赵氏。”红疹会心地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