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有凤来仪》枕上寒

14、第七章满庭春色宫墙柳

　　第七章满庭春色宫墙柳

　　贞始一年，秋。

　　帝诏新秀入宫，圣旨即至四海。
　　册正一品带刀侍卫大臣董振虎之嫡女董慧菁为嫔，赐号菁，居延禧宫。册从一品九门提督沈卫国之庶独女沈灵越为嫔，居永寿宫。册正三品顺天府府尹李常恩之嫡女李良茹为小仪，居咸福宫。册正四品翰林院侍讲曲义生之嫡幺女曲善珏为贵人，赐号宜，居长春宫。册正五品宣抚使司同知蒋武之嫡妹蒋文为常在，居启祥宫。册从八品盐运司知事嫡女王青青为答应，赐号妙，居承乾宫。

　　曲府
　　善玉着一席碎花长裙当做里衬，裙衫尾拖于地，外披一件浅蓝色雪纺罩衫，肘间处是月华色的白练。腰间以一条云纹画案的蜀绣带子而束，青丝绾成一个坠马髻，发包处用一支银钗固定，又嵌了几枚小小的玲珑珠子。妆容端庄而不失小女儿的媚态。
　　“小姐细细打扮起来，着实好看的紧呢。”知夏拿过铜镜，铜镜里倒映着的美人不由嘴角含笑。善玉理了理衣裙，笑言：
　　“越发喜爱贫嘴。”
　　染冬自外头走进来，福了福身，言：“小姐，马车早在曲府外头等着了，时辰快到了。”善玉颔首，扶着知夏的腕出了闺阁。
　　曲府外。曲家二老与家丁早已等候多时，马车是皇宫派来的御驾，亲自儿接入选的小主入宫。
　　善玉含泪与二老挥别，又深深望了眼住了十几年的曲府，复进了马车里。
　　“恭送宜贵人。”
　　马车缓缓行驶，善玉掀开帘子瞧着窗外，那片故土已渐行渐远，只觉鼻间酸涩，无可奈何地放下帘子，幽幽叹息了一声。
　　“小姐，舍不得吗？”染冬小心翼翼地探问，善玉拉住染冬与知夏的手，放在腿上，言：
　　“从此，我舍不得的，便只有你们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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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宫。
　　瑞妃斜靠在贵妃榻上眯着凤眸，手里摇着一柄孔雀羽团扇。银杏立在一旁，垂着手伺候。
　　“外头吵吵闹闹的，在做什么？”瑞妃蹙了蹙眉，面上颇为不爽。
　　银杏瞧了瞧窗外，答：“今儿是新秀入宫的日子，是内务府的人来打扫承乾宫后头的雨花阁。”
　　“哦？有人捡了承乾宫来住了？”瑞妃闻言，睁开双眸，一时间银杏便知自家主子生了气，承乾承乾，古往今来便是宠妃居住的地方，瑞妃久沐圣宠，承乾宫的住所极合瑞妃的身份。瑞妃平日里也是拿此来炫耀自个儿有多么荣耀。
　　“是…是妙答应。”银杏小心地观察着自家主子面上的表情变化，待说出之后，赶忙道，“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因为皇上在殿试时夸了那王氏三声妙，皇后娘娘特地拟了妙字封号，赐了承乾宫，说是好事成双…”
　　瑞妃脸色越发难看，重重地将手中的团扇搁在榻上，道：“好一个妙字封号，皇上不过是夸了她一句，皇后便这么会做人吗。凭她一个答应，也配住进这承乾宫？”
　　“娘娘息怒。虽然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但是，妙答应进了咱们宫里，是得看您的脸色，她日子好不好过，那都看您。”银杏的一番话说得瑞妃极为舒坦，银杏看着自家主子渐渐平复了情绪，才继续道，“左不过是一个雨花阁，有娘娘坐镇承乾宫的主殿承乾殿，她妙答应敢抢了您的恩宠吗？便只要是承乾宫的宫人，都会明白，谁才是承乾宫的主人。”
　　瑞妃闻此言，越发高兴，重拾了团扇，轻轻笑着：“说的也是，在本宫跟前儿，总好比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狐媚。皇后想成全她，本宫偏不。”
　　银杏低着眉眼，福身：“娘娘说的是。”又道，“慧菁小姐进宫了。娘娘可要去教导提点一二？毕竟前些日子，老爷来信里要娘娘照应着慧菁小姐。”
　　瑞妃慵懒地扑着团扇，红唇不耐地微启：“爹爹与叔父急着把她送进来不过是要确保董氏一族的繁荣昌盛。慧菁自小便是嫡出的女儿，骄傲跋扈，这会子正是盛气凌人的时候，怎会真心臣服本宫，毕竟呀，本宫是庶出。呵，本宫也想打磨打磨她这嫡出小姐的脾气。等吃了苦头本宫再去收服也未尝不可啊。”
　　“那给新秀们的礼物，娘娘准备如何赠送，慧菁小姐那儿可要另添一倍？”银杏转着眼珠子，瑞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你且自个儿看着办罢，别失了本宫的身份便好。至于慧菁那儿，你不显山露水地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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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反侧，随着马车驶入宫门停稳妥当，善玉扶了知夏的手下了轿。抬眸远望，高楼亭台，朱璃碧瓦一派皇家森严气息。
　　“小姐，以前总听说皇宫里富丽堂皇，如今真真儿进来了才觉得，这儿的确豪华呢。以后咱们可是要住在这儿的呢，想想都觉得慷慨。”知夏打量着四周，善玉心中虽也是如知夏这般想，却并不张扬于表，不露痕迹的瞥了其一眼。道：
　　“仔细些脚下。”
　　那宫里的内监迎面向善玉打了个千儿，扯着那献媚的嗓子道：
　　“恭喜宜贵人，皇上赐了您长春宫住儿。您随奴才来便是。”
　　善玉微微颔首，跟着那内监的步子缓缓走至长春宫，听得一路上那内监介绍，才知这长春宫是个极好的地方，长春长春，君恩长春。内环境宛如人间仙境，更是映衬这长春二字。心中暗暗一喜，与知夏对望一眼，浅浅一笑。
　　“我们家小姐可是曲侍郎的嫡出女儿，皇上爱屋及乌，也会顾及小姐你的呀。”知夏伶俐地接过了话，善玉面上一红，娇羞地横了她一眼，又偷偷观察那内监的神色，只见他面上也是一副讨巧的模样。
　　“这位姑娘说的极是呢，长春宫这么好的地方给小主住着，有着君恩长春的意头在，小主的恩宠可不手到擒来？”
　　善玉低了低眉眼，莞尔道：“公公谬赞了。知夏她随口说说罢了。”
　　内监含笑不语，待到了长春宫，转进一处轩阁，牌匾上写着碧茶轩三字。善玉打量着四周，确实如他所说，风景宜人。这碧茶轩旁更是种了一株梨花。
　　“奴才的差事也算完成了，小主早些歇息罢，奴才告退。”内监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善玉心下会意，上前将一袋银子塞入他的掌心里。
　　“小小心意，当是请公公喝茶。犒劳公公一番腿脚。”
　　那内监随即喜笑颜开的行礼告退。善玉随知夏染冬进屋，却见一穿着浅碧色宫女服饰的女子领着人候在屋内。
　　“奴婢给宜贵人请安。宜贵人万福金安。”
　　善玉扶起为首的女子，道：“不必多礼。我日后还要靠姑姑提点。”
　　“小主不必客气，奴婢长春宫碧茶轩的领头宫女拂秋，被分来服侍小主的。小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善玉颔首应允，随即又听拂秋一一介绍了宫人。
　　“皇后娘娘赠礼到——。”
　　“宜贵人万福，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红盏，娘娘差奴婢给您送来贺礼。”红盏带着一干侍女捧着礼品进入碧茶轩。善玉忙命知夏染冬接过。
　　“姑姑辛苦，请姑姑代我向皇后娘娘问好。”
　　红盏微微含笑，随即行礼告退。须臾，瑞妃、方昭仪等高位妃嫔亦差人送来贺礼。热热闹闹过去之后，善玉只觉乏得很，一张脸笑的都酸得很。屏退了众人，独留拂秋在里屋伺候。
　　“我方才从长春宫正门进来，瞧见主殿好似有人住着，只是宫人甚少，不知这主殿里住的是谁？”善玉捧起一盏茶，轻轻拿杯盖刮着瓷杯口。
　　“回小主的话，长春宫主位是庄妃娘娘。庄妃娘娘素来喜静，也不欲人多，便只留下了几个利索伶俐地伺候。”拂秋垂着手立在一旁。
　　善玉抿了口茶，只觉茶水入口清甜，复搁下茶杯。
　　“既然主位是庄妃娘娘，我与庄妃娘娘同住长春宫，我是该去给庄妃娘娘请个安。”
　　拂秋闻言，微微停顿半晌，福身言：“小主初来后宫，许多事儿还未分清，不若等小主修整好，再去给庄妃娘娘请安也好。”
　　善玉听此话，心中狐疑，但抬眸见拂秋面上波澜不惊，便不欲多说什么，只含糊着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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