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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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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神之契（1）
恩纳卡姆依的一个小小的村落里，右近急切地快步行走着，穿过农田，翻过眼前的旷野，便是他的目的地。他踏入此地是为了给一个长年患有眼疾的妇女送药。
不多时，他便站在了一栋木屋前，这是一栋相比这里其他房屋而言稍微大一些的房子。低矮的屋顶，门前的植物被精心修剪过，鼻子可以嗅到淡淡的茉莉花香，是从里面的庭院里传来的。这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容不下太多人，也无法和帝都那些花哨的住宅相比拟，但却散发着独特的气氛，温馨又充满生气。
右近站在那里，恍若隔世。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是谁，怎么站在我家门口，要是没什么事就……你、你！难道，但是怎么、怎么会……不可能的……”
右近转过身，面对身前的少女，对方在看清自己的脸的一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太过惊讶甚至往后倒退了几步。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怕吓到对方似地放柔了声音：
“这位可爱的小姐，我是右近，此次前来拜访是受人之托来给你的母亲送药，这药是我的友人周游四海时得到的灵药，应该会对你母亲的眼睛有所帮助。”
猫音呆愣着听右近把话说完，她张着嘴，发出了几个“啊、啊”的单音，这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舌头，用十分微小的音量说道：“兄长……大人？”
“怎么，不让我进去吗？”右近，不，以【右近】身份出现的奥修托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只是侧头示意猫音把房门打开。
“啊，是、是的。”
猫音上前打开家门，开门的时候她也一直紧盯着奥修托尔的脸，为了确认一个荒诞的猜想，也许称之为妄想更加合适吧。因为猫音即使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一场甜蜜的美梦。
不可能的，兄长大人已经死了，自己的愚蠢把兄长大人害死了。那一天，猫音眼睁睁地看着她最爱的哥哥灰飞烟灭，她曾无数次祈求那次发生的事情只是噩梦，早上醒来就能和往常一样再次见到兄长大人，可等待她的只有冰冷冷的现实。幸好之后她又有了新的兄长大人，猫音才得以鼓足勇气向未来迈进，最终却又一次的，仿佛命运的嘲弄一般，她的第二个哥哥离她而去，以同样的结局。
之后发生的事情堪称“奇迹”。猫音本以为奇迹不会发生第二次，可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货真价实的……
待奥修托尔随着猫音走进来并关上房门，她的眼泪夺目而出，她扑上去，紧紧地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哥哥，用哽咽的声音叫着：
“兄长大人，兄长大人，兄长大人……”
“嗯，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奥修托尔爱怜地抚摸着猫音的头，他能感觉到自己坚强的妹妹此时浑身颤抖，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他只是应着猫音的呼唤，一遍遍地说着“我在这里”。
“在下这个不中用的哥哥让你受苦了，猫音。”
“请不要这么说，兄长大人怎么会不中用，那天的事情绝不是兄长大人的错，是我”
奥修托尔用食指在猫音的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制止猫音继续说下去：“猫音，谢谢你一直努力到今天，你长大了啊，也出落得更漂亮了，你做得很棒，不愧是我自满的妹妹，真的谢谢你。”
“兄长大人，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猫音的眼中再次涌出了泪水，她不再压抑自己，靠在奥修托尔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猫音，怎么突然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屋内走出一位美丽端庄的妇女，她担忧地朝猫音望去，因患有眼疾，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猫音靠在一个男人身上哭泣，“这位客人是？”
奥修托尔看着眼前的人，她瘦小却屹立不倒的身影，心中悲喜交集：“……好久不见，母亲。”
托里克莉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走过来，站在右近的身旁，用颤抖的手触摸着他的脸，描绘着他的五官。很快的，她的双眼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欢迎回家，我的儿子。”
“我回来了，母亲。”
奥修托尔把托里克莉连同猫音一起揽在怀里，三人就这样温存了许久，方才收拾心情，步入屋内。托里克莉拿出了右近喜爱的茶，以及当做茶点的干果。猫音一直拉着右近的手臂，紧挨着他坐下，生怕他再次消失一般。
三个久别重逢的家人开心地聊起了家常。他们提到了猫音现在的职业，提到了托里克莉研制的最新料理，提到了村里的大家以及恩纳卡姆依的近况。动乱平息以来，恩纳卡姆依恢复了往日的和平，战争带来的阴影虽未被完全抹去，但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奥修托尔】留下的治理农业以及经济的政策大部分被保留了下来，使恩纳卡姆依这个边境小国变得比以前更富裕，也更加热闹了，他不禁再次由衷的佩服起自己的挚友。
但他也注意到了，无论是妹妹猫音还是母亲托里克莉，两人都小心翼翼地对待他，甚至没有询问本来已经是个死人的他为何还活着，这让奥修托尔在心疼的同时，也感动于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果然还是先说清楚为好。大和的大将军【奥修托尔】已死，我现在的身份是流浪武者右近，受亲近的朋友之托前来送药。在家里还好，在外请务必记住这一点，不然那些心有所图的人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来吧。”
“嗯，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兄长大人，请不要担心。”
“还有……这个。”
奥修托尔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里面装着数十粒药丸：“这是哈克殿……找到的药，就是他拜托我把这个交给母亲的，我这里还有他给你们的传话。”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托里克莉：“母亲，请保重身体，眼睛好了之后也尽量不要让自己太过劳累。”又转向猫音，“猫音，之前一个人的时候有没有感到寂寞，这次把奥修托尔送来当作赔礼，尽情和你哥哥撒娇吧。”
在复述带给猫音的传话时，奥修托尔好不容易憋住笑意，尽量保持严肃地把这些十分有哈克风格的温暖话语传递出去，但勾起的嘴角和抖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他。
“以及，抱歉现在无法和你们见面，但某会努力处理这边的事情，争取早一日团聚，期待着再次见面的日子。”
猫音羞红了脸，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摇摇头放弃了，转而以平静的声音说道“兄长大人，另一位兄长大人，哈克先生他……过得还好吗？”
“哈哈，哈克他现在很好，不如说有些精神过头了，现在估计在异国他乡探险吧。”
“是吗，他的名字，是叫做哈克吗……是个很动听的名字呢，听到他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对了，母亲还不知道另一位兄长大人的事情……”
“今天难得有机会，就和你们说一说我和那个家伙的故事吧。嘿嘿，我都没有和别人讲过呢。”
“啊啦，这可真叫人开心。两个儿子的故事，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务必想要听一听呢。”
于是奥修托尔讲了他和哈克的初遇，对方如何想出大胆的计策并成功执行，在大家的协力下击败波罗奇奇利。又如何在帝都告知哈克自己的身份，并把他编入自己的隐秘部队。包括猫音在内，几人在帝都嘻嘻闹闹的热闹时光，以及他和哈克两人时不时一起在月下对饮的事情。
他讲了哈克如何从一个失忆的滑头小子一步步成长，他看着对方身上的将领才能以惊人的速度开花结果又是多么兴奋不已。
几人的谈话从正午一直持续到深夜，猫音收拾出了奥修托尔以前的房间，又伺候自己的哥哥更换衣物。等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右近叹了口气，视线转向房间的某一处，轻声询问：
“这样做真的好吗，小哥？”
那里空无一物，但在奥修托尔的眼里，确实倒映着哈克的身影。
“啊，这样做就可以了，我不想让母亲和猫音担心。这次看见她们两人，知道她们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就姑且当作是那样吧。唉，这就是所谓的神明大人也有神明大人的苦衷吗。”
“嘛，就是那样。你快去休息吧，该看的我也都看到了，就不再逗留了。记得三日后来约定的地方。”
“我晓得，是那个神之契的事情吧。”
“没错，那么三日后再见，我先和乌璐璐、萨拉娜她们去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哈克说着，向奥修托尔挥挥手，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奥修托尔瞪着哈克原先站立的位置，半晌后挠了挠后脑勺，半开玩笑地说道：
“呀咧呀咧，真是跟一个不得了的家伙成为朋友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