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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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自己出生长大的故乡，造访完全未知的土地，是一件令人兴奋的同时又让人恐惧的一件事。
奥修托尔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拜访帝都的时候，看到那些庄严又气派的建筑，以及那些多样而美味的食物时的兴奋之感；也记得那时自己因为来自乡下，不懂帝都的行事作风，而遭人白眼的事。
去一个新的地方，意味着重新适应和学习很多，小到菜品的吃法，大到字词句式的用法。如果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就更是如此了。
奥修托尔曾经自认他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看着眼前的生物，他发现自己错了……
“小哥，你刚才说……这个是马？”
“没错，它就是这里的【马】。”哈克用手拍拍奇怪生物的脖子，以十分确信的语气对奥修托尔说道。
“可是，马不都应该是，嗯、有长长的尾巴，又小又圆的脑袋，蜥蜴一样的皮肤，最主要的是马只有两条腿啊！这家伙有四条，人真的能驾驭得了吗？”
奥修托尔指着眼前拥有带着油光的棕色毛发，奇怪的长脸，像破旧毛笔一样的尾巴，甚至用四腿着地的生物，很怀疑它是否能乖乖听人指挥。
哈克无奈地捂住自己的脸，眼下的情况真是各种意义上让人无力吐槽。根据哈克自己的常识，马确确实实应该长成这个样子。反倒是被奥修托尔他们称为【马】的迷你恐龙一样的生物，对他来说才是奇怪的一个……虽然他最后愣是让自己习惯骑“恐龙”了，技术还挺好的。
“别小看它哦，这家伙的灵活性虽然没有我们那里的【马】快，但是速度却更胜一筹。”
“唔……真的是这样吗？我想要稍微试一下。”
“喂喂，你该不会忘了吧，这里可是兵营里。”
“没事没事，不是有小哥你的术吗？并且，那些士兵们现在都在场地里听上头训话，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就让我们玩一下吧。”
前往艾尔迪亚前，哈克想着要先和奥修托尔熟悉下新世界的文明，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相比起哈克他在大灾难前，生活着的被亚人们尊称为“伟大之父”的人类所创造的地下文明要落后不知多少，但和奥修托尔他们的亚人文明相比还是较为先进的。蒸汽机让交通变得更快捷，而瓦斯作为基本的燃料似乎也已经被开发了出来，但是进一步的东西，不如说最关键的电力却还不见踪影。
比起这种前后不接的文明，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哈克果然还是想要去一个有电、有电视、有网络的时代，先不提其他，单凭这些就可以好好和奥修托尔炫耀一番了。他十分期待奥修托尔到时候的表情。
自今天出门，两人从热闹的集市逛到混乱的酒吧，晃着晃着便来到了这个位于森林旁边的临时兵营。看起来像是用于训练新兵的设施。
看着奥修托尔麻利地给马匹带上马鞍，并跳上马背。哈克叹了口气，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于是自己也牵来另一匹马，准备利用现在的时机熟悉一下新的马术。
“就去这附近的森林吧，正好那里没有什么人。”奥修托尔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这里的马比他们那里的马要来的高大。不得不说，坐在这家伙上面那种视野变得宽广的感觉，让人很享受。
哈克应下，两人一同驱马前行，一开始只是快走，待熟悉之后就成了跑。骏马蹄子砸地，扬起尘沙，而哈克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远离城镇，位于森林之中的军事训练基地，又有哈克的术法隐藏身影，故而两人愣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在林间策马飞奔。
比哈克预想的简单的是，普通马匹的驾驭方法和“迷你恐龙马”的驾驭方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区别。两者除了身形有所差异以外，其余的很多地方都很相似。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他们世界里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都是出自千年前的人类之手创造出来的，可以适应地面新的环境的，经过基因改造的动物。因此作为骑乘工具的【马】肯定也是在参考了原型的基础之上设计的……虽然在外表上很难看出来。
说起来，他还没和对方说过自己已经想起了被遗忘的过去，以及自己的身份其实是“伟大之父”的最后幸存者这一件事。总有一天，哈克不得不和奥修托尔解释这一切的日子必将到来吧，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可是又该怎么说呢？你曾经豁出性命侍奉的先帝其实是我的大哥？你不惜与昔日同僚为敌，发誓效忠的公主殿下是先帝专门制造出来的皇位继承人，同时也是他女儿的克隆？说自己其实是来自千年前，来自那个人类文明依旧昌盛的时代？而在解放者引发的灾难中，被他们尊为“伟大之父”崇拜着的对象全部变成了现在遭人忌讳的塔塔利？
哈克注视着奥修托尔的背影，有一瞬间，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算了，能拖一时是一时吧。至少不应该在这里说，他们考虑巨人和魔的事情已经足够麻烦了，不应该再让奥修托尔为一些陈年旧事苦恼，添加他的负担。
“小哥，别发呆了。前面有一个湖，我们在这儿停下，让马稍作歇息就回去。”
“哦、哦！”
映入视线的是一片碧绿的湖水，微风拂过，带起层层波纹。湖面上漂浮着几只野鸭，其中一只把脑袋探下水底，水花四溅，等它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只美味的鱼。野鸭用黑黑的小眼睛看了看湖边上的奥修托尔和哈克，之后很快便跟着其他的鸭子游走了。
哈克和奥修托尔把两匹马放开，马儿们不紧不慢地来到湖边，低头饮水。
哈克望着湛蓝的天空，现在阳光不是很强烈，正是干【那件事】的好时机。
他找了一块比较干燥的草坪，正准备躺下来睡个午觉，奥修托尔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对他说：“我看今天天气很好，小哥，来陪我过几招吧。”
所以说为什么能从天气好不好扯到比武？
话说我才不要陪你，好容易找到一个大好的午睡时机，绝对不会让步！
“那个，奥修托尔。人呢，不睡觉可是活不下去的啊，我现在准备在这里小小的眯一下，所以没办法和你过招。抱歉啦，下次吧。”
哈克说着便想要一屁股坐下，但奥修托尔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比刚才抓得更紧了。
“小哥，我们不能待太久。要想在士兵训练结束前回去的话，可没有睡觉的闲工夫哦。”
“不用担心，我不用花很长时间，小半个时辰就够了，相信我。”哈克强笑着，不知为何，明明他面对其他人可以义正严辞地说出偷懒的借口，面对奥修托尔时却总是会感到心虚——一定是对方从来不偷懒的缘故。
你不偷懒，不能阻止别人偷懒啊。之前的誓言呢？说好的一起偷懒的呢？你这样让我很受伤啊混蛋。
“小哥，之前在帝都的时候我也邀请过你几次，结果全部被你拒绝了，这一次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不不，你还是放过我吧。请务必放过我！”
哈克这么叫着，一狠心决定就这么躺下。但他刚刚有动作的一瞬间，便被奥修托尔抓住了手臂，直接一把把哈克拉到自己面前。
两人此时离得非常之近。哈克能清楚的看到奥修托尔宝石般深邃的瞳孔，连同他右眼下方的泪痣。此时那双眼睛正无比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哈克甚至能清楚看见他在对方眼里的倒影。
哈克慌慌张张地低下头，耳边似乎传来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自己到底在慌什么，以前一起闹腾的时候可没有在意过这种事。但此时那么认真专注的奥修托尔，带给了哈克一种全新的感受，似紧张又似焦躁，很是不自在。
“你怎么了，小哥？”奥修托尔看着低下头的哈克，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你要是有想说的话就快点说，别像这样磨磨蹭蹭的！”
哈克几乎是用破碎的嗓音把话吼了出来。天知道他有多想往后退几步从眼下尴尬的状况中逃出来，可又觉得像个姑娘一样后退更加不想话。于是他逞能似地站着，强迫自己直视奥修托尔的眼睛。
奥修托尔眨眨眼，用一副无辜的样子说：“我们两个明明是好兄弟，却没有一次一起比试过，岂不是太可惜了。而且我也很想知道现在的小哥的身手，想知道你的武技究竟变得有多强……当然，如果小哥执意不和我打，我也不会强求。”
哈克拒绝的话语哽在喉咙里，眼前的奥修托尔竟是用有些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自己，而他说话的声音又温柔得可以溺死人，双重打击下，哈克失去了所有拒绝的力气。
“……好吧，但是必须一次分胜负。”
为了避免马匹受惊逃跑，两人来到了湖的另一侧。哈克拿出铁扇，感受着熟悉的重量，头脑迅速冷静下来。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奥修托尔也拔刀出鞘，摆出毫无破绽的完美架势，刀锋对准哈克。
而相比起奥修托尔，哈克只是简简单单的拿着扇柄而已。他的铁扇还处于合上的状态，身上也没有散发出奥修托尔那样凌人的气势。似乎是一副完全不把这场对战当回事的样子。
可是，哈克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热血沸腾，与头脑的冷静相反，心中的热度节节攀升。在被奥修托尔的刀锋死死锁定的一刻，他努力不把心中涌出的兴奋感暴露在脸上。在之前，就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也是当然的啊，面前站着的可是奥修托尔，是那个货真价实的【奥修托尔】。当年自己为了成功扮演好右近卫大将这个角色，苦苦琢磨过奥修托尔的剑术，虽然最终并没有成功模仿到他的武技，但论起对其的了解，哈克绝不会落后于与奥修托尔相处多年的左近卫大将雷神。
真正的奥修托尔就站在这里，而自己马上就要和他交手了。
——根本不可能不感到兴奋雀跃吧！
面前的奥修托尔动了，他持刀上前，挥出一记干净利落的斩击。哈克踏出左脚，身体随之快速移动，右手持铁扇，以最佳的角度格挡对方的攻击。
不过瞬息，奥修托尔和哈克之间已进行了数次精彩的攻防。随着武器的交错，一道道眼睛无法看见的强有力的劲风呼啸着在空中奔驰，树木们仿佛在害怕似的摇动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那声音很快被连续的金属碰撞声遮盖住了。
在又一次碰撞后，哈克的铁扇划过对方的刀锋，扇子打开的霎那间，哈克随之变换了攻击的角度。打算出其不意，直取奥修托尔要害。而对方却以惊人的反应力屈膝回撤一步，回刀完美防住了这一击。
与最开始的时候不同，以这一击为契机，哈克由防御的一方转到了主动攻击的一方。一时间，奥修托尔仿佛被哈克压制住了。但哈克的脸色却却没有丝毫放松之象，这么久的攻击都没有打乱对方的步调，被慢慢逼入绝境的其实是自己这一点，他十分明了。
这样拖下去自己肯定会输。哈克不想再等了，他想要在这里分出胜负。于是他选择了放弃防御，直接用猛攻赌一把。
而对于他的选择，奥修托尔显然也是乐意奉陪。他没有追击后退的哈克，而是回刀重新摆起了架势，为下一击做好准备……
下一个瞬间，阳光下两人的影子再一次交叠，然后同时静止不动了。
哈克的铁扇指着奥修托尔脑袋上太阳穴的位置，而奥修托尔的刀锋则离哈克的脖颈不过几厘米。
两人的比试在这里画上了休止符。
他们收回武器。奥修托尔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这可真让人吃惊，小哥你的武技已经不下于我了。而且……你在我【死】后又研习过剑术吧？”
“没错，毕竟作为【奥修托尔】，不会剑术实在太可疑了啊。”
哈克轻笑一声，淡淡说道。
“呀咧呀咧，让人佩服。是不是我也应该找个机会去学一下用扇子呢？想必会让在下的武道更进一步吧。”
“快打住，你现在就已经强得不像话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头才有现在的武技。又是和武赖打，又是和雷神打。都这样了，如果被你拖入消耗战，先败北的肯定是我。”
哈克说着，用眼睛瞪了一眼自己的挚友：“你当时明明有更好的做法，不需要和我硬碰硬的，奥修托尔。”
“啊哈哈，没办法啊。小哥你都决定要把胜败堵在自己最强一击上了，我这边如果不奉陪又该把作为男人的脸面置于何地？更何况，再打下去的话会变得难以收手，会误伤到的。”
奥修托尔抓着头发晒笑着，变相承认了哈克的说辞。
又待了会儿，哈克和奥修托尔便策马赶了回去，把马匹牵回马舍，又去围观了下马来士兵们训练的样子，才打道回府。
“这么看着，这里的人民除了多了一些紧张感，和我们那里的人民没什么两样。大家都在努力地过日子。”奥修托尔叹息道。
“人呢，别的不说，就是适应力强。只要有食物和水，人就能想法子活下去。”
哈克这么说着，语气多少有些敷衍。忽然，他视线的余光捕捉到街角蹲坐着的一个瘦小的、熟悉的身影。他停下步伐，用手示意奥修托尔。
“那个是……阿妮？”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便走向前不久刚刚见过一面的小姑娘，奥修托尔在她的身前蹲下，发觉阿妮正在无声地哭泣。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又和爸爸吵架了？”
阿妮恐惧地抬起头，看到是自己认识的人，才松了口气。她颤抖着声音说：“我不能说。”
奥修托尔无言地把大手放在阿妮小小的脑袋上，说：“那至少告诉叔叔你是为什么这么伤心。”
感受着自奥修托尔手心中传来的温暖，阿妮的泪珠一滴滴地滑落，在她脸上留下泪痕。
“我、我以后可能会有很长的时间回不来了。不、也许我永远都回不来了。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害怕，怕得要命！”
哈克默默注视着阿妮以及安抚着阿妮的奥修托尔，心底发凉。阿妮身上传来的扭曲的感觉，以及她说出的话语，让哈克证实了一件事情。
马来国要对艾尔迪亚出手了。
而阿妮，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将在即将到来的漩涡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她还那么小，那么瘦弱，小小的手就连成年人的脖子都掐不住。
然而，她身上的力量足以让她成为一个比任何人都要恐怖的刽子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