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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纪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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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怔了怔,天灵盖都在发麻。
顾不得那么多,拨开眼前正靠拢过来的‘慕青时’们,死命地朝岸上游去。
那片岸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游不到。
而水底,络绎不绝地涌出越来越多的慕青时。
从十几个,变成了几十个,甚至还在不断地增加。
卧槽!
还能不能行了。
苏念游得快哭了。
冷不丁,腿抽起了筋。
苏念绝望地惨叫了一声。
醒了。
苏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迷茫地瞪着眼前的黑乎乎的天花板。
冷汗争先恐后地从他的脑门和后背渗出。
窗外漏进来的微光让他的视野不至于全然漆黑,还能依稀看到房梁的大概轮廓。
苏念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在心里满怀感恩地向上苍道谢。
感谢它把自己从一个变态的梦里捞起来。
旁边响起一个冷冰冰地声音:“啧。”
这一声啧提醒着苏念,他并不是在独卧。
苏念一想到刚刚摆脱梦中人,又要和现实中的同款打交道,实在是疲惫不堪,只得笑笑:“……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忽然察觉左边小腿有种不正常的异痛。
刚刚睡前明明好端端的……
苏念疑惑地曲起腿伸手轻轻摸了摸痛处,肿了。
他瞪大眼睛,扭头看向旁边看不清脸的人:“……你刚是不是踹我了?”
怪不得梦中小腿那一阵抽痛呢。
“我要是不踹你,你就要把我的被子给踹掉了。”慕青时显然被他的动静吵醒过,语气带着初醒的微愠。
“……所以我不是说了我不适合跟你睡,”苏念嘀咕了一句,“是你不听……”
慕青时沉默了两秒,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以后,你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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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躺在刚刚重新铺好的地铺上,得到道具:慕青时的双人睡袋X1。
至少这个被窝此刻由他来独享。
他本不应有怨言。
但他完全不敢闭眼。
出了屋要见怪,在这里睡着了也得见鬼。
苏念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哎,你……你多大了?”
怀着独忿忿不如众忿忿的心态,他决定冒死找慕青时尬聊。
苏念宁可面对现实中这一个慕青时,也不想面对梦里那一群慕青时。
——因为根据他的经验,他推断出,他的单元剧式春|梦只要不把那件事办完,是不会结束的。
也就是说,如果苏念没猜错的话,每一个单元梦境的核心都是……咳咳,二人生命得到大和谐。
只有完成了生命大和谐,相应的单元剧才会结束,然后……自动进入下一个单元剧,展开新的剧情和新的生命和谐篇章。
以此类推。
刚才的梦境让苏念感受到了绝望。
苏念无法想象和几十个慕青时如何完成生命大和谐。
他必须想办法躲过这个梦,哪怕只是试试也好。
果不其然,慕青时没有回话。
苏念孜孜不倦:“你之前给沈星河看的那堆证件都是真的?”
如果证件是真的,难道这家伙真的叫慕青时?
苏念之前一直笃定这伙人出来混肯定用的化名,现在也不由有些疑惑了。
他当时匆匆瞟了几眼,好像这货26岁……?那比自己还……
慕青时鼻腔里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在讥讽他未经允许的偷看,还是在嘲笑他轻易上当的愚蠢。
苏念不以为意,越问越来劲:“你是哪里人?你的口音……应该是北方人,听起来不像东北也不像北京的,没有那么卷,咬字也比较淡……”
旁边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念原本也没指望慕青时能被他这直白的问话套出什么料来,只是自顾自陷入了一种自问自答的模式:“该不会是河北吧?也不对,听着也不大像。难道是山西……?”
“你大学在哪儿上的?”
“你这个发型在哪儿理的?”
“你长得像你爸还是像你妈?”
“仙女长得像你爸还是像她妈?”
“你觉不觉得……”
在他滔滔不绝不厌其烦地问了三十多个问题后,隔壁的床上终于丢出了两个自带0摄氏度的字:“闭嘴。”
苏念乖乖闭上了嘴。
但只乖了十秒,他便又奋勇向前:“你以前上学时是不是当过班长之类的?”
“没有。”慕青时淡淡地回答。
他慢慢地从被窝里坐起来,摁亮了手机屏幕。
手机屏幕冒出的光亮把他的脸照出了一片能削铁如泥似的寒光。
好像是看到了手机屏上显示的时间,慕青时脸上缓缓升起了一抹浅笑。
“但是,我当过纪委。”
苏念“哦”了一声。
他咽了口口水,假装没看到慕青时的笑容,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我当过小组长。”
慕青时的声音忽而变得异常地柔软:“知不知道纪委是干什么的?”
……我不想知道。
苏念整个人缩进了睡袋里:“晚安。”
可惜这个晚安来得太晚了。
下一秒,苏念就被从床上一跃而下的慕青时就着睡袋拎了起来。
慕青时拽着他脖子前的睡袋,施然一笑:“每当上课有傻逼吵我睡觉的时候,我就可以跟他们玩个小游戏。”
苏念屏着呼吸看着眼前看不清神情的慕青时,不知为何,心头的紧张却从两人间的缝隙间一点一点地漏掉。
他跟慕青时对视了好一会儿,忽然灿然一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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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刚刚起床的向寒看到苏念正在院子里最远的角落拿着把铲子在挖什么东西。
院子里的土已经被他挖了一个一米多长宽高的坑,看势这个坑的深度还要扩展。
向寒向坐在旁边窗台上看手机的慕青时眨了眨眼,小声地:“这次是要干嘛?”
“挖一个能把阳光全都装进去的坑。”慕青时头也不抬地说。
“……哈?”向寒憋着笑,“他又得罪你啦。你就不怕他起义啊。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我倒是想看看,”慕青时缓缓抬起眼角瞟了远处那个坑边的人一眼,似笑非笑,“他能忍到什么地步。”
两个小时过去了。
慕青时已经出门遛弯去了。
院子里树叶上的露珠也早就干透了。
挖坑的人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院子里的坑比原来深了一倍。
阳光深浅不一的落在坑边,照得挖坑的人满头的汗珠也金光灿灿。
向寒不由拿了一块毛巾和一杯水走过去。
看着他泛红起了水泡的手,笑起来:“哟,劳模歇口气儿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见人家无动于衷,还在坑里机械式地劳作,便小声地说:“他走啦。你歇会儿他也不知道。”
“不用。”苏念一反常态,手里的铲子不见停顿。
“你有这么怕他吗。你明知道他只是想整你啊。”向寒明艳的眉眼粲然。
“我自愿的。”苏念停了一下,拿过向寒手里的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后,把杯子还回去,继续挖他的地。
“难不成……你还真想挖个坑把太阳埋了?”
……我想挖个坑把你哥给埋了还差不多。
苏念笑笑:“我只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只有劳作能让他忘记睡觉这码事。
运动让全身的神经和肌肉兴奋,酸痛,精神勃发。
一旦停下,他立马就会开始疲惫,开始犯困,开始打盹,开始想睡觉。
他不想睡觉。
至少现在不想。
所以他不能停下。
“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个抖M啊。”向寒匪夷所思。
“谁说不是呢。”苏念叹了口气,暗自咬牙切齿。
脚下的泥土越来越坚硬,似乎要挖到岩层了。
“你觉不觉得,这个村子有点儿怪怪的。”向寒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有点儿?”苏念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有很多点儿好吗。”
从人到地方再到这风俗习惯,全都怪透了。
更别提半夜里还有双能到处飘的眼珠子。
向寒嘀咕着:“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警察还不来,难道真像青哥说的……”
她眼珠子蓦地一转,笑兮兮地问道:“你是不是特别讨厌青哥?其实他只是嘴硬……”
“怎么会呢,”苏念有气无力地随口一应,“我喜欢他还来不及。”
再怎么说,他也不打算在仙女面前说人家亲哥哥的坏话。
恩怨是两人间的事,犯不着扩散到第三个人身上。
而且,跟共同认识的人嚼舌根,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哦,是吗。”门口有个好听的声音悠悠地接了一句。
苏念听到这声音,手臂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错愕地抬起头,看到门边的人长身玉立,正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心底平时蛰伏着的几只草泥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散。
卧槽!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青时嘴角一勾,微磁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来:“我……还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呢。”
苏念敛一敛脸上那抹一闪而逝的错愕,若无其事地腆着脸笑道:“跟我熟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比较含蓄。”
“看样子我们只能当一辈子的陌生人了。”慕青时颇有些嫌恶地说道。
“话可别说太死,到时候……”苏念正要还嘴,手上忽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阻力。
铲子似乎被泥土底下的岩石挫到了。
眼珠子正好隐隐涨痛。
“哎呀,挖到石头了。”苏念闭上双眼,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喃喃道,“这里的地石头可真多……”
察觉气氛有点不对,他抬头瞟了一眼坑边的向寒。
向寒脸色煞白地看着他,像见了鬼似的。
就连慕青时也被她的脸色引来,走到了坑边。
随即,慕青时脸上也泛起了和向寒相似的神色。
虽然没有脸色煞白,但却也像见了鬼。
苏念好笑地呵了一声:“怎么了你们俩,没见过这么高端地挖地技术?”
“你脚下……”向寒用食指指了指下面,示意他往脚底看。
苏念这才顺着她的手指朝下看去。
马上,他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只见铲子底下,在泥土底下,正汩汩地冒出殷红的液体。
像泉眼上涌,更像鲜血从割断的喉管中喷出。
红色的液体转眼便洇透了原本微黄的泥土,透出一种湿重的深赦色
液体很快在坑底积攒起浅浅的一层,蔓到了苏念的鞋底。
作者有话要说: 苏念:作者,你这么坑我不觉得亏心吗。
作者:不会呀,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