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轻狂便流氓》白骨卧

48、第四十八章 归来

　　墙上的日历，一天撕一页。
　　撕着撕着，终于，停留在十一月二十一号这一天。
　　十一月二十一号这一天，是个好日子。
　　碧空如洗，沁人心扉。就连学校也没补课，着实一个大好日子。
　　这一天，齐越给道馆里师弟师妹们放了假。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青铜道馆一下子寂然无声，还真就有些不适应。
　　室内虽然寂静无声，可这道馆内的院子可是热闹的紧。
　　“诶诶诶！蠢茞！别吃了，草莓都快被你吃光了！”
　　“卧槽卧槽，程卿，住嘴！住嘴！别蹭奶油了，我勒个去，失晗！你在哪啊？程卿作妖了！”
　　“师兄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卧槽！蠢茞！程卿！你两住嘴！住嘴啊！”
　　黎亦然原地发疯。
　　吃的一嘴奶油的莫允茞、程卿默默止了嘴，抬眸瞄了一眼发疯的黎亦然，相互对视一眼，笑了。
　　“我靠！你两笑屁啊！还吃！”
　　黎亦然几乎抓狂。
　　程卿满不在乎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指了指一边还未拆开的包装，说：“然，急啥呢，这不还有一大堆呢。”
　　黎亦然赶啥赶似的，将程卿、莫允茞这两推开，离奶油跟草莓越远越好。
　　“少废话你两，赶紧的，把这些气球跟小彩灯都挂上。”
　　黎亦然抱来一堆玩意，全扔给了他两。自己却跑去蹭奶油、吃草莓。
　　莫允茞：“……”
　　程卿：“……”
　　二人不约而同一声：“你妹……”
　　与此同时，苏勰一觉醒来，黎亦然居然破天荒没赖床，一大早人不知道跑哪去。
　　打了电话，却给你显示对方正忙。打给莫允茞，依旧是对方正忙。打给程卿、高失晗、齐越这三人，不是正忙就是已关机……
　　苏勰从容不迫挂了手机，面色波澜不惊。只不过是周身突如其来低温度。
　　到底去了哪？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十二点。
　　十二点了，黎亦然没有回来。手机也一直安静的很。没有来电、没有短信，安静的伤人。
　　没…回来吗？
　　他孔然一人坐在床上，视线从未离开过一直不亮的手机。他突然知道了，那天自己一人回家，将黎亦然孤身留在这里，他的感受，他也体会到了。
　　‘能不能，早点回来？’
　　耳畔着魔般，响起了他说过的话。
　　或许是心灵感应？
　　正忙着的黎亦然毫无征兆就停了下来，神色几分木讷。胸口那处，莫名其妙不舒服。素来舒张的眉目，忽然皱起。
　　“咋啦？亦你个然。”
　　常莫白递来一杯水，顺口一问。
　　黎亦然回过神，接了他递过来的水，有些恍惚，喃喃：“没事。”
　　常莫白停下手中的工作，好奇看着他，难得见这家伙心不在焉。
　　“亦然，你是不是在担心阿勰啊？”
　　莫允茞一语点醒众人。
　　众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高失晗掏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上面有好几个未接听电话以及短信，来者全都是同一个人。
　　她看向神情恍惚的黎亦然，想了想，却还是说出：“阿勰联系不到我们，会不会，很着急……”
　　“亦然。”
　　黎亦然迟疑看着站在眼前的林歌笑，他的手搭在黎亦然肩膀上，沉声静气道：“很快，他所期待的，就实现了。”
　　黎亦然点了点头，扬手抹了一把脸，转瞬间又是以往那张不正经的脸色，道：“兄弟们，加油干！”
　　“哦！！！”
　　众人高声应答。
　　又是一片欢声笑语，灌满了整个院子。
　　手指利索一摁，手机屏幕亮开。
　　少年视线直直落在屏幕上标注时间，不多不少，正好五点。
　　苏勰皱了皱眉头，都等了一天了，黎亦然不回来就算了，其他人也没回个信息。
　　心情烦躁的很。整个人像被浸泡在闷炉里，心头不断涌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该死的黎亦然！最好被让我找到你！睡沙发吧你！”
　　苏勰几乎是咬着牙，气出这句话。套上自己那条浅蓝色外套，穿上布鞋，信步而出。
　　出了小巷，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毂击驰。
　　苏勰望着眼前这来往的车辆，有那么片刻，脑海是一片空白。一目呆滞，无精打采。
　　“苏勰？”
　　陌生的声音绕过耳畔而来。
　　苏勰回过身，印入眼帘是一张略些模糊、陌生的脸。
　　来人长身玉立，身着白衬衣绿外套，下身黑色长裤，干净笔直。棱角分明，三分刻薄，眼神中透着一股高傲的霸气。
　　苏勰道：“你是？”
　　“宁云亭，九三班。”
　　宁云亭望着比自己矮了半分的苏勰，眼底掠过一丝得意笑意，难以察觉。
　　他信步而来，与苏勰差距不过几步子。一举一动无不亢心憍气。
　　“听说，你数学很好。在学校，一直是前三排位。”
　　“所以？”
　　苏勰波澜不惊看着他，宁云亭轻低下头。刚一开口，肩膀上突如其来一只手搭上，猛然一拽。
　　宁云亭猝不及防，踉跄了几步。苏勰面色显愕，不可思议昂首望着忽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意料之外。
　　黎亦然脸色阴沉盯着反应不过来的宁云亭，冷道：“少给我靠近他！”
　　如果刚才他没看错，眼前这家伙低头，差一点就亲上……
　　宁云亭站直了身，面色愠色。看清来人是黎亦然后，宁云亭不怒反而笑了，笑意中尽透蔑视。
　　黎亦然不语，眉头拧的都能挤死一只苍蝇。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动手打人。
　　宁云亭望向被黎亦然护在身后的苏勰，笑意渐渐隐去，昂昂不动睨着他，冷道：“苏勰，原来你跟他，真的是……”
　　‘嘭’
　　拳头与掌心相撞，响彻云霄。
　　宁云亭静默不语，波澜不惊挡住了黎亦然拳头。
　　虽面无波澜，实则硬撑。
　　他没想到的是，黎亦然比他想象中更难缠。
　　反观黎亦然这边，虽也是一脸镇定自若，实则也是硬撑。他也没想到的是，这宁云亭竟然反应这么快。
　　两人保持着这个动作，足足僵硬了一分钟之长。谁都不肯示弱，蓄势待发。
　　苏勰从容不迫走到黎亦然身旁，面色淡然看着宁云亭，道：“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可以打电话到警察局。”
　　宁云亭不出声，这眉头说明了一切。松开了手，黎亦然极度不屑甩开，反手拉住身后之人手腕，昂首大步，对上宁云亭，嗤之以鼻，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关你屁事？”
　　话罢，黎亦然拉着苏勰头也不回就走。宁云亭沉吟不语偏过头，面无神色望着渐行渐远二人。眸色淡然，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路上。
　　黎亦然时不时放眼瞄着身旁之人，悬着一颗心，总放不下。苏勰用眼角余光轻瞟，瞧他那纠结模样，唇角忍不住上扬几寸。
　　“你，不生气？”
　　黎亦然终于忍不住了。
　　苏勰停下脚步，看着他，道：“生气？生什么气？你跟宁云亭动手的事？”
　　“哦！这货叫宁云亭啊，找程卿弄死他！”
　　黎亦然话音一落，果不其然收到苏勰冷眼一瞪。
　　黎亦然立即双手举起投降，赔笑道：“嘿嘿，开玩笑的。我这不是答应了你，以后不打架嘛。”
　　“你刚才的不算吗？”
　　苏勰挑眉，又继续朝前走着。
　　黎亦然立马跟了上去，半信半疑：“你生气了？”
　　“没有。”
　　“真的？”
　　语尾上扬，尽是放肆。
　　苏勰又停了下来，默不作声看着他。
　　“真不生我气？”
　　他坚持不懈问着。
　　苏勰望着比自己高出半分的黎亦然，心中莫名其妙不爽快。
　　明明一样的年纪，怎就他长的高些，自己就原地不动？
　　“傻勰？”
　　耳畔传来那人试探性声音，他回过神，伸手招招。见状，黎亦然立即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将身子凑低些，与他同一水平线。
　　苏勰一把揪住他脸颊，道：“你可以打架，但你不可损一分一毫。”
　　这下好了，黎亦然简直要乐上天。
　　“你这一整天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阿茞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苏勰开门见山，大有一副‘你不交代清楚就弄死你’。
　　黎亦然老不正经笑了笑，左手插进鬓角，右食指竖直置于唇角，左眼俏皮闭起，神秘兮兮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时针一步一步走着，走着走着，终于，到了七点整。
　　正好，天色已经暗了七分，天边一片微红，显得有些虚幻。
　　苏勰被黎亦然拉着到处游玩，一会儿打气球，一会儿过山车，一会儿夹娃娃，一会儿闯鬼屋，硬是玩到了七点整。
　　青铜道馆。
　　苏勰望着紧闭的大门，偏过头，茫然道：“你带我来大师兄这做什么？”
　　黎亦然看着他，笑道：“你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他点了点头，指了指大门，道：“所以，大家都在里面？你们今天一整天都在道馆？”
　　黎亦然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抽出一条蓝色绸子，正要蒙上他双眼。
　　苏勰立即退后了几步，好奇道：“我不是已经都知道了？”
　　黎亦然笑而不语，直接抓住他的手，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动作小心翼翼为他将眼睛给蒙上。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信我。”
　　简简单单两个字，足以让他安下心，将手置在那人掌心中，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淡黄色光芒倒映在水蓝色绸子上，显得几分柔和。一道道欣然目光注视下，少年走到了众人面前。
　　苏勰感觉到黎亦然松开了手，狐疑：“蠢然？”
　　“我帮你把带子拿下来。”
　　苏勰点了点头，随着蓝绸子渐次拿下，他的视线渐渐看清了眼前这一切。
　　淡淡的烛火闪动着，将众人由衷笑脸柔化九分，更让人心潮澎湃、更让人难以言喻。
　　苏勰已经找不到其他词，可以来形容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泛黄烛火下，众人笑靥如花，情真意切。
　　人非草木，又何况，这里站着的，是他生命里紧紧牵绊的人。
　　黎亦然回到程卿身旁，笑的一脸灿烂，道：“嘿嘿，苏大炮。”
　　程卿拍拍黎亦然的肩膀挑眉，道：“还有我呢，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腿长两米八的主角了？”
　　黎亦然一脸嫌弃：“我才是主角，然哥帅到天昏地暗。”
　　苏勰沉吟不语看着二人斗嘴，唇角情不自禁上扬着，眉梢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黎亦然拍了拍程卿，道：“能当你然爷的助理，你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跟然爷争论谁是猪脚，哦不，是主角。”
　　齐越拿着准备的礼物，走到苏勰身边，开颜：“小师弟，生日快乐。”
　　苏勰微微颔首，从齐越手里接过礼物，又看了看齐越，由衷一笑，道：“谢谢师兄。”
　　齐越乐呵呵挠了挠后脑勺，转瞬间面色愈发认真起，他说：“小师弟，你不用跟我道谢，我是你师兄，也是你挚友，这点微不足道的事儿，是师兄心甘情愿。”
　　恰巧，高失晗跟莫允茞二人刚推出蛋糕。看见这一幕，二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高失晗问：“茞砸，咱要不推回去？”
　　莫允茞思索了小会儿，点了点头。
　　两人刚推着蛋糕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程卿声音：“诶？你俩怎么往回推啊？”
　　莫允茞回过头，吐了吐舌头，答道：“打扰人家是不对的。”
　　程卿思索了下，点了点头：“嗯，也对，推回去吧。”
　　莫允茞跟高失晗准备推回去时，又被齐越叫住了。
　　“诶？小茞，小晗，你们两个推反了，推过来。”
　　二人看了对方一眼，愕然转瞬间颜开，又把蛋糕推了过去。
　　莫允茞、高失晗并肩推着蛋糕，一边走一边唱着生日歌，乐不可支。
　　二人把蛋糕推到苏勰面前，齐声道：“阿勰，生日快乐！”
　　苏勰看着她们两，烛光外的她们笑的很开心。
　　纵使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还是这两字：“谢谢。”
　　高失晗摇了摇头，微笑道：“阿勰，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这是你说的。”
　　莫允茞嬉皮笑脸将切蛋糕用的刀递给苏勰，嬉笑道：“寿星，切蛋糕吧。”
　　“等一下哦。”
　　这个调调，一如既往欠揍的很。
　　苏勰果不其然僵住了身子，一瞬间全身血液沸腾起，一鼓作气般涌上了头顶。黎亦然几人自觉退到一旁，笑而不语，心照不宣。
　　苏勰握紧了拳头，惊讶、喜悦、不可思议一一从他脸上掠过。他松开握紧的手，努力平复着躁动的心海，从容不迫转过身。站在院前两人的身影渐次落入了他的眼中。
　　两张面孔，有些陌生，有些熟悉。
　　一蓝一紫。
　　一个静默不语，另一个嘴角总噙一抹不正经。
　　全身的血液，一瞬间沸腾，又如万丈掀起狂澜，压根止不住。他看着站在眼前两个人，心海一片混乱，一句话都没说上来。
　　最终，是林歌笑走了过来。
　　苏勰看着他，也是不语。两人静默看着对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周边的几人也不急，各有各站姿瞧着。
　　‘噗嗤~’
　　苏勰笑出了声。
　　他再次抬起眸时，眼里只剩下了喜意，嘴角的弧度恰似月牙。
　　“小歌……”
　　多年未见，他还是没变。
　　林歌笑微微一笑，浅浅梨涡印出，道：“对不起，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