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轻狂便流氓》白骨卧

29、第二十九章 给我道歉

　　水龙头处。
　　“刚才那两个男的，真特么恶心。”
　　一人极其厌恶说着，手上还擦着肥皂，使劲搓着，似乎是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紧接着，又一人说着：“就是，恶心死了，见着了就觉得脏眼。你说他们同性恋那些恶心的人都是怎么啪啪啪的，不会要用那里吧？”
　　一听，旁边那人立马发出嫌弃的声音：“我擦，那么恶心，别说了别说了，恶心死了，一会儿吃不了饭。”
　　“你刚才说谁恶心？”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突如其来，让人不禁犹如瞬间掉落冰窟，冷入骨髓。
　　那三人微怔，双手僵硬似的停留在半空中。
　　直到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回答我，谁恶心？”
　　黎亦然压抑着内心要撕碎他们的冲动，明眸里添了几许血丝，仿佛一只即将暴走的凶兽。周身涣散的无形的戾气与杀意。
　　让人难以想象，这只是一个仅有十五岁的学生。
　　三人不约而同转过身，印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画面。登时，其余二人呆住了，手无足措望着第一人。
　　哪知，那人沉下脸色，紧接着露出一副极其厌恶的表情：“我说的就是你们这些恶心的同性恋！”
　　“……”
　　“靠，不喜欢女人偏偏要搞一起，真他妈令人恶心，你们这些该死的同性恋，怎么不去死！”
　　“……”
　　见黎亦然不应，那人更加嚣张，五官扭曲的更是可怕至极：“怎么？那个死娘娘腔不敢来，所以就让你来？呵，真他妈的恶心！”
　　“！！！”
　　眼底涌出一股杀意，血丝随着拳头的蜷曲的爆增。
　　他忍着心中一团怒火，一字一句：“你再说一遍！”
　　“老子说，你、还有那个死娘娘腔，真恶心！想你们这些同性恋，都特么该死！”
　　‘嘭’
　　一拳，毫不犹豫，十足的暴力挥了过来。那一双，嗜了血的眼眸，充斥着无尽的愤怒、杀意。
　　那二人愣是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瞪口呆。
　　黎亦然揪起那人的衣领，一字一句：“给我道歉！不然，老子tm废了你！”
　　“妈的！”
　　这厮一声怒吼，也揪着黎亦然衣领，挥起拳打了起来。身后那两人见状，也纷纷撸起衣袖，拳拳朝着黎亦然打去。
　　身在教室的苏勰右眼皮猛然跳动几下，心中突然来了强烈的不安感，目光有些急迫望着教室门口。
　　那个家伙不是说上厕所么？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按耐不住内心忐忑不安，苏勰直接站起了身，大步流星走向门口。
　　忽然，正面撞上回来的程卿。
　　“勰？你要去哪，亦然呢？”
　　“他在厕所，我要去找他。”
　　听闻，程卿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啊？我刚从厕所回来，那里就我一个人。”
　　“嗯？”
　　教师办公室。
　　“易老师，不好了，你们班的一个学生和其他班的打起来了！”
　　“什、什么？”
　　易云帆吓得一口老茶喷出，满脸不可思议。
　　不少学生行色匆匆从石亭子经过，殊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要事。
　　“听说了吗，一班的跟四班的打起来了。”
　　“我也知道了，有人看见了，说打的特别凶！”
　　“一班的那个男生好像是叫黎亦然，是吧？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经常打架的耶？”
　　一听到某个名字，莫允茞如被针扎了般，快如闪电站了起来，草草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一急，冒冒失失跟肖宏宇道了一声，又行色匆匆跑了回去。
　　“苏勰，苏勰！不好了，亦然他跟别人打起来了！”
　　声到人未到。
　　徐清儿心急如焚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登时，班里的学生个个来了异动。尤其是苏勰、程卿二人，脸色骤然一大变。
　　“阿勰，亦然他……”
　　莫允茞止在了门口，硬生生把话吞回肚子里。
　　苏勰急忙抓着徐清儿双臂，迫切道：“他在哪？”
　　“办，办公室！”
　　苏勰是第一个冲了出去，程卿二人紧随其后。
　　待他们到了办公室附近，只见办公室整个门窗都围满了看戏的学生。
　　易云帆一脸头疼看着脸上挂彩的黎亦然，心中又是急又是气的。偏偏这人还一副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悔改之意，坦坦荡荡的，这可着急坏了易云帆。
　　同样是罚站的三人，也都是鼻青脸肿，嘴角也打出了血，样子不比黎亦然好到哪里去。
　　易云帆沉着脸色，耐着性子，道：“说吧，为什么打架？”
　　就着他对黎亦然为人的了解，黎亦然虽然顽皮，但也是个遵守纪律的好孩子，绝对不会轻易干打架这些不良的事儿。
　　可谁知，四人都不说话，还真是守口如瓶，压根没有一点点悔改之意。
　　易云帆忍着抽搐的嘴角，道：“亦然，我是不是教过你，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闻言，黎亦然这才缓缓抬起头，对上易云帆的视线，轻轻咧嘴一笑，却又牵扯到嘴角的伤口，不禁露出一副滑稽的表情。这若是换做平常，易云帆肯定会被他这模样逗乐，可眼下这一幕，他是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黎亦然忍着嘴角的伤口，满不在乎道：“易老师，对他们，我是真下不了嘴。”
　　“……”
　　“而且，我也不是君子，所以，手脚都动了。”
　　“……”
　　易云帆是真的要被这臭小子气死了，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啊？
　　这会儿，苏勰三人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原本整洁的校服都被弄的皱巴巴、头发稍些凌乱。
　　但在，这都不是重点。
　　莫允茞、程卿见到鼻青脸肿、嘴角沾着血的黎亦然，不禁愣在了原地。听到了动静的他，缓缓抬眸望去。
　　好巧不巧，他对上了那人清澈的眸子。
　　两人都顿了会儿，没有一句话。
　　黎亦然张了张嘴，嘴角的伤口被他一扯，又露出了血，可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痛楚。只是，一愣一愣望着少年。
　　啊……被他看到了啊……
　　猝不及防，他心里儿一阵抽痛，眼神渐渐暗了下来，模样也没了之前那般无所谓。
　　易云帆一瞧，心知肚明往后一看。果不其然，也只有苏勰，才能让他这般了。
　　苏勰看了看其他三人身上的情况，似乎相比黎亦然，他们身上的伤更加严重了些。易云帆看了看黎亦然嘴角流出来的血，终究不忍。转身与四班的班主任相互协商。
　　两人协商了好一会儿，只见那四班班主任面色严肃点了点头。
　　易云帆回过身，看着鼻青眼肿的黎亦然，叹了叹气，道：“这次事，念在初犯，每个人都记一次小过。好了，都给我回去。”
　　宣判完毕，黎亦然几人都感到有些惊愕。
　　居然只记一次小过？就这么的放过了？说好的叫家长、记大过呢？
　　苏勰默不作声，大步流星上前拉着黎亦然的手，转身就走。为首那人一见此状，眼底油然生出恶心之意，嗤之以鼻。黎亦然偏过头，面若寒霜，对上那人极度厌恶的眼神。
　　刹那，心中的怒火再一次爆出。
　　意识到黎亦然的不对劲，苏勰微不可察蜷曲手指，一咬牙，硬是将黎亦然带了出去。莫允茞二人不约而同看向那三人，也只是冷冷看了一眼，继而转身离开了。
　　易云帆无奈吐出一口气，虚弱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阳月颇为忧心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易云帆不语，反手握住了她的柔夷。其他老师也就看看，不说话，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虽然是第一次打架，可怎么也要请家长，居然一次小过就放过了？
　　医务室。
　　校医不在，苏勰只好亲自动手。莫允茞、程卿二人一声不吱站在门口，默默在心中为黎亦然祈祷。
　　黎亦然有些心虚望着四处找药箱的苏勰，刚一开口，正面迎来苏勰那张冷冰冰的脸色，登时，黎亦然怂了，话都憋了回去。
　　苏勰坐在他面前，拿着棉签沾了药水，一丝不苟替他擦着。力道虽拿捏的很轻，可还是有六分的疼。黎亦然也不敢露出半点痛色，目不转睛着面色冰冷的苏勰。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开口认错：“对不起。”
　　蓦然，他的手停顿了会儿，转眼间又继续替他擦药。程卿悄无声息拉了拉莫允茞，冲她示意眼色。莫允茞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跟着程卿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替他们两关上门。
　　见苏勰不搭理自己，黎亦然继续出声：“别生气了。”
　　他握上他拿棉签的手，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傻勰……别生气了。”
　　“我错了。”
　　“我真错了，真的。”
　　语气很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眼巴巴乞求着。
　　他终归还是软下心。
　　“为什么？”
　　苏勰换过手，小心翼翼擦着他的嘴角，面色也随之渐渐柔和了下来。
　　“他们骂你，我看不爽，就打了。”
　　这语气，理直气壮的很。
　　苏勰皱了皱眉头，很想在他伤口处用力一摁，可心疼的还是自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不知道毁誉由人么？”
　　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黎亦然皱了皱眉头，垂下脑袋几寸，一字一句：“我知道，但是，身体、意识就是忍不住，自己动了起来，不关我的事。”
　　“……”
　　“是身体先动的手……我那是为了自保。”
　　“……”
　　两人都没说话，顿时，整个医务室鸦雀无声。仿佛，一根针掉落，都能够清晰听到。
　　黎亦然抬起头，望着他那双精湛的眼眸，心里儿莫名其妙心疼起。
　　“我知道你不会理会他们，但是，我，受不了。”
　　受不了，你被别人辱骂，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是，你是君子，看淡一切。可我又不是君子，受不住他们的辱骂。”
　　苏勰静默别过视线，若无其事替他上药。
　　黎亦然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弱：“我以后不打架就是了，你别再生气了。”
　　他楚楚可怜看着他，倒是像极了被丢弃的小狗，可怜兮兮摇着尾巴乞求。
　　“真的，听你的，绝不打架。你让我打我才打。”
　　苏勰无奈呼出一气，继续上药。黎亦然却抓着他的手，苏勰不得不对上他的视线。
　　他像个孩子一样，服软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含了几分温柔：“傻勰，别生我气了，我真错了。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骂你。”
　　“……”
　　啧，这哪是什么认错的态度？
　　“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手痒就扁他们，吃饱了撑着就扁。”
　　“……”
　　苏勰看着他，道：“人存于世上，避免不了毁誉参半，置之不理就是。何必为了一些不中听话语，让自己不痛快？”
　　黎亦然静默不语看着他，片刻之际，道：“傻勰，你总是这样，不吃亏吗？”
　　即使，那些人话再难听，你都要当做什么都听不到吗？
　　黎亦然垂下脑袋，双手自然而然扣紧，道：“我做不到，只要有关你的事，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没法忽视，有关你的联系。”
　　苏勰刚想说些什么，奈何外面动静太大，堵住了即将出口的话。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窗外那边，目睹眼前此景，不由眼皮子一跳。
　　一脸无语，二脸复杂。
　　几乎，全班人，除了莫允茞、程卿不再，其余人都贴在窗户上，两只眼睛睁的老大老大，目不转睛盯着室内二人。
　　苏勰：“……”
　　黎亦然：“……”
　　后面的程卿忍不住咳了几声，双手抱着胳膊看着那些趴在窗户上的少侠，道：“我说，各位，偷看，能不能有点技术含量？搞那么大动静你们当他两瞎啊？”
　　班长李新韵从容不迫站了起来，唇角只需轻轻一勾，一张人畜无害脸色袒露出，道：“程卿，我们这是光明正大关心亦然，哪有偷看。”
　　程卿嘴皮子无言以对抽搐了几下。
　　班长此话一出，众人别有深意对望。
　　眨眼间，一群人仿若洪水来袭，一下子挤进了空间有限的校医室，寒虚问暖。
　　原本，这是一件非常令人感激涕零、心潮澎湃的事儿，但这用在这群别有深意的人身上。黎亦然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心中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晚自习之际，黎亦然意料之中被易云帆叫了过去。苏勰一言不发，望着黎亦然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他眼眸中。莫允茞忧心忡忡看着苏勰，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衣服。
　　“阿勰，别担心，易老师不会怎么亦然的。”
　　“是啊，勰，别担心了。”
　　程卿、莫允茞一人一句的。苏勰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收回视线。
　　手中握着笔，却怎么也没有落笔。
　　“苏勰，你放心吧，要是易老师惩罚亦然，我们全班去求情。”
　　这话，是班长李新韵做出的承诺。
　　“是啊，苏勰，没事的，易老师不会干嘛亦然的。”
　　又是一人开口。
　　渐渐地，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真是听者感动，闻声欣慰。苏勰顿了顿，心中徐徐生出阵阵暖意，轻轻点了点头，饱含谢意说了句谢谢。
　　与此同时，黎亦然却被带到教学楼下某处空地。
　　“说吧，为什么要打架？”
　　易云帆双手抱着胳膊道。
　　黎亦然沉默了会，脑海中露现苏勰那张清秀的面孔，薄唇微动：“他们辱骂傻勰，我看不惯，就给了几拳。”
　　听到了答案，易云帆还是忍不住无语，颇为头疼看着无所畏惧的黎亦然。
　　心中有千千万万的劝说，可这一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最终，他也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黎亦然饱含歉意看着他，嘴唇里还是奔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易云帆不语，面色稍些复杂看着他。
　　又是一阵静默。
　　周围安静的很，耳边的风，越过脚边的青草，簌簌作响。
　　“易老师……”
　　黎亦然先出的口。
　　易云帆无可奈何，情不自禁伸出手，不轻不重敲了敲他的脑袋，道：“下次，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小子。”
　　顿时，黎亦然微微一笑，启唇：“谢谢您，易老师。”
　　易云帆半气半喜的，心口不一：“行了行了，你小子，赶紧的，滚回去给我好好学习英语去。”
　　“行，我一定好好学习英语。”
　　黎亦然讪皮讪脸道。
　　易云帆满满的不信任，却还是忍不住道：“要是学不会，别回来见我了。”
　　“嘿嘿……”
　　待黎亦然转身走时，易云帆突然来一句：“还有啊，别老是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苏勰了，人苏勰都快嫌弃死你了”
　　话毕，黎亦然差点摔个嘴坑泥。见这小子囧样，易云帆自是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满腔情怀望着那个高挑的身影，唇角的弧度逐渐扩大了起。
　　嘿，这小子，还真是有我当年的风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