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轻狂便流氓》白骨卧

26、第二十六章 他的生日

　　日历翻来了，一看。今个儿是十一月二十一号。
　　他支着下巴，深邃的眸子眺望窗外片片绿叶。日光倾斜，斑斑点点。透过他的眼眸，窗外的叶子似浸在一池柔静的小湖中，轻柔的身子微荡。
　　常莫白一踏进教室，一眼望去，便见到挚友露出这种神色，唇角不知不觉带动。
　　他走了过去，在林歌笑身旁坐下。林歌笑收回目光，放下手，望着桌面上的课本，漠然：“今天，是他的生日。”
　　常莫白心知肚明笑了笑，身子往后一倾，靠在后桌边缘上，手里儿转着笔：“是啊，等这一天，很久了。”
　　林歌笑垂下眼眸，淡淡青影投在他的脸颊上，晕出一丝丝暖意。常莫白瞟过来，唇角一弯。
　　“校运会那天，我遇见了一个叫程卿的，是小霸王的朋友呢，性格挺不错。”
　　“是嘛…”
　　黝黑眼眸隐隐约约闪着光泽，就连那眉梢也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笑意。
　　“歌笑，莫白，班主任找你们。”
　　一人拉着嗓子大喊着。
　　林歌笑、常莫白不期而同看了对方一眼，不慌不忙起身，朝着门口健步如飞。
　　来到办公室，两人敲了门喊了报告，并肩走到班主任面前，异口同声。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框，整整截截：“歌笑，莫白，学校让我来通知你们，接下来的课暂时不用上，收拾收拾跟我马上去市里参加竞赛。”
　　“什么？”
　　常莫白大惊失色，一时之间惊到怀疑耳朵出现幻听。身旁的林歌笑亦是面色惊愕，突如其来的事变让他瞬间失了平日里的黑面神。
　　班主任整整截截推了推眼镜框，点了点头。望着他们二人惊愕之色，大惑不解：“怎么了？”
　　常莫白皱了皱眉头，半是疑惑半是好奇询问：“老师，为什么竞赛突然要提前？”
　　班主任摇了摇手，道：“上面的意思，竞赛提不提前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保持平常心去考。”
　　“老师，不可以推迟？一定要今天？”
　　闻言，班主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望着蹙眉颦额的林歌笑，心中泛起一阵好奇。
　　林歌笑对上她那探索一般的眼神，正容亢色：“老师，今天我有事，去不了。”
　　班主任拧起柳眉，不容拒绝道：“歌笑，其他事你可以推迟…”
　　不行，那件事，推迟不了。
　　“歌笑，你要知道，这次的机会很难得，如果你错过了，奖学金你是拿不到的。你是睿智的孩子，你应该明白的，你要为你母亲好好想想。”
　　“！！！”
　　显然，常莫白感觉到林歌笑的身子在那一瞬间，狠狠震了下。常莫白深皱着眉头，左右为难看着他，望着班主任，出声：“老师，能不能通融一下，竞赛的事推迟一日？笑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顿然，班主任、林歌笑二人不期而同看向出言急促的常莫白。
　　班主任沉下面色，转头看向林歌笑：“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能比你前途，你的母亲重要？”
　　“……”
　　要说吗？
　　说，是要去见一个儿时相约好的同伴？
　　呵，多么荒唐的理由啊！
　　班主任站了起来，别有它意拍了拍林歌笑肩膀，语重心长：“歌笑，想想你的母亲，这几年来，你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
　　垂落的手，微不可查地蜷曲起来。
　　常莫白迟疑观望，心中掀起阵阵狂闷。
　　他望着一言不发的林歌笑，最终还是忍不住道：“笑，你，打算怎么办？”
　　林歌笑沉默了会，转身，头不回迈步走。
　　“竞赛。”
　　“那小霸王呢？”
　　常莫白的疑问从身后传来，回荡在他耳畔。
　　林歌笑停下脚步，眼睫轻垂，薄唇裂出一个细缝，却又补了回去。常莫白望着他那清瘦的背影，剑眉闷闷皱起。
　　他坐上了公交车，目光呆滞望着窗外。耳边响起了公交车启动声音，有些烦躁。
　　到了夜晚。
　　夜幕上没有一个星星，皎洁的月儿自然也被黑云压住了。教室里的灯火通明，照在小道上，白光闪闪的，却没有以往那般有精神。
　　一下了晚自习，莫允茞、程卿二人跑的跟只疯兔一样，眨眼间就没了人影。反倒是黎亦然，仍旧跟以往那样，赖在苏勰身上。
　　“走了。”
　　不留痕迹推开他，然而那人还是不要脸的赖了上来。
　　苏勰轻呼了一口气，望着他，淡淡：“你还真不应该叫黎亦然。”
　　“那我叫啥？黎你男人？”
　　黎亦然嬉皮笑脸蹭了上来，像极了一只金毛。
　　苏勰一巴掌挡住，面如寒霜：“你应该叫黎不要脸。”
　　“切，我也就对你一人不要脸。”
　　苏勰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揪住黎亦然的衣领，凶巴巴外加阴沉盯着他。
　　见状，黎亦然赶紧赔笑：“冷静，冷静。”
　　“你们几个到底在干嘛？”
　　“我还能干嘛啊，我又不背着你出轨。”
　　“……”
　　苏勰冷哼一声，拿上背包直接走人。黎亦然也赶紧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下了楼，正要朝着大门走去之际，黎亦然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苏勰回过头，疑惑望着他。黎亦然笑了笑，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抽出一条蓝色的绸子。
　　“傻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待苏勰回答，黎亦然凭着自己比苏勰高出那么一点点的优势，替他蒙上了眼睛。
　　瞬间，少年眼前一片黑暗。手心上传来那人的温度，流淌到心间处。
　　他在他耳畔，温声：“相信我。”
　　他的手，相比他而言，是瘦了。故而，他总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而他，全心全意将自己交给这个人。
　　他知道，他是不会推开自己的那个人。
　　脸颊处擦过一阵清风，吹动了他耳边的碎发，带着属于少年的浅浅清香，荡在他鼻间。
　　走了好一会儿了，终于停了下来。蓝色绸子经过他的手，解了下来。
　　得到解放的清眸，渐渐看清了，眼前这一幕。
　　清眸微微放大，点点惊讶浮现。不点自红的嘴唇因为眼前一幕而慢慢张开。
　　紫色的、蓝色的、白色的蜡烛闪着灵动的火光。一盏一盏的烛光，落在他眼里，化作了一点一点朦胧的光影。
　　一层层的蛋糕，上面的草莓点缀着它的色彩。迎面袭来的奶油味，正悄悄地融进他的心中。
　　站在他面前的，是莫允茞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是程卿那张兴高采烈的脸庞、是齐越那发自内心笑容的脸庞。
　　他们在笑，异口同声：“阿勰，生日快乐。”
　　黎亦然靠近他的背后，在他耳畔，轻言细语：“生日快乐，傻勰。”
　　“！！！”
　　今天，是二十一号，是他的生日……已经，有多久，没有过生日了？
　　好像是，自从那个人走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莫允茞捧着火影忍者的手办，笑颜逐开：“阿勰，生日快乐。”
　　苏勰顿了顿，机械一般伸出手，接了过来。他望了望掌心里的手办，又看了看莫允茞，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莫允茞握上他的手，微微一笑：“我很开心，能够遇到阿勰你们，谢谢你们。所以，阿勰不要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是亦然，我们根本不知道今天是阿勰的生日，差一点，就要错过了。所以，阿勰，我们是朋友吧，不要再一个人了，有我们呢。”
　　阿茞……
　　程卿也走了上来，手里的是一张张动漫海报：“勰，生日快乐。”
　　他握起拳头，碰了碰苏勰胸口：“你这家伙，生日怎么不可以跟我们说，还是不是兄弟了啊。”
　　程卿……
　　齐越走了上来，拿出一个钥匙扣，是漩涡鸣人版的。
　　“小师弟，生日快乐哦。”
　　苏勰愣愣望着他们，惊愕的面容下是澎湃的内心，久久不得平静。
　　望着这些自己熟悉的面孔，喉咙却像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黎亦然站在他身旁，将他一切的一切，尽收眼底。
　　唇角、眉角，浅浅翘了起来，别有一般风景。
　　“谢谢…谢谢你们。”
　　他微微垂下下巴，嘴里一直重复这两个字。肩膀轻微抖了下，声线似乎也跟着抖了。
　　莫允茞开颜摇了摇头，双手放在苏勰肩膀上。苏勰缓缓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明亮的眼睛。
　　她微笑着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他笑了。
　　笑的很开心，很灿烂。
　　灯火下，他嘴角的一抹笑，像是世间最美的一道风景线。又是在灯火通明下，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此时此刻，仿佛是装满了浩荡星辰。
　　黎亦然看的呆了，心跳一直在那儿，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淡黄色灯光的渲染下，将他那清秀的五官一点点的，柔和了下来。如同一副画，一副难以言喻的画。
　　良久，众人玩累了，躺在草地上，望着漆黑的夜幕。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宿舍大门关了，学校大门也关了。
　　“看来，今晚我们要在田径场睡咯。”
　　程卿蹬着小腿儿，优哉游哉。听这口气，仿佛是在说一件家常事儿。
　　黎亦然枕着自己的手臂，偏过头来，望着那人。他的唇角的笑意，还没有隐去。他也跟着，噙一抹笑意。
　　苏勰回过头，与他对上视线。黎亦然嘿然而笑，似是要把眼里的星星笑出来。苏勰无奈，俊秀的面容上又多了份它意。
　　“谢谢。”
　　一听这话，黎亦然似乎有些不开心了。
　　他扭过头去，怪里怪气道：“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跟我说这词。”
　　苏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应声。
　　骤然，黎亦然转过头，从兜里掏出一精致的蓝色盒子，递到他面前：“打开看看。”
　　顿然，莫允茞三人齐刷刷望过来，一声不吭盯着。特别是莫允茞、程卿二人，那眼睛睁的，跟个大灯泡一样大。
　　苏勰接过来，三两下便拆开，一瞧。里面儿竟然是一条蓝色绳子编制而成的手链，中间还带着一颗红豆，上面还刻了他的勰字。
　　苏勰抬眸，默不作声看着他。黎亦然避开他的目光，从他手中拿过手链，一丝不苟为他戴上。
　　看了整一幕的灯泡三人组，目瞪口呆。
　　齐越收回内心的惊讶，沉默不语望着他们两个，心中似乎是知晓了什么。
　　他将目光投向旁边的莫允茞二人，看那两的模样，似乎早已对这种事司空见惯。程卿、莫允茞二人相互对视，心照不宣。
　　手链的尺寸，不紧不松，呆在他的手腕处，又是一道风景线。
　　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绝对。”
　　苏勰沉默了，眼里的星辰徐徐暗淡。
　　他慢慢地垂下头，第一次，第一次那么脆弱的抓着黎亦然双臂。意识到不对劲的三人，刚要开口，黎亦然抢先一个眼神，制止了。
　　齐越拉了拉他们二人，小声道：“让亦然处理吧。”
　　莫允茞二人相互对视，相继回头看了一眼黎亦然，好吧，他们选择闭嘴。
　　黎亦然低下头，五味陈杂望着垂头的人儿。苏勰抓紧了他手臂，肩膀渐渐抖的有些厉害。
　　“他没有来，三年了，他还是没有来。”
　　他们都没有来，都没有来。
　　黎亦然蜷曲起手指，重重地吸一口气，轻轻的拥住他：“没关系，现在，有我们，陪着你，一起等。”
　　“好。”
　　程卿上前，搭手在苏勰肩膀上，整整截截：“勰，有我们啊！”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可是朋友啊，有什么，我们一起等！”
　　话音一落，莫允茞、齐越二人狂点了点头。苏勰回过头，望着他们一个个郑重而又专注的面孔。
　　即使再冰冷的心，都会有一丝触动。
　　黎亦然望着他，眼中带着期盼。
　　傻勰，把你的心结，解开吧，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
　　似是感受到了黎亦然的请求，苏勰轻轻点了点头，望着他们个个迫切的面孔，心里儿就是一阵暖暖的。
　　大家不约而同围着坐起，专注着、认真地看着。苏勰垂下眼睫，解下脖子上的红绳项链，揣在手心里。
　　“在十岁那年，小区里来了新邻居。他好像不爱说话，那时候，一时兴起，就让他当了我的小弟，可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也答应了。”
　　“后来，我们四个人一起上学、放学，感情很好。可是，后来，在我生日那一天，他却要搬家了。这个，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话毕，苏勰将手心的项链微微展开。
　　“又过了不久，另一个，也搬家了，就只剩下我跟蠢然。他们曾答应过我，三年后会回来找我们，我等了，可是，他们没来。”
　　“说好了，考进实验中学，说好的，三年之约。”
　　当下，众人都沉默了。莫允茞抬起头，望着苏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觉得有些心疼。
　　她说：“阿勰，如果在同一个学校，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呢？”
　　苏勰看了过来，沉默了会儿：“他们不来找我，或许有他们的理由，现在……”
　　他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有你们，有你们陪着我等。”
　　“阿勰…”
　　“啊~没错，有我们啊！”
　　莫允茞不作声看着波澜不惊的苏勰，五味杂陈的，却隐隐之中，沾了点喜悦。
　　后来，他们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少年，原本是个会爱笑的人，是一个笑的很灿烂、很天真的人。
　　只不过，那一天，那一年里。他亲手送走了两个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朋友。所以，他眼里的星星，消失了，嘴角高高扬起的笑弧，也消失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
　　那个男孩，眼里的星星似乎是回来了。
　　那一天，是他的生日，沾满了悲凉、而这一天，还是他的生日，却装满了愉悦。
　　欠你的，总是会还给你的。
　　你失去的，也总会回来的。
　　“勰，以后我们可是兄弟了啊，同甘共苦的挚友了，别再有什么自己承担着了。”
　　这是程卿对他发自内心的话。
　　“阿勰阿勰，是你说过的吧，你是我的挚友，你不是摆设品，所以，我现在也要跟你说一次，我，莫允茞是你的挚友，不是摆设品，阿勰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了。”
　　这是莫允茞对他的一字一句。
　　“小师弟，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多，但是呢，师兄我呢，是最看重朋友情义，小师弟啊，你要记住，你的背后可是有我们啊！”
　　这是齐越对他的肺腑之言。
　　“喂，傻勰……”
　　啊…他的背后，有他们在啊！
　　………………
　　第二日。
　　易云帆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的在走廊跺来跺去，时不时看着因为早课迟到而被罚站的四人，这气的牙痒痒。
　　“你说说你们四个啊，昨晚做贼了啊，你们看看，看看，衣服上沾的是什么玩意这是，草？去吭草了啊？”
　　四人顶着个黑眼圈，衣服皱巴巴的，还沾了些草，头上也粘了几片，还一脸死气沉沉盯着吹鼻子瞪眼的易云帆。
　　啊~好像，昨晚玩的有些过头了啊。
　　一缕阳光直泄，停留在他们脚边。
　　手腕处的蓝色手链，沐浴着日光，闪着淡淡的光芒空气，还是那么的沁人心扉。易老师还是那么的可爱
　　苏勰还是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面瘫男。
　　黎亦然依旧是平日里总是忍不住调侃易云帆的他。
　　莫允茞还是那个笑起来稍微有那么一点蠢的菇凉。
　　程卿程大爷嘛，自然而然是帮着黎亦然调侃调侃易云帆几句，然后，他两又在晚自习的时候，被深明大义的易云帆易老师丢出去，喂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