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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剧院之内(下) ...

  •   舞台金碧辉煌,在吕利为本剧专门谱写的《土耳其仪式进行曲》中,“茹尔丹”坐在舞台正中的高台之上,在狂喜的幻梦中,置身在那个自己从出生时就向之往之的未知世界。
      那里有博学的才子,有风雅的贵族,他梦寐以求得到了一个“武士爵位”,却没想到该爵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举行盛大的册封仪式。
      羽管键琴、大提琴、小提琴多重合奏,各色芭蕾舞演员脸上涂抹油彩,跳出缤纷华丽的舞蹈,将剧情推向高潮。
      蒙特斯潘演唱完最后一曲,获得台下潮水般热烈的掌声,她微微颔首——刻意朝国王方向,眼见国王亲自鼓掌,这才满意退场。
      太后赶向后台,途中两个醉醺醺的男子围住了她:“去哪儿呀,夫人?”
      太后看他们打扮,显然是贵族且带着爵位,她皱眉:“请让开。”
      “啊呀,瞧瞧这正经样儿!走吧,歌剧有什么好看的,跟我们去玩儿,我们保证让您尝到乐不可支的滋味!”
      他俩同时攫住了她。她挣扎:“放肆!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哈哈哈哈,”矮点儿的那个低头深深在她颈窝嗅了下,陶醉的闭眼:“呵,香!这种时候就是该尽情享乐的时候,您大声喊吧,夫人,别人还以为这是一种情趣呢!”
      太后大喝:“来人——”
      那人没想到她来真的,眼疾手快捂住她嘴。另一个高个儿仅仅一只左手就擒住了怀中女子双手;“安静点儿,夫人,别扫兴。”
      太后一脚踢上他胫骨,高个儿弯腰,却没松手,矮点儿的笑:“哥哥,没想到有女人会踢你!”
      做哥哥的瞪他一眼,那眼神——太后突然怀疑他们根本在装醉——尔后道:“快点儿吧,别让他们不耐烦了。”
      “我看我们输了?”
      “只要人带过去了就算赢不是么。”
      弟弟咧嘴:“不错。”
      两人不由分说,穿过金色穹顶的巨大走廊,连揽带抱的将人带走。
      沿途有各式调笑的贵族,尚未褪下演出服以专业之身却来做配舞的芭蕾演员,跑龙套的小角色……谁都瞧见了这强抢行为可谁都不阻止,反而像是瞧出什么秘密似的咯咯笑。太后瞅前进方向,咦?为了观赏歌剧而特意改造的包厢区?
      这年头有个不成传统的传统,贵人去剧院通常戴假面,据说有一种黑包厢是专供大贵族的:人从包厢里往外望,什么都可以看清;而别人从舞台或其他包厢里看,却因为包厢的栅栏和装饰物而阻挡住了视线。同时,包厢挂有帷幕,随时可以放下来——万一贵人瞧上了某位芭蕾舞演员,要办点什么事呢!
      然后他们推开第二扇门。
      推测本该是间大休息室,如今,面目全非。
      四壁全装上了镜子,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沙发,到处是吃的和美酒,几百只蜡烛和枝形吊灯照得一切透亮。
      一阵响亮的啪啪声传来。太后初以为仍在为台上鼓掌,循声一看,却看见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波利尼亚克子爵用他那大手拍打他情妇的屁股,声音大得全场都能听见。
      谁道:“哈哈,子爵,蒙特斯潘夫人要是听到您这样为她‘鼓掌’,准会气疯的!”
      子爵应:“我看她倒该感谢我,这难道不更有力吗,是不是亲爱的蒂娜?”
      被他搂住腰动弹不得的情妇害羞般拿扇子半掩住脸。
      子爵大笑,蓦然瞧见进来的人,哟了一声:“啊呀,不愧是龚古尔兄弟!蒂雷纳,你输了!”
      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龚古尔兄弟。太后冷哼,两男人似乎感受到了,悻悻松开她,做弟弟的摸摸鼻子:“无论如何,人我们带来了!蒂雷纳,你得认罚——”
      蒂雷纳本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刚才调侃波利尼亚克的就是他,见到太后他忍不住惊愕的站起来,走近:“夫人,您——”
      “他们强掳我来的。”
      蒂雷纳愤然:“龚古尔男爵!您怎可如此无礼!”
      有爵位的自然是哥哥,大龚古尔撩一撩头发:“人已带到。蒂雷纳,你不是输不起吧?”
      “殿下会不高兴的!”
      “你不是说殿下这些天心情不好全是因为她么,”波利尼亚克子爵啧啧:“虽然我认为一个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没法看了。”
      “那我可不同意,”小龚古尔摇手指:“女人就像红酒,越醇越有味道。”
      “哦得了,女人像水果,不趁新鲜的时候采摘,谁愿意吃干瘪的呢!”
      “不对——”
      眼见两人争辩起来,大龚古尔打断:“人带来了,怎么处理?”
      蒂雷纳懒得理他们:“我去找殿下。”
      “等等!”波利尼亚克出声。
      “怎么。”
      波利尼亚克走过来,绕太后转两圈,匪夷所思这一身黑老姑婆的装扮到底怎么入了殿下的眼:“殿下真瞧上了她?”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蒂雷纳不耐烦。
      “我以为只是玩玩呀,和殿下有关系的女子那么多,哪个不是玩玩?”
      小龚古尔插嘴:“还有男子……”
      没人理他。蒂雷纳道:“波利尼亚克,我说过,斯卡龙夫人是不同的,殿下对她的爱恋和意图,丝毫也不掩饰,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小龚古尔惊讶地张大嘴。
      “我可不相信,”大龚古尔道:“殿下爱慕这位夫人,以致对他所爱过的所有女子都失去了兴趣?”
      “就是,”波利尼亚克叫:“殿下什么人,天下可爱女子那么多,难道他视而不见了吗?”
      蒂雷纳点头:“现在他将她们全置于脑后了。”
      “哦上帝!”小龚古尔回头来看太后,仿佛看到一个什么怪物。
      大龚古尔仍不愿相信:“蒂雷纳,我看是我们兄弟出去旅游太久,以致巴黎都办不出什么好玩儿的宴会,让殿下无聊罢了。”
      “那你等着吧。”蒂雷纳也不多说,他也是由不相信到吃惊到震惊到不可思议到觉得殿下着了魔到猜测殿下会着魔多久,最后不得不承认也许殿下是真栽了的——反正如今只要殿下在意这位夫人一日,他就跟着尊敬她一日,面子上做足:人家现在在殿下的心尖尖上呢!
      谁也无法解释这强烈的爱从何而来,日复一日,不减反增——这帮小子竟敢绑架她,呵呵,等着吧!
      算了,赶紧找殿下去,这几天他虽然什么也不说,气压却低得吓人,所以他才故意和波利尼亚克打赌,算是为主子来个“英雄救美”铺路吧!
      真是体贴又忠心的侍从哪。
      蒂雷纳免不了自赞一番,匆匆挪步,太后要跟在他身后走,被波利尼亚克拦住。
      “既然来都来了,夫人为何不好好参观一番?”他朝龚古尔兄弟呶呶嘴:“这可是他俩的杰作呢!”
      他在等她的反应,太后想,等她慌张?等她矜持?等她质问?抑或等她如伊甸园里的夏娃,被毒蛇引不住诱惑?
      但她什么反应也没给,只是点点头。
      波利尼亚克眼内闪过一抹讶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彬彬有礼的面孔,做个请的手势:“请随意。”
      太后还是点头,发现前面一伙人聚着,欢声笑语和金币声此起彼伏,她不认识什么人,于是往那边走,当看热闹好了。
      突然有人扔过一只石榴,她用手挡了下,但仍把她的裙角弄得斑斑点点,汁液散发着香气一直浸润至肌肤,太后望去,也分不清是谁干的。
      她失笑,并不计较,没走两步,又有几个人笑嚷着经过,开了香水四处一洒,洋洋洒洒落下不少在她头发上,香水畅然流下,继裙角之后,肩膀又光荣的弄湿了。
      名副其实的狂欢。
      太后拂一拂,慨叹青春真好,全不恼火,自在到达目的地。
      一张很大的沙发上铺满玫瑰花,一名金发少女□□躺于其上。
      又是裸体,太后想,敢搞点别的花样嘛。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少女周围除了玫瑰花,还散落不少金灿灿的钱币,不时有人朝她扔去,而随着一声口哨,只见一名金币准确落入了她的宝处,人群爆出一阵欢呼,谁道:“我中了!加上我一个!”
      少女闻言,做出一副快活样儿,大笑不止,仿佛要笑疯了。
      人群吵吵嚷嚷:“第几个了?”
      “第五个吧,还是第六个?”
      “哇~今晚够我们的小美人儿受的啦!”
      “可不是?噢那一头金发,多棒!”
      “听说她是龚古尔兄弟找来献给殿下的?”
      “是啊,不过殿下似乎没兴趣,于是龚古尔男爵让她做这个。”
      “殿下不是向来喜欢金发么。”
      “噫,你没听说——”
      “夫人,”一只盛满酒杯的酒凑到她唇前,“猜猜这是什么典故?”
      太后偏过头,不知何时,波利尼亚克跟过来了。
      “夫人?”酒杯仍持着,子爵朝她睐睐眼。
      真是,打断她聆听八卦的乐趣。
      太后接过酒杯,顺他台阶下:“是丹娜埃的故事吧。”
      “嘿,”子爵道:“我得告诉大龚古尔!他还沾沾自喜以为只有他懂这隐秘的乐趣呢,您也懂!”
      “希腊神话里,丹娜埃为被幽禁之公主,宙斯看中她,化为金雨与之交欢,生下帕尔赛——我想这并不难猜。”
      “啊呀,”子爵拊掌,“我瞧那躺在上面的尤物就不知道!”
      “确实是个美人儿。”
      “嗐,不过一个芭蕾女演员罢了。”
      “她是演员?”
      “夫人,并非所有芭蕾舞团里的女演员都会跳芭蕾舞,大多数只是跑龙套的角色,主要有冶艳的容貌和风流的性格就够了。夫人,您难道不知道,芭蕾女演员五个字,跟爱情女祭司根本就是同一个词儿吗。”
      “可这是莫里哀剧团呀。”
      “无论哪个剧团都一样,有名的剧团里更是争风吃醋哩!从出现在舞台上第一天起,她们不过把这看成一种手段,吸引显贵的手段——许多人更希望通过这一捷径而当上某某的情妇,无数例子可以证明,就像眼前这个,我们可没有半点强迫她,她完全是自愿的。”
      太后顿一顿,“所以呢,芭蕾其实只是专供浮浪子弟作乐的玩意儿?”
      “哦夫人,音乐、舞蹈、歌剧院,不过是王子们的后宫,贵族们的妓院!”波利尼亚克大手一挥:“曾经有一个剧团,整个团的女演员都很漂亮,而且都因为承蒙公爵殿下的恩宠而自鸣得意——”
      “波利尼亚克!”
      低沉的带着微微恼怒的声音响起,波利尼亚克卡住,随即耸耸肩,朝来人弯腰致意:“公爵殿下,您来了。”来得可真够快。
      奥尔良公爵一把攥过太后的手:“走。”
      波利尼亚克夸张地:“哟哟,我们屠龙勇士这是要把公主拯救到哪儿去?我知道那边有个小房间——”
      “闭嘴。”公爵道:“赌约算你输,而且加倍罚。”
      子爵脸一下垮下来,“这不公平!”
      “公平不公平,我说了算。”
      “蒂雷纳!”眼瞅着公爵毫不留情的离去,波利尼亚克只好找后面一脸坏笑的蒂雷纳的麻烦了,“你告状!”

      出乎太后意料地,奥尔良公爵并没有把她带到那个什么“小房间”,而是直接出了包厢,看方向,似乎要送她回去?
      他一路一言不发,反叫太后揣测起来,不知他什么心思。
      “你——”
      “我——”
      眼看就要到住房门口,两人同时开了口。
      视线撞在了一块儿。太后从那琥珀色的眼眸里看出太多情绪,太过复杂,似乎在隐隐压抑着什么,又似乎要马上爆发什么,居然让人心惊。
      公爵微微皱眉,“你先说。”
      速战速决吧,太后想。她道:“我知道今天不是你的意思,你的同伴们可能只是想玩个恶作剧,但也并没有冒犯我什么,所以——”
      “所以我来得很多余,对吗?”
      “不,我很感谢您——”
      “呵,感谢?”
      随着那冷酷的话语,一个天旋地转,手腕被带起,趔趄,再站稳时她人已经被压在了墙壁上。
      “殿下!”她看着他放大的面庞,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开始紧绷。
      又来这套!
      他什么话也不说,俯头,强硬的吻落下来。
      这根本不是吻,是啃咬,是霸占,她咬紧嘴唇,任他舌头如何灵活,如何使尽浑身解数,也不松开。
      公爵呼着气,终于停下来,两厢呼吸交缠。
      半晌,他喃喃:“您就这么不喜欢我?”
      她浑身紧绷,却偏要竭力保持镇定,伸手去推他,“公爵,您闹够了。”
      那纤细的手,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像一把火,一下子烧遍了他的全身,刹那之间,公爵如野兽势要征服他的猎物,再次狂风暴雨般的发起攻击。
      太后猝不及防,刚说话的嘴来不及防守,一个吸气的时候,被他闯了进来。
      那是如此甘甜,如此梦寐以求,公爵忘乎所以的捧起她的脸,湿漉漉的深吻,理智灰飞烟灭。
      直到舌头被狠狠咬了一下。
      他捂住嘴,摸到了鲜血。
      太后喘着气,盯着他,男人却笑了起来:“夫人,您终于不再镇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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