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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得月楼是当年迁都时从升州搬来永宁的。楼中的菜肴既有南方的清淡精致,又融合了北方的醇厚浓郁。二百多年发展下来,得月楼已是永宁数一数二的高档酒楼。

      “来来来,明日何兄即将远行,咱们兄弟在此敬他一杯。祝何兄一帆风顺,也祝何兄祈福顺利,心想事成!”

      包间里的人纷纷起身,手持酒杯望向主位上的人。

      因为尚在国孝之中,桌上摆的都是素菜。众人杯子里装的也不是酒,而是一种叫玫瑰露的饮料。

      这玫瑰露乃是采摘新鲜的玫瑰花,置于坛中发酵酿造而成。其气味芳香且滋味甘甜,有一丝很轻微的酒味,饮用后会心头有爽快之感。但其算是药物的一种并不算酒,故而也可在国孝中饮用。

      何颐按住酒杯,微笑道:“我已喝了三杯,真的不能再不喝了。”

      虽然杯子里不是酒,毕竟含有一丝酒精,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谨慎点的好。

      今日这场宴席是为何颐践行的,在座者都是曾与何颐关系亲密的友人。

      宛平县衙那件事后,何颐其实并不十分想与这些人打交道。但这些人家中都是有一定背景的,没必要因一场饭局而得罪了他们。

      况且,他并不是去了升州就再也不回来。往后说不定还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当然他们必须得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存活下来。

      这群人本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刚进门时见到何颐还觉得心中有愧,一闹起来便将所有事都抛之脑后。

      此时闻得何颐拒绝哪里肯放过。

      “不行不行,下次还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这还真以为自己是在喝酒了。

      何颐按住杯子面上带着笑,说道:“真的不能喝了。”其实心里已经烦腻透了。

      前世他便最讨厌这种应酬场面,每每遇到都找借口躲开。或许是本就排斥这场饭局,因而一听到相同的劝酒词就更是没了耐心。

      “何兄不肯喝定是嫌弃这玫瑰露不好,快换更好的来。”

      “蔡川!蔡川去哪儿了?”

      “在门那儿呢!”

      一名纨绔将蔡川拉了回了,“你躲在门口做什么?今日可是你做东,何兄不肯喝定是嫌弃你招待的不周到。”

      蔡川面上带笑,唤来得月楼的活计。既然不能喝酒,便让上了几壶上好的大红袍。

      一众纨绔吱哇怪叫起来:“蔡兄今日可是大出血啊,恐怕浑身的家当都耗在这桌子上了!这下何兄可真的必须喝了,否则岂不辜负了蔡兄一片心意?”

      何颐心中亦是讶异非常。

      得月楼乃是永宁第一酒楼,每日都是客满。受到国孝影响,近几月得月楼的生意很是冷清,不过每日仍有近半上座率。包间的价格亦是未曾下降,需得花费超过三十两银子才能使用。

      再加上刚上的这几壶大红袍。今天这顿饭恐怕不下五十两银子。

      这蔡川的父亲乃是吏部右侍郎,按说也是个三品大员之子,怎么也不会缺钱花。但他并非嫡出,生母又早逝,再加上自己不得父亲看中。平日里与这群纨绔混在一起时,能不出钱就不出。今天竟舍得花五十两,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果不其然,待得纨绔们闹过一场暂且安静下来时。隔壁的传来高谈阔论之声,听着也是一群聚会的友人。

      “要我说,这鹰啊还是北边的好。南边的鹰总觉太过绵软,少了些锐气。”

      “我家兄长在东北驻边,恰军中有专训来查看敌情的鹞子,各位可有想要的?”

      众人纷纷订货,那人又问道:“何兄不想要吗?”

      “罢了罢了,我可不养鹰。”

      听到这道声音,何颐顿时眉头一皱。眼神扫向蔡川,果然其面上神色有异。想必之前蔡川在门口停驻就是在查看隔壁的人有没有到。

      看来今天这一场还真是来给他送行的。往日的朋友、新结的仇人,全都来了!

      包间其他人显然也知道了隔壁那‘何兄’的身份,均是面面相觑。

      隔壁有人问到缘由,那边的‘何兄’叹了口气,而后便开始吟诗。

      得月楼的包间有两种,一种是建楼时用砖木隔开的,面积位置均固定不动,大多在二层。另一种是由屏风隔断开来,包间大小可根据客人的需求随时变动,但隐秘性就很一般了。

      今日何颐等人所在的包间便是后面这种。

      屏风后的声音毫无保留的传了过来。

      “莫养虎,饱则喜子饥则怒,莫养鹰,饥则附人饱飏去,鹰去但忘恩,虎怒将为冤。我们家才刚刚出了只忘恩负义的鹰,怎么敢再养一只。”[注1]

      这话分明说的就是何颐!

      隔壁的人不做他想,就是王氏的儿子,何颐的二堂兄——何顺。

      隔壁人感慨道:“伯母也是倒霉。分明是下人做的孽,却要伯母来担责。身边有这种人在,真是令人寝食难安。”

      “好在这等小人即刻便要离京,何兄日后多当心便是了。”

      金蔚荣早就听不下去了,隔壁最后一句额话音还未落便站起身,上前两步一脚便踹在了屏风上。

      屏风应声而倒,两个包间的人都看到了彼此的容貌。

      与何顺在一起的是群穿蓝缎儒服,头上戴着方帽的学子。里头的人何颐大多也认得,是永宁的另一群纨绔。

      与何颐等人不同,隔壁这群是国子监的学生,不过却是靠得长辈恩荫才入的监,而不是像其他监生因成绩优异被选进去的。因而在国子监内部,他们这群人是处于鄙视链的底层。

      但他们自己却觉得自己是读书人,与其他只知玩乐不通文理的纨绔不是一路人。平日里见了何颐等人必要酸言酸语的鄙视一番,以显得自己更加高贵。

      再加上何颐这一群纨绔年纪较小,经不得言语刺激,每次见面双方都要掐一场。

      “小兔崽子!竟敢骂你金爷爷的兄弟,是不是觉得我们人善可欺?”

      金蔚荣将袖子一撸,露出两条粗壮的胳膊。“兄弟们,今日便让这群酸书生知道知道什么叫寝食难安!”

      不想招呼了半天,除了方淳外无有一人响应。金蔚荣瞪着眼睛骂道:“刚才还兄弟长兄弟短,如今何颐受人污蔑你们难道就当看不见吗!”

      纨绔们或左顾右盼或缩在人后,没有一声应答。

      何顺冷笑一声:“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自然无人肯出头,金兄还是离小人远一些,免得改日也被反捅一刀。”

      金蔚荣听得此话气的即刻便要暴起揍人,被何颐伸手拦住。

      他拍了拍金蔚荣的肩膀,走到刚才那发出感慨的人面前。

      “方才我似乎听到你说王氏不该受罚,是对宫中传下的懿旨有何异议吗?抑或觉得皇后殿下处事不公?”

      那人眼神一缩,心头大悔:刚才只顾着讨好何顺,没想到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这两个包间的动静太大,外头人影幢幢,显然不止人正躲在外边偷听。

      他连忙补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觉得……”

      “觉得皇后殿下罚的太重了?”

      “不不不……我没有……”

      “那这位形态觉得王氏到底该不该罚!”

      那人避开何顺的瞪视,声如蚊呐:“该罚。”

      “皇后殿下罚的好不好?”

      “好……”

      何颐抠抠耳朵,仿佛没听见一般。

      “什么?你说皇后殿下罚的不好?”

      那人恼怒极了,反正也已经将何顺得罪了,索性大声道:“我分明说的是罚的好。”

      何颐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目光一一扫过何顺身边的人:“你们觉得呢?”

      众人均避开他的视线,担心自己也如刚才那倒霉蛋一样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金蔚荣只觉大快人心,拍着手大声叫好:“罚的好!罚的妙!皇后娘娘实在是英明至极!王氏那等毒妇就该重罚!”

      何顺已是面色铁青。

      何颐却不管他如何,既然对方敢主动惹他,他自然也要好好回报一番。

      “方才二哥您那首诗并不如何,愚弟这里有首更好的,不如念给二哥听听?”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莫养虎》作者宋代诗人彭子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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