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我和大张哥之间的那些事》十年十年又十年

41、变质

　　我并没有晕倒太久，按胖子的说法，他还以为我是低血糖。我睁开眼的时候，黑眼镜在给我喂葡萄糖，见我醒了，就问我怎么样了。我在黑眼镜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不知道黑眼镜究竟给我喂了多少葡萄糖，现在觉得胸口有股闷热的灼烧感。
　　这股灼烧感，让我气闷得紧。不由得把早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再扯开了些，露出一小部分皮肤。张海客眼尖，背着张海杏向我靠过来，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却正经的不行。
　　顺着他的眼神，我低头看着我的胸口，俨然一只血色的麒麟在我胸膛上蒸腾。这副麒麟的模样，和闷油瓶的一样，不过闷油瓶的只有在体温高的时候才会出现，而我的，就像是用刀划出来的一样，皮开肉绽，被汗水粘上，还发出阵阵痒意。
　　这只麒麟的花纹极其复杂，有些地方的伤口细腻得就像是用针尖慢慢戳出来的一样。溢出的血液早就被衣服吸收掉了，因此线条看起来十分的清晰。
　　“这图案是不是和小哥的同款啊？”胖子说道，背着闷油瓶还适宜的抖了抖。闷油瓶趴在他身上，没什么反应。
　　“地图。”我和张海客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完，我有些虚脱的冲阿宁招了招手。她的队伍装备齐全，几只手电照在我身上，我脱了衣服把上半身露了出来，在光线下我的皮肤被照的惨白，显得那只血红的麒麟越发立体。我让他们把我身上的图案拍下来。
　　“早知道就该早点把你扒了。”阿宁队伍的一个男人说道：“我们刚才差点走错路团灭。”
　　我把衣服穿好，问阿宁怎么回事。阿宁说他们看我和闷油瓶都不省人事了，只能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但是这里实在是太复杂了。他们的人走错了几次，那些隧道里全是恶心的虫子还有蛇，但唯独进来的洞口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摸了摸石壁，指尖上沾上了一些粉末。这粉末的味道古怪，我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这让我想到了陈皮阿四说的那个铁球，这些粉末应该是用铁球里的东西研磨成的。如果我的猜想没错，这个麒麟地图的线路上，石壁了，两边一定都涂了这种粉末，以此来阻挡毒蛇毒虫。
　　“这里的蛇就跟变异一样，都长毛了，保暖措施做的不错啊。”黑眼镜笑了一声，又小声的说道：“就是和花二爷说的登山不太一样。”
　　我这才好好的打量了这个墨镜男，他是和阿宁的队伍一起出现的，但相比较其他人多多少少的伤口，这个人好像都全身而退一样，身上也不见得有什么伤。
　　“可不咋滴，胖爷我这趟走下来世界观都重塑了。”胖子背着闷油瓶看旁边冯的手机，一边咕咕囔囔的抱怨：“你说这地图咋个看啊？也不指个北。”
　　他刚说完，一只削长的手指就从他背后伸来，往手机屏幕上一指。闷油瓶还垂着个头趴在他肩膀上，手却稳稳的指了上去，手指敲在屏幕上的声音，让我们全部都静了声。
　　“我们现在在这里。”闷油瓶声音缓悠悠的传了出来。
　　说完这句，他便又没了声。我走过去去叫他，也不回应。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回头让大家抓紧时间，突然胖子一把把我拉住，我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
　　胖子一脸惊讶的表情，拉住我的手不放，问我：“天真，你身体怎么这么烫？”
　　胖子刚说完，张海客就一把摸到我身上，啧了一声：“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觉得我自己还挺精神的。”我说道：“就是先前太挑战自我了，现在有点肌肉酸痛，伤口也痛。”
　　他们全部都看向我，搞得我有些错愕，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觉得怎么样。冯还是走过来给我打了一针抗生素，又给我吃了一片药。我笑着说这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一会困起来，不是更难受吗？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我们一路往外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我吃了药的缘故，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一样，脑子也乱的很。最后眼前一黑，倒在旁边的黑眼镜身上。
　　等再醒过来以后，我闻着一股恶心的消毒水味道，还没睁开眼我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了，身边还有那种仪器的声响。我睁开眼，感觉我的鼻子上还戴着输气管，虚弱的又吸了几口气，知觉才慢慢恢复，感觉嘴巴里也被塞了什么。我动了动，感觉这根管子好像还被插入的有点深。
　　待知觉再恢复一些，我才感觉到我几乎全身上下都贴上或者扎了东西。醒来没几分钟，一个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个苹果，坐在我床边说道：“醒啦？”
　　我说不出话，只能哀怨的看他一眼。他倒是不在意，啃了一口苹果说道：“一会给你转病房，看你这小光头，也没见你变秃了就变强了呀？”
　　说完，他低下头，把苹果搁我鼻子前，然后又拿走狠狠咬了一大口：“香不香？”
　　这次我受不了了，顾不得嘴里还插着管子，含糊的对他吼道：“滚开。”
　　他笑了笑，拿出一只翻盖的手机说道：“不逗你了，一会给你弄好吃的。”
　　他说完这话，病房里就进来好几个男护士。取了我嘴里的管子和身上各种东西，把我移到推床上，一路把我推出去。他和我们一起出来，一出来我就看到黑眼镜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见我们出来冲我打了个招呼，又对后面的人喊了句：“花二爷，这次你可把瞎子我坑惨了。”
　　等我重新被推进一个病房的时候看到胖子坐在一边喝着牛奶，看我被推进来的时候，眼睛还亮了一下。我被重新抬上来床，这次倒没有再给我插管子。胖子身上被绑了绷带，脸上也被药抹的五颜六色，看起来整个人都颓了不少。
　　旁边的病床是躺着闷油瓶，现在闭着眼，应该是睡着了。他身上倒是没有插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连输液瓶都没有。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我看胖子的样子，问他怎么受这么多伤。胖子愤愤的说：“老子拼死去救你，被那群狗东西划肚子了，要不是这一身神膘护体，早拜拜了。”
　　想到藏房里那群人说的话，原来和他们打斗的是胖子，便问他当时是不是和张海客一起的。胖子点了点头说：“我断后，他先跑。真的是头都没回的就跑了。”
　　“你们先聊吧，我去给你取饭。”跟我一起进来的男人看了看时间，说完就出去了，一同拉上刚准备进门的黑眼镜。
　　胖子看着他，问我道：“这人谁啊？说是你亲戚，就来了两次，感觉屌屌的。”
　　我有气无力的回道：“小花，老痒表哥，大土豪。”
　　胖子看了我一眼，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一口气把手里的牛奶喝光。坐在我旁边没说话，我觉得有点奇怪就问他怎么了。胖子扭扭捏捏了半天说道：“你那件出家服里，你是不是还塞了个什么小册子。”
　　我点了点头，心想是不是胖子看了上面写的东西，还没问他，胖子就又说道：“我不敢看，我觉得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深究。”
　　胖子说完转过身看了眼闷油瓶：“你和这小哥……唉，你不知道，你刚到这医院的时候，人家医生都不敢接手。要不是你亲戚，就是小花，你说不定还真活不成。我跟你说啊，当时你的血都是黑的。”
　　我问闷油瓶怎么样了。胖子顿了顿说：“除了输血的时候找不到匹配血型，其余的都还好，小哥连续吊了四五天的营养液。”说完他又回头看了看闷油瓶，转回身对我说：“怎么办啊？等他醒了要不要逼他招供啊？你都这样的，他得对你负责呀。”
　　结果胖子刚说完，我就看到闷油瓶睁开了眼，我便开口说道：“小哥，你醒啦？”
　　一听我开口，胖子立马静了声，转过头去和闷油瓶对视了起来。吓得我还真以为胖子要把小哥绑起来逼供。没想到胖子站了起来，说出去抽根烟就灰溜溜的跑了。
　　我笑了笑，看着闷油瓶问他怎么样。闷油瓶点了点头，起了床，穿着病号服坐在我床边的板凳上。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凄惨，疑惑的问他为什么我伤的这么重。闷油瓶说不清楚，两人就这么把天给聊死了。
　　“事情都结束了。”闷油瓶突然说道。
　　我听他这么一说反而觉得好笑，感觉自己明明还什么都不知道，就问他能不能给我说实话。闷油瓶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说道：“都结束了，不知道也好。”
　　他这话我听着有点不舒服，但转念一想，那本册子还在我这里，你不跟我说，那我也不跟你说。想完又觉得自己太孩子气了，就问闷油瓶：“那你跟我道什么歉啊？”
　　闷油瓶就跟被踩到尾巴一样，整个人愣了一下：“这件事是我的错，把你拉了进来。”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注视我没有扣好的上衣上。我顺着摸了摸，皮肤上还有凹凸的手感，是先前的伤口结疤了。我冲他笑了笑说：“这可能是最帅气的疤痕了。”
　　小花和黑眼镜提着饭盒进来，呼了口热气：“得得得，你最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二病犯了。别聊了两位，吃饭吧。”
　　我是真的饿急了，也小花不知道在哪弄的这些菜，还有清蒸鲈鱼和鼎边糊。吃到嘴里连嚼都没怎么嚼就急忙吞下肚，闷油瓶在旁边默默把鲈鱼的肉用筷子抹下来，好方便我吃。不到二十分钟就基本把这些菜席卷完了。
　　这才看到闷油瓶饭还没吃几口，我咽下嘴里的饭，停下筷子，叫闷油瓶赶紧吃。黑眼镜在旁边调笑的说道：“没想到小三爷这么能吃。”
　　按照在平时我也没什么反应，现在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给闷油瓶夹菜让他多吃点。一边把自己的碗推到一边表示自己不吃了。
　　小花拿出手机在边上说：“不够吃我再叫一份呀，你俩病号多吃点。”
　　土豪的效率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闷油瓶还没吃几口，第二份就送了过来。我嘴里塞着饭问小花找谁做的这些菜。小花一边玩消消乐一边说道：“我家厨子啊。这第二份可是我们的口粮，再吃就得等等了。”
　　我吐槽他怎么出来还要带个厨子，小花瘪了瘪嘴：“出来玩一个月，我总不能随便吃点吧？子扬把我喊来说你要带我爬雪山，结果我就在这白白等了你半个来月。”
　　“那你可别去爬了，看到咱们天真没有，这一颗锃亮的脑袋。”胖子搓着手走了进来，抱怨道：“我还没来，你们怎么就吃上了？”
　　我把最后一夹菜给了闷油瓶，才慢悠悠的回过头看着胖子说：“我知道你包里背了牛肉的。”
　　吃完了饭，除了我和闷油瓶，其余人都离开了病房准备去吃饭。胖子还鼓着个嘴说我不给他留点垫吧垫吧肚子。我也没理他，目送他们离开。
　　闷油瓶的伤似乎比我的轻，早就可以下地活动了，他给我倒了杯水，坐在床边。我看他就穿了件单薄的衣服，这里暖气也没那么合适，就让他穿件衣服。两个人没什么话聊，我喝了点热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个地方。”闷油瓶回答。
　　“什么地方啊？需要我……”
　　“不用了。”
　　我还没说完就被闷油瓶打断，我楞了一下，一瞬间觉得有些委屈。闷油瓶可能也从我别扭的表情中读出了这种情绪，淡然的说道：“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走。已经结束了，我只是去完成最后一步罢了。”
　　“那我呢。”我想也没想说出了这句话。
　　我埋着头没有去看闷油瓶，这话说的我觉得奇怪，但是我现在心里更不好受。试问我这段时间是拿去喂狗了吗？
　　窗外的天不算是阴沉，飘着小雪。闷油瓶站起身来的时候影子在我床单上拉的很长，我以为他要走，抬起头看向他。
　　一片阴影刚好遮住了我的视线。
　　闷油瓶埋着头，看着我。他好像也被我突然抬头的动作吓了一跳，两个人就维持着这种姿势，如同时间暂停一般。
　　“天真啊。”胖子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闷油瓶忙抬起头，轻声说了句：“我去趟厕所。”便疾步离开。
　　胖子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病房里有。”
　　又看着我问：“你们两刚才干什么呢？”
　　“演八点档。”我低着头看我紧握住床单的手还插着输液针，管子上，血都逆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