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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老人 ...

  •   身体里的血液宛如岩浆一样在我的血管里四处奔逃。这种滋味,让我特别想在身体上开口子,把滚烫的血液给放出来。
      老痒搂着我,以免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我浑身烫的发抖,又不敢太过放肆,害怕让老痒受伤。
      但是灼烧感几乎是将我置于大火中炙烤,不要说抑制自己了,连一丁点的思维能力也被火烧的精光。我在车里乱嚎乱叫,听着老痒和胖子的惊呼,恨不得他们下个狠手把我一拳打晕过去。
      这种身在地狱的感觉让我痛哭出声,直到精力被折腾殆尽,我的意识也恍惚起来,缩在座位底下不停发着抖,等待自己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然而直到不知道被谁搬下车,我都还处于浑浑噩噩的清醒状态。听到有人在我身边念叨,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东西,我突然觉得我的手腕处,有一股凉意顺着手臂扩散全身。
      这种舒爽感,让我抽泣了两声,痛到窒息的气管好像又恢复了机能,吸进肺部的空气也让我感觉清爽了不少。
      我迷迷糊糊看见一只苍老的手在我手臂上乱按,还念念有词的在那里说:“这都什么事。”
      听他说的,我觉得我可能是遇到归隐山林的绝世高人,苦中作乐的想着等会高人肯定把我治个七七八八,顺便传个什么独家秘笈给我。
      但是等我醒来我才发现自己被泡在一个装满清水的木桶里,想抬手揉揉脑袋,结果一摸发现手感不太对劲。
      感觉自己的脑袋特别光滑。
      在木桶里一个扑腾,看到水面的倒影里,一个圆脑袋的剪影。
      等老痒看见醒来的我喜极而泣结巴的大呼小叫的时候,我的脑子还没恢复各种信息带给我的巨大冲击。那个老人和胖子很快就推门而入查看我的情况,老人拉着我的手臂,东看西看,我也顺着他的视线打量自己。
      发现自己的身体上好几处都有血红的红点,没等我开口询问,老人就直接说:“放血只是缓兵之计。”
      说完就让我穿好衣服,不要着凉了。
      这才缓过神来,自己还泡在冷水里面,身体的燥热已经消退,木桶的冷水让我的脚都冰得发麻,鸡皮疙瘩直冒。
      赶紧在胖子的搀扶下从桶里出来,老痒也很麻利的把外衣给我披上,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个刚出浴的皇上。
      然而下一秒,老人就端了碗让我甚是熟悉的中药让我喝下。这药发红,质地粘稠,我浑身一个激灵,和胖子交换了一下眼色。
      胖子小声嘀咕道:“当时也没看到小哥给你放血啊,不把自己的血往你身上抹就算好的了。”
      我连忙问老人,结果老人冷着脸,把药往我面前一放,一副我不喝就什么都不说的表情。我瞬间就怂了,在老痒和胖子关怀的眼神下喝下了这碗中药。
      “哎哟,关,…小吴。这口红颜色不错啊。”老痒插科打诨道。
      我也管不着老痒的玩笑话,赶紧问老人,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叫,还好胖子比我早一步喊道:“陈阿公,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陈老人点了点头说道:“小吴你以前有没有吃过尸蟞丸?”
      听到尸蟞两字,我被搞得有点想呕吐。急忙摆手摇头,那玩意裹成球得有篮球那么大吧。
      按照陈老人的说法,黑毛蛇虽然能通过毒液来携带大量信息,但是毒素依旧是致命的,也许有解毒的方法,但是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陈老人唯一知道的是,黑毛蛇的毒和尸蟞的毒,是可以在人的体内相互抗衡的,但这种对抗就像是在身体里埋下一个巨大的炸/弹,随时都能将人反噬。
      我听得直冒冷汗,又是蛇又是虫的,难道我体内是个养蛊场吗?
      老痒问陈老人我这种状况他知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老人古怪的说了一句:“知道是知道,不过没见过还能活这么久的。你们吴家还真是积了德。”
      老人这话说的我后背发白毛汗,怎么这些日子遇到的人都爱说一半藏一半的,整个人都显得特别高深莫测。
      陈老人看我不悦的表情,摆了摆手说:“这话说不快,我得从头说起。”
      这就说来话长了,其实老人本身也是从外面来广西的,年轻的时候在墨脱当过一段时间的喇嘛。但是年轻气盛,加上本来就属于放荡的性子,自然是过不了庙里清苦的生活。
      最后破了规矩,逃到到这里。用自己学过的药学知识给当地村民看看病,卖卖草药,长期以往,便在这里久住了下来。在这附近也是有点名气,当地人都叫老人陈皮阿四。
      关于黑毛蛇和尸蹩的事情,还是陈皮阿四当喇嘛的时候遇到的。
      陈皮阿四在早年,因为庙里大喇嘛的委托,要穿过几公里的雪山路去另一座寺庙传达消息。回来的路上,偷懒不想绕远路,便走了一条喇嘛们曾经告诫不要涉足的地方。
      相传这座山,是历代先民的墓地。环境索然,在这长年大雪封山的地方,对于人最后的归属,自然也是在这绵延的雪山之中。
      陈皮阿四在这座山的腹地,看到很多铁球一样的东西。他当时哪管什么六根清净,自然是顺着这些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东西继续探索。
      这些铁球表面有许多铁疙瘩,看着腐朽的很严重,有些已经烂成两半,中间是空心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装什么。
      再往腹地里面走些地方,就是当地人的坟墓群。
      陈皮阿四走近一看,千年冷冻的冰层下是数不清的黑点,有大有小,与周围白皑的环境形成一种不太舒服的场景。
      再仔细一看,这些黑点居然都是被埋葬的人,数量之多,令他萌生退意。其中有些年代近的,还能隔着冰层看见人的容貌服饰,年代远一些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看着这一片平地,竟埋藏了不知多少世代的人。一瞬间,陈皮阿四的心里生出一股难得的肃穆感。
      他在这冰面上行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少有的虔诚。第一次他开始由心的低声诵经,这一百米的距离让他走得十分缓慢。他无数次被巨大的心理压力搞得想要返回,但是自身无法磨灭的好奇和不容耽误的时间,让他的脚步停不下来。
      就这么走着,脚下冰层的情况开始发生变化。人影之间有很多蛇的尸体出现,离表层近一些的地方看到的蛇身上居然还长着黑毛,其中似乎还有什么红色的东西掺杂进去。
      整个冰层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
      等走到腹地中心,陈皮阿四再也迈不开腿了。他清晰的看到脚下的冰层,居然冰封了一整个红色的花田。透过花间的缝隙,下面还有很多铁球,都保存完好,就像将其的时间也冷冻了一样。
      被冰冻的情况下,花的脉络是会被冻伤冻死的,不可能依旧保持如此饱满的状态,更不可能维持这样鲜艳的颜色。
      陈皮阿四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用手里仅有的工具,将冰凿开。冰下的花随着冰一起四分五裂。
      然而等他想再仔细研究的时候,一声枪响却在陈皮阿四身后传来。要知道在这雪山之中,即便是你自己情不自禁的喊叫一声也是致命的,何况还是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枪声。
      身后的藏人快速向他冲来,这人带着一股杀气,让陈皮阿四心生胆寒,同时他自己也起了杀意。
      不过容不得二人开战,周围的山上的积雪就因为这一声枪响而崩塌。雪崩逃难的过程陈皮阿四没有过多赘述,只是逃跑途中两人机缘巧合的掉落进裂开的冰缝里。
      晃眼一看,以为这是山体裂开的缝隙,因为比起雪反射的白,这里更像是岩石。然而两人在打火机微弱的灯光下仔细查看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面垒起十几米高的石堆。
      石堆大小合宜,整整齐齐码了几层楼的高度。本以为这只是先民部落的遗迹,然而这些石头墙里,却均匀的穿插一些密封的陶罐。
      陈皮阿四对此很感兴趣,但那个藏人却面色慌张。
      陈皮阿四完全发挥出了自己无赖的潜质,不顾藏人大呼小叫的阻止,反正刚才逃跑枪也丢了,藏人已经对他完全没有了威胁。
      说到打开陶罐的时候,陈皮阿四看了我一眼,问我在哪里被蛇咬的。我一时间竟没法简单的交代,就只能含糊其辞说是在溪流边上。
      陈皮阿四眼神一亮,细条慢理的说:“难道不是在死人边吗?”
      看我惊讶的神情,陈皮阿四继续说道:“那种蛇极其狡猾,在寒冷的环境下能沉睡很长一段时间,然而一旦被惊醒,它们会用最快的时间为自己寻找适宜的温度。”
      眼神又在我们三个脸上转了一圈说:“人的体温对它们来说,就很好。”
      “那个藏人是第一个死在我面前的病人。”陈皮阿四的表情暗淡了许多。
      当那些蛇疯狂的钻入藏人的体内,将他的肚子鼓胀成各种形状,最后让他痛苦的死去。然而最让陈皮阿四无法忘怀的是,当他划开藏人已经中毒发黑的皮肤才发现,那些蛇居然替代了骨骼,像是麻绳将人的四肢关节串联。
      被这些蛇附身的人宛如一个活着的提线木偶,在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这一段被陈皮阿四讲的极其简短,从他有些扭曲的面容也知道他根本不想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情。
      他将藏人背回寺庙的时候,看到这副场景,让他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看到那些蛇把藏人的皮肤捅破,从里面钻出来,那一瞬间陈皮阿四以为接下来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然而那些蛇却根本不理会他,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几乎连滚带爬的想要离开这里,怀里的铁球也因为他的动作滚落下来。
      这时,那些行动还僵硬缓慢的蛇,皆绕过了那几只铁球。
      “那铁球封住的就是未破茧的尸蹩王。”陈皮阿四阴森森的说道。
      之所以路途上那些蛇为什么不突然发难,陈皮阿四想,一定跟这些他怀里的铁球有关。事情发生后,陈皮阿四不顾大喇嘛的告诫,深夜闯入放置经书的房间。
      他曾经有幸来过一次,也是在这一次,他记起似乎曾经在这堆散发着霉味的书堆里看到过黑毛蛇的记载。
      不过因为事态紧急,他也只看到了一些大概。
      说完过后,他抬头向门外看去。天空有些阴沉,看起来快要下雨了。他想了很久对我说:“小吴,我过几日可能要去一趟墨脱,你要一起去吗?”
      我本来就是打算去墨脱的,现在误打误撞的找到一个能告诉自己真相的人,当然是不能放过的。
      胖子站在我身后捏着我的肩膀,他皱起眉毛,似乎有些不乐意。陈皮阿四看我们的气氛,也站起来说让我们自己商量一下,自己要去准备一些东西。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我找的人明天就要来了,你俩一起,要好一些。”
      我回过头看胖子,胖子摁住我的肩膀让我不要人家抛个钩子就往上面咬,这老头看着可不想什么退隐山林的善人。老痒在旁边附和,劝我和他回杭州好好休养,这种事情去医院才是最好的。
      道理我都懂,但是心里总觉得放不下。摸着自己光滑的脑袋,我埋怨的看了眼胖子。胖子接受到我的怨气,拉着一旁的老痒说我的头发他俩一人一半给剃的,路上我那样了,等消停下来,头上的伤都裂开了,为了不造成二次感染,还是剃了头比较好。
      我当然也没理由去埋怨他们两个。当晚我们被陈皮阿四留下来,这山里路不好走,就算不去墨脱,也要等天亮了走比较安全。
      大概是因为我伤的缘故,第二天我很晚才起来。听到下面嘈杂的声音,我怕胖子那个脾气会和陈皮阿四不对付,要是吵起来了就不好了。
      结果跑下楼去的时候,正看着一个男人背对着我整理桌上的背包。他穿着藏蓝色的连帽衫,头发绑的随意,听到动静的时候很缓慢的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闷油瓶!
      一时间我心情复杂得话都说不出来。闷油瓶也没在意,继续整理背包,也没管我杵在原地。
      倒是陈皮阿四走过来看了我们两一眼说:“阿坤啊,你们认识?”
      胖子跟在后面眼神有些微妙,只是没等他开口调侃,陈皮阿四就继续说:“认识那就更好办了,你俩要是在一起,很多麻烦都不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手滑点成直接发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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