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我和大张哥之间的那些事》十年十年又十年

17、二十年前

　　我装出很难受的样子，当然我本来就很难受，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失调的麻木中。苦着脸让师爷给我点水喝，师爷看我这样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他往其余两人那边看了看，把水递给我。
　　轻声的对我说：“小兄弟，待会你好点了，就把事情给我说说。”
　　看他的神情，看来这个师爷和其余几个人也不能真正说是一伙的，蛇的事情，他似乎没有和老板那些人说过。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老痒在一边看我醒了，也不再骂骂咧咧，朝我这边望来。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让他也不要闹了，我看着他脸上被揍的伤看起来特别可怕。
　　喝了几口水缓了缓，我这才有精力去观察周围。
　　这一看我有些惊讶，这里看起来就像是山的内部，很空旷，往上看也看不到天空。旁边有条河流，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顺着溪流到了这个山体裂开的腹地。
　　我不清楚在我毒素发作期间，这群人带着我走了多久。看着四周犹如被砍得尖锐的崖壁，听老板和大/麻花的对话，像是要顺着这条溪流一直往里走。、
　　我又看着水流的方向，那里黑得吓人，再这么走，岂不是要走到地心去？
　　而且按这里的湿度，就算他们是来倒斗的，这里也不像是能保存陪葬品的地方。我回想了下在方才蛇毒带给我的信息，心里有点瘆得慌，看来这师爷的目的可能只是在利用这一群人到达这里。
　　至于接下来…我看向师爷，正巧他也冲我这边看过来。他似乎是得到了照顾我的资格，毕竟对于其余两个人来说我也不过是个累赘而已。
　　他坐到我身边，又给我注射了一针青霉素。注射完后也没有继续问我什么，而是把老痒也带到我这边，给我们吃了点罐头食品，让我们休息会。
　　我看他的神情与先前见面时候的样子有些明显的变化，总的来说就是很让我不舒服，因为我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偏执。
　　这个空档，我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可能是因为蛇毒的原因，我脑子变得很乱，很多奇怪的信息往我大脑里钻，让我有种头快裂掉的错觉。
　　想起那个吊坠，这让我记起一个人来。
　　虽然有些突兀，但是蛇给我的信息使得我很多长远的记忆重新回放，有些我快遗忘的事情又清晰起来。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年暑假都会回长沙老家，本来这也是我每年固定的行程。只是有那么一次有些许不同。
　　我记得是个晚上，闷雷响了好久也没见落雨。空气都沉重了许多，我在老妈的监视下把碗里的饭菜都扒拉干净，吃一个饭，出了一身的汗。稍微休息了会，我就被喊去洗澡。
　　这个时候，我听见院子的大门被敲响，似乎爷爷家来了一个客人。
　　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十分有威慑力，至少那个时候我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倒是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可能有些大，看着反而显得他更加瘦小。
　　男孩子看着也是不爱说话的类型，低着头，表情有些呆滞。看这两人连夜赶来，肯定也是累了。
　　见到这两人的时候，我已经洗完澡准备睡觉了，也就冲忙的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但是从我房间门的细缝里，能够知道，堂屋的灯很久都没有暗下去。
　　后面几天我竟然都没有再看到这两人，搞得我都以为他们是不是又连夜走了。还担心那个男孩子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到后来暑假都快结束的日子，正处于三伏天，长沙热得让人穿不住衣服。暑假作业还剩一大半没有动过，我趴在回廊的水泥地上，听着蝉鸣，一丝都不想动弹。
　　太阳的亮度太高，甚至连围墙上的污浊的水渍都被晃得看不清。我尽量的舒展四肢，来吸收地面的凉意。
　　其实这样也本不是我愿意。我三叔忘记我还在后院逮蛐蛐，走的时候竟然就把屋子的门给锁上了，结果我困在院子里，连水都喝不了。
　　躺在水泥地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三叔回来。燥热的天气让我整个人有些困乏，视线都有些晃。
　　口渴难耐之际，我看着一个身影正坐在院墙上，这可把我吓得一下子就精神了。
　　一瞬间，脑子里全是那些书里的鬼怪故事，想到书生和女鬼的篇章，思索着一会这个黑影要是叫我的名字，我可一定不能答应。
　　结果定神仔细一看，这不正是那晚上的小孩子吗？
　　他还穿着那身有些宽大的衣服，只是多出来的衣摆被他绑成个蝴蝶结，裤子也折了好几折。
　　我这个时候已经真的乏了，叫有点有气无力的问他怎么爬那么高。他也不回答，两个人硬撑着对视了半分钟，他居然又翻出去了。
　　动作太快，我还以为他失足摔下去了。赶紧爬起来想开门去看看他，结果大门也打不开，完全忘记我三叔两道门都锁了这件事。
　　吓得我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叫，试图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受伤。但是我敲了半天的门也得不到回音，我的嗓子都有些干，吼得开始疼起来。
　　一双手拉着我的衣角扯了扯，我一回头就看见男孩站在我面前。想起刚才他坐在墙上的样子，看起来从容的很。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我和他同时开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坐在回廊下，吃着男孩给我摘的酸橘子，有些涩口，但是这么口干的情况下，我还觉得蛮解渴的。
　　他当时看着我躺在地上可能以为我都要脱水了，想找人来救我。没想到我这边以为他摔下去了，搞得他在门外听我嘶声力竭的喊人，还吓了一跳。
　　男孩的衣服很宽大，衣摆解开后，用来放他从树上摘下的野橘子。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被酸的做鬼脸。
　　不，准确的说，是他看我被酸的做鬼脸。他自己只是皱眉而已。
　　论身高，我稍微比他高一些，看他这么老成的样子，这让我有些从内心油然而生的不舒服。
　　也算是我从骨子里的不服输吧。
　　我开始不停的找话题和他聊天，从后院的蛐蛐到河边的虾米，再到还没做完的暑假作业。似乎总想用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去把他给比下去一样。
　　但是他倒是一直很安静，听我讲的眉飞色舞，还很贴心的把难剥的橘子给剥干净递给我。
　　最后还是我吃橘子吃的腮帮子发酸，才停下来。
　　天色已经暗下来很多了，连毒辣的太阳都灰了下去。但是空气里留存的温度还十分的干热，像是被灭了火的炤台，温度还可以烘个红薯土豆一类的。
　　都这个点了，我忍不住问他，这么晚了，他父亲会不会担心他。
　　他摇了摇头，倒是看向我，问我还渴不渴。
　　我被他这么一关心还有点小感动，想起刚才聊天总是有意无意的揶揄他，有点不好意思。
　　挠了挠头，问他叫什么名字，现在你呀你呀的称呼总觉得有点不礼貌。
　　他沉吟了片刻，低声说自己姓张。
　　我心说你丫名字是得多金贵，说个名字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但是吃了人家这么多橘子，也不好明着吐槽。
　　就撅着嘴说：“那我就叫你张小哥了呗。”
　　我这么叫他的时候，语气有些戏谑，他可能也听出来了，不过脸色也看不出来喜怒。只是淡淡了点了头。
　　这么一来，两个人之间突然没有什么话说了。我感觉有点尴尬，就看着他。
　　发现他脖子上挂了个绳子，用手指了指。想以此找个话题继续聊天，他倒是不介意，把挂着的东西从衣领里拿出来给我看。
　　那是一块很像白玉一样的石头，说它是石头，是因为这块看起来似乎没有经过加工一样。不过看起来奶白莹润，用红绳子吊起来，看着还别有一番秀美。
　　张小哥说这是他在家后院的山里采的。包裹玉的石头恰巧裂开，他才能发现这块玉石，磨了一周才把这玉磨出来。
　　听他说的我有些心动，把石头里面的玉磨出来，这简直就是自己找到的宝贝啊！
　　他可能是从我的眼神中读出了羡慕之情，就说回去了也给我找块玉，到时候寄给我。我听得高兴，但又想到家里两位叔有时候也会卖点玉石，这让我知道这些玉石的价格可一点都不便宜。
　　忙想摆手说算了，但是看他手里那块润泽的白玉石，想了想，把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摘了下来，递给他。
　　以前看我三叔雕玉做加工的时候，也想自己雕一块，当然我的力气还太小，根本拿不动工具。当时还把手给划伤了，三叔看我哭的可怜，就手把手的把玉雕了个大概。
　　张小哥愣了一下，明白我的用意。看着我递给他的墨玉，他难得的露出为难的神色，不过立马就把自己的白玉给我，还说等他找到玉了，给我送过来。
　　我是无所谓，因为我当时觉得他的玉比我的大了一圈，不觉得自己亏了，还觉得自己占了他便宜。
　　大/麻花朝我们吼了几声，让我们赶紧赶路。我迷迷糊糊的被老痒搀扶起来，看着在我前面的师爷，我小声的对老痒说，让他多提防下这个人。
　　几个人走走停停，深谷里不太好走，一路走下来也没走多远。照明用的手电变得有些暗，应该是电池快要用完了。
　　师爷逐渐慢下步伐和我们平齐，他看了看我的脸色，问我在幻境里有没有看到一颗参天的青铜树。
　　他这么一问，我有些紧张。
　　我在幻境里看到那个场面里确实有棵高耸的大树，但以为是从蛇的视线去观察，我看不出其材质。而且他这么问，说明他来这的目的，说不定跟那些拥有邪性的蛇有关。
　　老痒不喜欢师爷阴阳怪气的调调，语气有些冲的说，青铜那种玩意，值老钱了，要是真有，也早就被人偷着挖去卖了。
　　师爷不和老痒置气，只是笑了笑，轻声对我说：“小兄弟，你有没有看到祭祀的场景？”
　　看我依旧不准备说，师爷也没有生气，依旧轻笑了一声。
　　然后向我靠近了一些说：“小兄弟，你认识张起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