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少年鬼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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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明知道千鬼姬此去，当是再无归期了，但杜涵虚还是仔仔细细地将她在骨海中的别苑收拾齐整了，方才与江济舟动身离去。走时还忍不住想着，来日若有机会，定要上那白露斋旁的梅林看一看。
江济舟原打算乘了那大黑鸟，一路飞到“碎玉乡”便是了，谁知那黑鸟听了琴女的名字，却开始闹起别扭来，不肯让他们再骑。
杜涵虚奇道：“怎么？你很怕‘琴女’么？”
大鸟：“咕，咕咕！”
杜涵虚：“……不如你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
大鸟闻言，用力摇了摇头，其幅度之大，让杜涵虚觉得……那应该就是怕的了。
江济舟被它弄得有些为难，作势要以武力威胁，却见大鸟瞪着一双委屈中又带些气恼的眼睛，好不可怜地看着他。
杜涵虚被这毫无效率的交流弄得十分心累，道：“……小师弟你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妖修快些修成人形吗？”
“有倒是有……”江济舟经杜涵虚这么一提醒，隐隐约约记了起来，道：“听说‘莫愁海’的鲛人泪倒是有此功效，因为鲛人一族，生来便是人妖同体。只可惜，这鲛人泪的功用一经发现，鲛人就成了妖修们虎视眈眈的争抢对象，如今，怕是很难找见活着的鲛人了。”
杜涵虚倒是曾经于书上见过鲛人“对月流珠”的传说，却不知其中还有这等隐情，闻之亦不由有些叹惋。他又看了一脸义愤填膺的大鸟一眼，叹道：“若有机会，还是去找找看吧。我看这大鸟与你颇有缘分，若能化形，大家日后交流也方便一些。”
其实杜涵虚心里的另一层想法是：若青鸟前辈真是师弟生母的话，这大鸟待小舟这般殷勤，想必也是青鸟前辈的旧识，说不定，还能算得上是小舟的大爷？
江济舟没想到他这般不记仇，道：“你若有这个心，我们去找便是。”
杜涵虚点点头道：“嗯，不过还是先找到琴女要紧。”
经过江济舟的威逼和杜涵虚的利诱双管齐下，大鸟在闹了半天脾气之后终于别别扭扭地让他们二人上了背，卷起风云向西边飞去。
杜涵虚满心以为这下便可一路畅通无阻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方才飞出这五百里骨海不久，大鸟振翅的频率便渐渐慢了下来，身子也越来越低。
杜涵虚疑惑地顺了顺大鸟背颈上的羽毛，道：“你可是这几日连番赶路，累着了么？”
谁知还不等大鸟回答他，江杜二人便只觉一阵劲风袭来，却原来是那大鸟正在向下飞速俯冲，终于到得临近地面处，大鸟生生地将身子转平，停驻了一下，便“嗖”地一下消失了。
一屁股摔在地上的杜涵虚被摔得一懵，再起身时便不见了那大黑鸟，他顿时惊恐地左顾右盼道：“难道这鸟也是魂魄所化，时候一到便消散了？”
接着，他一转头，便看见江济舟一脸阴云地拎着一只黑色的毛团站了起来。
杜涵虚：……这毛团的颜色着实有些眼熟啊。
毛团：“咕，咕咕……”它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般，不好意思地小声叫了两声。
江济舟有些无奈地道：“看来我们高估它的修为了，我只道它连日赶路也许会有些疲倦，没想到，它直接便退回了幼鸟形态……”
杜涵虚：“等等，所以这瑟瑟发抖的毛团和那遮天蔽日的大黑，到底哪个才是它的真身？”
江济舟摊手，让毛团滚落在自己掌心道：“我猜它大概是以前受过什么重伤，伤到了内丹，才会这般形态不稳的吧。”
毛团听了，终于舍得把自己的小脸从绒毛中探出来，啄米似地忙不迭点头。
杜涵虚：……这毛团果然是只有故事的鸟。
这下没了代步，杜涵虚和江济舟便只好带着毛团，步行向西边走去。幸好毛团虽然丧失了战斗力，但认路的本领还在，只见它蹲在江济舟的肩头，不时地“咕咕”两声，以指明前往碎玉乡的方向。
魔界里的景象，多以苍凉荒芜为主，杜涵虚和江济舟走了半天，只觉这路如同越走越长似的，别说人烟了，连活物都看不见一个。
“小师弟，”杜涵虚教这无限重复的荒野走得身心俱疲，停下来说道：“我看这地方不走上个几天几夜是走不出去了，不若我们先把从别苑里带出来的食物吃些吧。尤其是你，本来就带着伤，又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江济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服软道：“好好，师兄说的对，吃饭要紧。”
魔界中人的食物往往千奇百怪，甚至耸人听闻，幸好千鬼姬还保留着一点做人的习惯，让杜涵虚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些人类尚可接受的食材。于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备足了半个月的干粮，此景此情，他甚至有点佩服起自己的机智来。
二人打开包裹，坐下刚吃了没几口，便忽然听到不远处有激烈的脚步声传来，当即警惕地起身望去。
首先闯入眼帘的是一黑衣黑发的少年，看身形约莫才十二三岁的模样，他正惊慌地向二人所在之处跑来。紧跟着他的是一只有寻常野兽两倍大的吊睛白额大虫，一声怒吼，吼得江济舟肩上的毛团差点滚了下去。
“救命啊！”少年尖叫着，径直朝杜涵虚扑了过来，就要抱到大腿的时候，却被江济舟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少年一头撞在了江济舟身上，当场临机应变地将他拦腰抱住，哭喊道：“少侠救我！”
杜涵虚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眼见那猛虎已寻着少年冲来，他抽出青光剑拦在身前，便要御敌。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直到他已经起了日出东山的剑诀，旋身而至，与那猛虎缠斗之时，小师弟都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黑衣少年看。
黑衣少年终于被他盯地有些尴尬起来，松开了死死抱住他的手，嗫嚅道：“我看另一位少侠一人应付那猛虎似是有些吃力，这位少侠你不去帮帮他吗？”
“帮他？”江济舟意味不明地笑了，道：“好啊。”
说罢，他抽出那形状奇异的黑剑，一剑抵住了面前少年的咽喉，道：“要帮他，这样不就好了？”
少年大惊失色，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道：“少侠可不要同我开这等玩笑啊——”
江济舟不为所动，语气凶恶道：“我师兄配合你演这场无聊的戏码，我可不想配合。识相的，就乖乖停下来认错。”
此时杜涵虚正一时不慎，被那白额大虎撞倒在了地上，他正要举剑刺向一个虎扑便要将他踩在身下的猛虎，却发觉那猛虎姿势奇特地停住了。
杜涵虚仰起头看了看，见那猛虎宛如冰封一般静止不动，不禁好奇地以剑推之，这一推，便将方才还异常威猛的大虫推翻在地。
杜涵虚：……
他内心困惑地回过头，便正看见小师弟仗势欺负孩子的一幕。
江济舟道：“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说得好的话，也许我便不杀你了。”
杜涵虚：“诶诶，人家还是个孩子啊，小舟你别这样……”
黑衣少年：“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但是要想我乖乖回答你的问题，下辈子吧！”
黑衣少年被剑指咽喉，依然十分傲气，他偏头看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一眼，眼神甚至带了一些决绝，道：“你就是杀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江济舟内心觉得这孩子有些好笑，道：“你以为你的答案对我而言很重要么？我只是想知道，身为鬼王的你，到底该有多无聊才会想出自导自演一出这样拙劣的戏码，就这么想被人救吗？”
杜涵虚：我刚才打架的时候到底错过了什么？？？
黑衣少年被他点破身份，一时间刚刚的装腔作势全都化为乌有，耳垂处甚至染上了一片可疑的薄红，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鬼王’的……”
江济舟没料到他这突如其来的害羞，更觉好笑道：“你下次再演无助少年的时候，麻烦把头上的角收一收。”
杜涵虚此时方凑到那小鬼面前，定睛一看，见他额头正中的确有一块三角形的突起，就像是角还没长好似的隆起一块。
少年反应过来，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角，沮丧道：“哎呀，见到生人太激动，大意了。”
杜涵虚：“所以，你们两个谁来给我解释一下，鬼王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问，少年又立刻摆出之前那副不可一世的欠揍表情出来，道：“顾名思义，也就是百鬼之王啦，你们要是魔修的话……”说着，他邪魅地笑道：“此时就该跪地拜见了。”
“你少做梦了，”江济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道：“而今的魔界早就归属青萍君统领了，怕是还能记得你爹的都没几个了。”
少年被他一呛，炸毛道：“五百年了，青萍君都快死了，我可还年轻得很呢！我迟早要把魔界夺回来！”
“就凭你？”江济舟挑眉不屑地看着他，心道：跟我斗？
少年不服气地回瞪他，眼见二人之间水火不容的架势，杜涵虚正要劝架，便听到突然响起了一声可疑的“咕——”声。
他看看毛团，毛团跳到他肩上无辜地摇摇头。紧接着他的视线一转，便找到了罪魁祸首，正是那少年鬼王的肚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少年鬼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