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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北山篇之北山十二 ...

  •   第二日清晨,乔松缓缓睁开睡眼,将那搭在自己胸前的许仲的手挪开。乔松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能跑能跳,只是在几天呢都无法使用技法,只能忍着伤痛挥舞那折扇,也算是个交代了。

      乔松正欲起身,去发现那衣袖被压在了孙云身下,为了不惊醒他,乔松抽出放在一旁的佩剑,一剑将那袖子斩断。起身回想,不由得粲然一笑。

      “哟吼,这么体贴?”许仲躺在床上,睡眼朦胧地盯着乔松,轻快地说道。

      “哇你醒了告诉我呀,你赔我衣服。”乔松没好气地说。

      “赔你衣服可以,你得陪陪我。”许仲眼中泛着桃花,微笑着说。

      “我不!可生气啦!”乔松愤愤地说,随后便向那门口走去,伸手开门。

      “等等!”许仲话未出口,那乔松就已经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雪白的,延绵不绝的山脉。阳光泼洒在那布满白雪如霉菌生长的山顶,毫无规律地四散开来,直到海拔太低温度高到无法保持住那白雪的体态。

      冷冽的寒风呼啸着,乔松低头一看,才发现他们正身处一颗鹤立鸡群的大树顶端边缘。细窄的走道离地面不过三丈的高度,在乔松眼中却像是那万丈深渊。乔松只感到两腿发软,眼前发黑,看不清东西,双手酥麻而刺痛。

      乔松挣扎着在昏倒前转过身来,迷茫地喊道:“许……许仲。”

      许仲立马飞奔过来,左手抓住走道,右手抓住乔松衣领,用力一挥就将他摔到了屋子了,随后自己用双手再爬了上来,坐在乔松腰腹上,按住他的人中自言自语道:“真是的这家伙,这么大了竟然还恐高。”

      就在这时,爱衣从那门外走出,手里如上次一样端着热汤,只不过成了左右开弓一手一碗,嘴里欢快地哼着小调,进门后便说道:“云哥哥、诚哥哥,吃早饭啦!”

      许仲回头一看,爱衣也正是那进门的一刹那,如出一辙地将那两碗汤倒在了地上,碗也随之落地,呆呆地看着许仲。

      在外走动的结衣听到声响后,也立马赶了进来,见状,一手拦住爱衣的眼睛,一手拦住自己的(同时留一条缝),竟有些娇羞地说道:“啊喂!你们怎么早上刚起来又开始了!”

      “什么呀!是这家伙因为恐高昏过去了!”许仲没好气地说,同时双手抓起乔松的衣服前后摇动着说,“你这家伙快醒醒啊!”

      结衣仔细打量后发现确实没有异样,双手放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说道:“哎,真是无趣呢。”

      “哇无趣个锤子呀你想看什么你就直说好吗!”许仲愤愤地说。

      “哦?我说了你就会照做吗?”结衣捂着嘴偷笑道。

      “会你个锤子!”

      “话说,云哥哥和诚哥哥是这种关系的话?梦姐姐怎么办?”爱衣奶气地问道,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后面所牵扯到。

      “哦!来了!那个我一直想问都不敢问的问题!”结衣在一旁似乎有些兴奋地说,“但是话又说回来,你们这样子确实对梦姐姐不厚道呀。”

      “恩,我是亏欠她很多呢。”许仲苦涩地笑了笑。

      ……

      十年前。

      我还只有十岁。出生在中原的孙家确实能够称得上一大幸事。严厉的家父和慈爱的家母,在他们的教导下,我也的确有体现出凌驾于常人之上的天赋,实属我的福气。

      但那又如何。

      “拿起剑!拿稳!”父亲的呵斥声震耳欲聋,与长剑金属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我实在是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剑,又掉了。

      我对面那教头见状,缓缓地将剑立与足边,等我重整旗鼓。我弯腰,右手伸向那剑,我父亲却用力地一脚踹中我的右腰,那疼痛深入骨髓。

      我顺势就侧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干咳着,但猜我父亲怎么说,“连这些都无法承受,你真是孙家的耻辱。”

      既然是耻辱,那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

      我这样想着,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萌生了离家出走到北山的想法。

      这个想法,自然也让乔松和岚熏知道了。

      “还是不要把,北山那么远,还要翻过雪山,”保守的岚熏自然在这样劝阻我,“等你长大以后去也不迟哦!”

      岚熏并不能够理解我为什么想去北山。

      “好啊去北山呆几个月学学他们的‘忍’!”充满冒险精神乔松如是热血地鼓励着我。

      但我告诉他们并不是为了得到鼓励或是阻挠,我甚至不希望被理解,我只是想接近于发泄般地告诉别人,我即将要去做的事。

      怀揣着那样的心情,我便上路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大雪封山后被千板田拓野所救,但是我从未提起过被救后的事情罢?

      那天我很委屈,这个世界也好,那个孙家也好,父亲也好,如果没有母亲的话,或许我都没能活到那天。

      我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面对最亲近的家里人,又或是青梅竹马般的乔松岚熏,我没能说出口的话语,竟然全部告诉了这刚认识的陌生北山人。或许是临死前,内心中最柔软的部位被他戳中了吧,我竟然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丝安慰,一丝从未有过的、来自父亲的安慰,而这父亲般的,却是来自一位陌生人。

      他没有安慰我,和我预期的并不一样,他笑了,那爽朗的笑声令我无地自容。

      “在你心目中,你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他问道。

      “严厉而又粗暴,但对事一丝不苟。”我如是答道,凭借着平日里就不多的印象,大抵是因为从未有过其他的感受吧。

      “那么,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千板田先生的话问倒了我,仔细一想我确实没在这个层次上思考过呢。

      “因为我是他儿子?”我试探性地接道,“我是他的儿子的话,他就可以将怒火发泄到我的身上而不用担心后果了吧。”

      “只对了一半。”拓野说道,“正是因为你是他儿子,所以他不能容许你落后,不能容许你犯错,不能容许你变得平庸。”

      比失败更令人绝望的事,那便是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平庸吧。

      是千板田拓野先生教了我那个道理。

      “既然如此的话,你如果不能在回去前给他个你进步了的印象的话,日子可会过的很苦的哦。”千板田先生的笑真是温柔呢。

      从那时起,我便在他的教导下,学习雨派,学会了忍,不仅仅是字面上的,而是‘忍’所带给我的豁达。

      之后我便告别了,起初我还想事后再来拜访,却被千板田先生回绝了,说是有雨派不得传外的家规,若是被人撞见不好,之类的,拒绝自然有它的理由,不管理由是怎样的,我只得接受。

      到家后,乔松便跟我形影不离,在某天夜晚,与他在那孙家府上游玩着,岚熏虽然也有同行,但自我回来就不太愿意同我讲话,大抵是因为我未听从她的意见而差点丧命,她心中对我有那么一丝没能说服我的悔恨罢?我也是说不清楚的。

      乔松带我到了花园里某个我不曾来过的角落,他笑着说:“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完便指着天上那明月,说道:“今晚月色真美啊。”

      就是那个时候,我就沦陷了吧,月光下的乔松,好美,同那月亮一样。也正是那时,我才懂得了这北山诗人的话语,并非矜持或是暧昧的含蓄。而是一种冲击人心的直接表白,那种看到眼前的人,心,就止不住地开始加速。

      因为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他啊这样子的,看到就忍不住开心,忍不住赞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感情大抵都包含在那句话里了吧。

      “是啊,那月亮真美,从今往后,我都会怀念今天和你一起看过的月亮。”但愿我不会落得同那六条妃子一样的结局吧。

      就是那样,我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仅仅是抱了而已。

      事后岚熏找到我,说她无意间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她说她愿意保密,前提是长大后娶她为妻。

      我至今都无法理解为何她会对我抱有如此强烈的情感,但为了我们三人的幸福,我便答应了。

      答应不仅仅是答应而已,也正是四年前,我们都到了差不多的年纪,两边门当户对,家父与周老又是多年的挚友,便订了这桩婚事。

      婚前那天,我们碰面,也正是那一夜,岚熏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哭了出来,将那多年的怨气全部洒了出来,我与乔松的事,她也承受着无与伦比的压力。

      “许仲,我同你结婚了,你们就会分开的对吗?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她哭着问我。

      当年我答应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抱歉,离开乔松,我做不到。”我甚至都无法正脸看着岚熏,未来的妻子,“但我会做到做丈夫的一切职责,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我的心已经死了,那又何妨呢?”岚熏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所期盼的是,乔松也会找到一个理解他包容他的妻子,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但这实在是太天真了。

      大婚当天,孙家就被那‘领军者’们挑拨,找个借口,在蒲扇派其他各家族串通起来,企图抹杀掉当时还能与蒲扇派拼个高低的浊酒派,自然就先拿其领头的孙家开始了。

      等其他各派插手时已经为时已晚,孙家血脉全数丧失。我与岚熏逃到山上,假装坠崖前,岚熏还被那柳清伤到,双目失明。

      也正是从那天起,心中的复仇之火就从未熄灭,即便是乔松,我也未将这一面展露给他看,因为这次。

      我不想再让心上之人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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