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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北山篇之北山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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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窒息的氛围环绕着三人,他们分头行动,在那夏树山叫下大声地嘶吼着:“爱衣!千板田爱衣!”
乔松疯狂地向山顶的方向奔跑着,那是唯一的路径,不过对一个孩子来说,能走的地方,那都叫路。
乔松奔跑了数里,期间喉咙因用力地嘶吼而发胀发痛,声音逐渐变得嘶哑,每一声都意味着更加小声的下一声。
乔松突然不慎被一块碎石滑到,长途的奔跑使得他气喘吁吁,便无力地朝地面摔去,用膝盖顶住,一阵生疼。发梢不时滴落着豆大的汗珠,嘴里不断咒骂着:“那小鬼去哪了。”
即便如此,他的心还是一直揪着。乔松踱着步走到一颗老树边,树皮因年迈而干燥开裂,缝隙里不断渗着黏腻又发臭的汁液。乔松靠着那树坐下,大口喘着粗气,心想,这才一会,那小鬼怎会跑这么远。
乔松往右看去,一条蜿蜒曲折,见不到底的林中小道向上延伸。抬头望去,树木遮盖住了夏树山脉的主要容貌,但那雪白洁净的山峰高耸入云。
乔松左手边的树林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他立刻转头望去,除了一棵在阳光下随风飘荡的小树,在那之后是深不见底的森林,什么都看不到。
“是错觉吗?”乔松对自己说道。
“不是哦!”一阵男声从那密林深处传来,空灵、艳丽,一段若隐若离的琴声紧随而至。
“何人!快现真身!”乔松用嘶哑的喉咙喊道,声音恐怕小得可怜。
“啊呀!喉咙不舒服吗?”那男声又说道,“死前连哀嚎都无法发出的人,才是最可怜的。”
那小路末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形。身着艳丽的红色长袍,环系全黑腰带,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稍稍走近才能看清,那人的长发轻便地绑在头后,两度绑起,中心成圆,右手抱琴。
他火红的双目炯炯有神,面带处事不惊的微笑,面容娇白,恍若那燃木上缥缈的青烟。
“敢问公子是何人?”乔松冷静地说,咽喉仍感到些许不适,吞咽宛若刀割。
“你不需要知道哦。”那男子开口道,随后自若地盘腿坐下,将那古琴放置于两膝之上,轻蔑地问道,“怎么?你,不打算抵抗了?”
这家伙都在说些什么啊……乔松想着,对面前这少年的来路完全不清楚。
一声清脆的高弦琴声,如利刃般的风轻抚乔松面庞,那速度之快,令乔松毫无反应时间。琴声过后,乔松眼底见红,如蔷薇。一滴鲜血顺带着那被切断的纯白发带一同落下,缓缓地。
乔松的面庞毫无痛觉,也不知是因这夏树山天寒地冻,又或是那恐怖的琴声能杀人于无形之中。一滴,两滴,血液滴在发带上,仿若雪地里的一朵朵红花。
“迎战吧。”那男子开口笑道,仿若一位打趣的孩童,天真无邪,同时又能看出对乔松无趣的反应,那心中的不满。
“那,休怪小生无礼了。”乔松面无表情,拿出折扇,一把甩开,划破空气。乔松并不想伤害此人性命,但至少要将他打得跪地求饶,之后在询问个清楚,他为何而来。
转轴拨弦三两声。
又是几道极快的风,乔松看着那琴声的轨迹,旋转跳跃,躲过攻击。优雅地落地后,用衣袖拭去脸颊上先前伤口的暗红液体,语气平淡地说:“只可惜了我这白衣,被这血脏去,你如何偿还。”
“不必担心哦!”男子抚了下琴,小声说道,“在下面也用不上呢,就更别提偿不偿还了!”
那男子面目狰狞。
大弦嘈嘈如急雨。
雄厚的低琴弦声缓慢而浓烈,那男子意犹未尽地用长舌舔了舔嘴唇,湿润了下干燥的嘴皮,立刻抚琴继续接道。
小弦切切如私语。
尖细的高琴弦声激烈而快速,利刃般的空气喷涌而出,那男子的双手不断起舞,谱写血的谱章。
乔松纤细的手指轻握折扇,快速而又优雅地拂动着,不慌不忙。精准地用扇面击中那飞快的琴声。乔松面容轻松,那折扇好似那夏日随风摆动的荷叶,轻盈、质朴。
乔松一边如此,一边向那少年走去,毫无惧色,又毫无喜悦,面无表情,捉摸不透。
乔松趁那少年喘息之际,左手掌化数团青紫的云雾,随手一扔,随着那飞舞的折扇向少年袭去。
少年用力挥舞粗弦,雄厚的低音将那些个紫雾击碎。左手弹指间又衔接上一高亢的细弦,被乔松的折扇挡住。
“万蛊穿心。”乔松的嘴唇一张一合,抬手一挥,声音嘶哑但有力。那少年周围出现数只黝黑的蛊虫,浮在空中,口对少年,一张一合,利齿蠢蠢欲动,贪婪地渴望着鲜血。乔松右手又结实有力地向下一甩,那些个蛊虫们,都向那少年飞袭而去。
那少年不慌不忙,七弦同时一拨。蛊虫全部停在空中,痛苦地扭曲着身躯,随后被挤压着迸发成数道血雾,化作虚无。
“什么?”乔松惊叹道,那万蛊穿心已是他修为五成的功力,原本以为不用发挥全部实力就能将那少年击败,看来那红衣不容小觑。
“奏!”这少年喊道,节奏飞快的琴声将乔松击得头昏脑涨,两眼发黑。
快速的几道按音向乔松袭来,乔松手飞快地用折扇抵挡,但也不可避免地被伤到数处。猩红的鲜血逐渐染红他的白袍。
“好功夫。”乔松感叹道,心里暗暗地发誓要使出八成功力。
随后拿着那折扇用力挥舞大声喊到:“画地为牢!”
一支长高数丈,宽数十丈的折扇出现在了空中。轰隆着朝那少年扑啸而去。
那少年竟然临危不惧地静坐着,似乎没有逃离的意思。乔松先是一惊暗暗想道,若是被那画地为牢击中,无论多高的修为都会被击得魂飞魄散,一时半会都使不出任何招式,随后一想,怕是那少年低估了自己的实力而认为能够强行抵御住那一击。
“历。”那少年不知何时从北边的路径,转向了乔松的东边,脱离了折扇的范围。用右手大拇指快速连挑两弦。
两道泛音正中乔松小腹,血流不止。
“轮!”少年又出现在了南面。
少年飞快的用右手名指、中指和食指连续向外挑拨琴弦,泛音与散音接踵而至。乔松完全无法抵御住这连续不断的攻击。乔松听到数声骨骼断裂,肌肉撕破的声音。
“拂!”少年在西面现身。
从低音到高音连续地用食指向内拨动数弦。乔松完全无法招架,浑身是伤,渐渐败下阵来。
“长锁!”少年最后又在那折扇落地后出现在了北面。他分别用食指中指依次内勾高弦,随后又用中指外拨,食指一内一外,再接一内,中指最后内勾弹奏,好不痛快。
乔松被低弦击中,如力大无穷的重拳,直击内脏。又被飞快的高弦击中,如削铁如泥的利刃,轻易地切开乔松的白袍和肌肤,鲜血逐渐将他染红。
乔松无力地折扇支撑着地面。嘴里喃喃道:“万毒归宗!”
乔松后悔地想着,自己为何要轻敌,若是早就用八成功力,那少年早就被击败。又或是仁慈吧,乔松知道,自己的招式若是伤到对手,所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受伤而又。轻伤时影响‘道’的运作,严重时甚至能将修为全部打散。
乔松坚信这是一场误会,但也正是这种坚信,让他即将丧命,不得不最后尽全力使出这一击。
乔松的身体周围不断地产生着紫红色的长刺,全部朝着那少年的方位,乔松稍一抬手,说道:“随!”
那些个毒刺都依次向那少年飞去。
“走!”少年的左手不断在琴弦上摸索、滑动着,那走手音创造出那‘空’、‘虚’之感,形成了一道强而有力的白光护盾,那些个毒刺竟然都无法穿过。
“跟!”乔松吼道。
毒刺形成越来越快,越来越多,飞得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集中。全部都冲着一个点攻击着。
“罨!”那少年用左手大拇指用力击弦,护盾瞬间爆裂,产生的巨大能量形成一道冲四周而去的能量。
将乔松周围那些个毒刺全部集散,乔松痛苦地护住双目,被冲击着退了好几尺,无力地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支撑着地面。
谁知那少年趁其不备,直接将那“宫”和“羽”双弦分别从琴上抽出,手持着那翠玉琴轸就冲着乔松袭来。看来他也用尽了体能,只能肉搏了吗?乔松暗暗想道。
那少年用力一挥,“羽”便差点命中乔松面庞,乔松果断用折扇挡住。少年另一之后鞭策“宫”,击中乔松小腹。
刹那间,乔松感到浑身乏力,使不上劲,瘫坐在了地上,眼前发黑。那琴弦将他体内的‘道’打散,完全无法运转,再加上外伤,乔松已经无力抵抗。
“是时候去死了呢,狗贼。”少年说道,即将用那“羽”抽动之际。
乔松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赶来的孙云厉声呵斥道:“放肆!”
便无力地昏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