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之前》景莎

12、对你的心我还是很坚定的

　　杨川走时完全没有抵抗治疗的情绪了，岳黎将他送了回去，又折返回来，径幽已经准备离开了，见他又回来，“你怎么回来了？”

　　“代表他爸妈谢谢你！请你去吃饭，或者陪你看电影？”岳黎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不一样了，所以加了个“或者”。

　　“那也不用你出卖色相来谢我，我是收费服务的，所以按时交费就可以了！”径幽往门口走去，诊所其他人都下班了，大厅里很安静。

　　“你这么喜欢拒绝别人吗？那当初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岳黎说这些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太小气了，谁还没有过去？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恋爱，为什么纠结？顾清那天的话虽然他努力让自己忘掉，但这会儿竟然又想起来，这是个坎儿啊！

　　径幽站住了脚步，“我跟他在一起的原因以及分开的原因，我心知肚明，但必须要告诉你吗？！”

　　岳黎摇了摇头，“你这么喜欢跟自己较劲吗？”说完他靠近了径幽，径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往后躲了两步，高跟鞋在长毛地毯上，并不那么行动自如似的。

　　他又往前靠了靠，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还真是盈盈一握，他想到了这个词，“你太瘦了，得养壮一点！”

　　径幽想要推开他，但却觉得自己不占优势，这个人比自己高出了25cm，她清了清嗓子，“请你自重，这是在公司。”

　　他慢慢地松开了一点点，“我是看你快摔倒了……其实你不用这么怕我，我也不是洪水猛兽，我就是想靠近一下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女人而已。”他还是松开了手，觉得还是不要太快了吧？

　　“也喜欢你？”径幽继续往外走去，“哪来的自信？”

　　“你会说没有吗？”岳黎跟着到了过道里，等电梯。

　　径幽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青葙的味道，有些迷糊，就转移了话题，“陈诚，他是你的徒弟，我看他对你倒是处处维护的意思。”

　　“陈诚？”岳黎感到了她的紧张，但却不知道话题能转到自己的徒弟那里，“学弟，一毕业就嚷嚷着要过来，倒是很努力，他毕业前，我帮他家里弄过一个案子。”

　　原来是有恩在先！径幽明白了似的，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案子，径幽觉得问多了不合适，但又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了，“秦心他们公司的案子怎么样？”她很久没有秦心的消息，上次弄成那样，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讲和”，或者根本没什么可讲？

　　岳黎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眉，这就不妙，一旦提到秦心，她就绝对竖起为自己高筑的防御墙，任谁也无法靠近了。“已经结束了。”他故作轻松地给了个回答，案子结束了，但——

　　“她对你挺有好感的，我看不像是虚情假意的。”电梯终于来了，两人一起进去了。

　　“她对我有好感，我就得回应吗？那我对你也有好感，而且不遗余力地在让你看到我，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个回应呢？”岳黎偶尔爆发的“思辨情结”，难道自己的感情对她而言就是虚情假意吗？

　　“我跟她不一样，她一心一意要跟你在一起，这几年都没有过什么感情经历，我——我的情况比较复杂些，我想你们家里也需要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吧？”径幽说到这里突然觉自己有些委屈，努力避开岳黎，抬头让眼泪留在眼眶里。

　　突然觉得腰间一热，然后他的脑袋就欺压了下来，他的嘴唇很温热很软，径幽惊讶的一时忘了反应，眼泪顺着眼眶滑了出来，他抬起头看着她，抬头抹去了眼泪，“你不仅爱脸红，还爱委屈自己。”说完又吻了下来，径幽挣扎着要推开他，但他绝对占了身材力气的优势，径幽被压迫得靠在了电梯壁上。

　　“叮”地一声，到一层了，上来了两个人，门又关上了，到了车库那一层，门又开了，两人出去了，径幽一直被压在角落，岳黎也没有松开她，眼看门又该关上了，此时岳黎才松开了她，伸手去按了开门键，将她拽出了电梯。

　　径幽终于醒过神来，“你——”伸手想要扇他，自然被拽住了手腕。

　　“这么生气？下次一定注意你的感受，但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必须听我的！”岳黎似乎故意曲解径幽的意思。

　　径幽觉得这个人也真是自说自话，却又比顾清要“正直”的多，“别以为你是律师我就说不过你，你这个行为就是流氓行为！”说完去按电梯按钮，觉得自己不能跟这个人继续走，否则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岳黎哪里会放她这会儿自己回去，拉住她的手，“我保证在你同意之前绝对不再那样了！”

　　径幽气呼呼的，依旧要自己回去，“别，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就算你不答应，那也不用跟我划清界限啊，我是真心的，你能不能不要想别的，考虑一下我这个人呢？”

　　径幽也忘了自己的委屈，“不行，只有你不行，我不能——不能让秦心失望，虽然她现在误会我，但她一定会明白我的！”

　　“哦，误会吗？她真的是误会吗？你刚才明明——”岳黎知道她刚才也动情了，否则不可能任由自己欺负。

　　径幽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和立场到底还能被自己维持多久，这时电梯下来了，出来两个人，看了他俩一眼，走了，径幽立刻窜进了电梯，按下了关门键。

　　岳黎意外地没有跟进来，电梯里冷气机再吹着，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红润，嘴角也是飞扬的，她安慰自己，一时的意乱情迷，一时的反应而已，不足以说明什么……

　　沈慈跟警局的项目方案获得了所长的认可，梁锦超尤其支持这个项目，连着几天跟沈慈在办公室里讨论有关细节等，两人也常常往来于警局和诊所之间。沈慈渐渐地对梁的看法也改变。

　　“径幽，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梁经理是个性情中人啊？”

　　“不太了解，但他业务沟通能力很强，适合做这个职位，怎么？”直觉她有话要说，径幽好奇地看着她。

　　“也没有，就是觉得他不是看上去的那种玩世不恭。”又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呢，你怎么样？岳律师依然是护花使者？”

　　这话让径幽想到的不仅是电梯里的一幕，也有她依稀记得的他抱着她着急地往医务室跑去的一幕，场景的交织让径幽十分迷惑，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感知能力到底去了哪里？这么想着，神情可能是变了好几变。

　　“看你表情就知道了，你们发生了什么吗？”她很兴奋地靠过来，“是不是亲密接触了？”

　　径幽立刻反应，“怎么可能？我们就是工作关系，工作关系。”这是径幽现在给他们关系的定义，还没有想太多，那天电梯事件之后，已经过去三天了，她也没想过——除了刚才沈慈提起来，其他时候都没想过，所以只是工作关系，径幽这么告诉自己，也告诉别人。

　　“少来了，就你这气色，这神采，怎么看也都是恋爱了的样子，好伐？”沈慈偶尔会冒一些老家话出来，尤其是笃定十分的时候。

　　径幽下意识地抬手伸到脖子后面摸了一下，怎么会，这种反应明明就是一时的，怎么可能一直这样呢？这几天也没仔细照镜子——是很久没有仔细找镜子，也没注意自己的气色。“这不可能，可能这几天吃补药吃的，我妈给我邮了点燕窝过来，正吃着呢！”

　　“径幽，吃燕窝？你可以啊？难道是家财万贯？？”沈慈的八卦之心又起。径幽努力找借口搪塞了过去，毕竟一个小地方她不太可能知道吧？

　　岳黎自然没有像径幽这么纠结和拧巴，那晚他其实在径幽楼下待了很久，直到3平米咖啡收摊，那小两口倒是亲亲热热的，他自己一个人坐着，想了会公司的案子，但很快思绪就被带回到径幽身上来。

　　跟初恋分手还是五年前，她坚定地跟着父母移民去了国外，她希望他跟她一起去，何况那还是他父亲的母国，他犹豫了一阵，还是留了下来，当时陈诚家里的案子很重要，也是他打响律所名气的至关重要一战，等到官司完成了之后，他买了机票要去找她，但却在登机前退了，他觉得还是要在中国才踏实。

　　之后就一直忙着案子，有过几个见过一次面的女朋友，但也都因为时间紧张没空见第二次关系就淡了，其中自然有名媛，有优秀的企业中高层，但大家都很忙吧？其实秦心就是其中一个，但两人见面并不是为了相亲之类的，那次是公司间的聚会，安排了他送秦心回去，也许是醉了也许是有心，她常有意无意地身体贴着他，他并未介意这种身体接触，送她回家之后，第一次见径幽，第一印象：怎么这么瘦？第二次，是他自己喝高了，但他确定自己意识清醒，并没有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但秦心的态度却莫名地暧昧，尤其是在她舍友面前，但径幽一副全然不晓的神情，岳黎觉得这个样子，很可爱。

　　之后秦心有意无意提过径幽的男友常过来，继续合租不方便的话，他就没有多想。直到葬礼时，他们又见面，他才开始认识她。她依旧是那么瘦，甚至更瘦了，想来如果很幸福的日子，怎么也不会日渐消瘦，她为小舟伤心难过，他觉得应该安慰她一下，就带她去了母亲的房子，没想到她很喜欢薰衣草，在那个大太阳底下，她就这么跑下去，还大声地喊了几句，他确定这个如此瘦小的姑娘，一定是不开心，可她男朋友呢？想了很久还是问了，结果如他所料，分手了，她是一个人，那个笑容他是发自内心的，那时小舟刚过世，但他内心里甚至是感谢小舟的，让他和径幽又重逢了，这种重逢让他觉得自己想要一个人陪着自己走下去，走完人生。

　　看她满头细密的汗珠，便没多想带着她去了母亲房子，那个时间母亲原本都是跟一群阿姨们打麻将的，但那天却正好撞上了，她并不喜欢自己哥哥家人的行事风格，所以自从结婚之后一直过着自己的生活，很少来往，那次是他三月之后第一次回家，母亲因为看到自己带了个女孩子回来尤其高兴，看得出来她也喜欢她。

　　但之后他的好感可能表现的太过低调了，她从不回应，更会在自己明确表态的时候，说自己不能破坏秦心的幸福，这怎么变成了破坏他人的幸福了？他明明是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且是在很久以后终于觉得自己可能会幸福的时候；很快他看到她去相亲，他紧张起来了，对方看起来是个很优秀的人，径幽对他的情绪很多，皱眉嘴角紧锁，完全不可能是喜欢，但一个陌生人如何会有这么多的情绪？他还是了解到了，这个人竟是他的前男友！

　　这个人来历不浅，他送她去医院时碰到的，虽然已经有了父母的允诺这一点对他而言只差见面便可以获得，但他却跟径幽同住过——想到这些，他就喊停，没法继续想下去。

　　那天在电梯里没忍住终于行动了，她瘦小也软乎极了，捏在手里也许用力点就能拧成任何他想要的样子，她一开始反抗，但没几秒钟就放弃了，甚至后来有些回应了，要不是该死的电梯到了停车场，也许下次要换个地方，换个不易被打扰的地方，慢慢来。

　　近几天每天会议不断，偶尔还要应付秦心——所代表的公司，他几次都转交给了陈诚，那孩子也知道，看到她来了就主动截住，但偶尔也有没理由截的时候。

　　这天下班，他预约了径幽家楼下的中餐馆，想跟她一起吃个饭，在停车场却遇到了秦心，她似乎在他车旁边等了很久了，手里还有一根烟。

　　“岳大律师真难等，不如一起吃个饭？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秦心的紧身衣将身材包裹的相当出挑，不过岳黎似乎并未注意到。

　　“什么事情，明天约办公室吧，我这会儿下班了。”岳黎站在自己车门口，秦心依靠在他的车上，丝毫未挪动，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并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追求者，岳黎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录音键，“秦心小姐，我现在下班了，公事请明天在公司约谈，私事我就不奉陪了，请离开我的车。”

　　秦心暗暗地骂了一句，“不用这么绝吧？岳黎？就算你不喜欢我，那我跟你聊聊你喜欢的人，怎么样？聊聊她的过去。”她挑眉看着他，这个提议这个“过去”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虽然顾清是人渣，但她的过去，也许是高中时代的事情，他其实很想知道。

　　“她的过去与我没关系，但她的现在和将来，我会给最好的！如果你再像上次我见到的那样去攻击她辱骂她，我会保留控告你侵犯他人人身自由的权利。”岳黎觉得也许这是她的手段？

　　“跟律师说话还真是费劲，明明可以直接说想要知道，非得装得不在乎的样子，看你那天丢下我直奔墓地找她的样子，情根深种了吧？不过你不是第一个，顾清也不是第一个，她用自己‘我见尤怜’的优势，可是做了很多事呢，她可不是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岳黎笑了笑，关掉了录音，“哦？是吗？你这么了解她？”

　　秦心见他不再抵触自己，“怎么样，大律师，一顿饭我可以还你一个你所不熟悉的真实的曲径幽？”

　　他扬了扬眉毛，“好买卖，走吧！”

　　“我们是高中同学，我们隔壁班一个全校——不，后来考了全省高考理科状元的男生，人帅气，又会打篮球，十分招女孩子喜欢，大家私下都会花痴一下他，但没人敢跨出第一步。那时跟径幽要好的还有一个女孩子，托径幽给那个男生一个纸条，径幽有时候会跟他一起出年纪的板报，径幽答应了，却来跟我说这件事，你知道她怎么说那个姑娘的吗？‘就她那个样子还想追他，不自量力！’之类的讥讽的话，我都听不下去了，想劝她别那么说自己的好朋友，既然答应了就去送吧，结果你知道吗，她把纸条撕碎了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自己跟那个男生约会去了，那个托她送信的同学伤心了很久，关键是那时侯顾清——你知道顾清了吧？他还号称跟径幽在一起呢！”

　　说到这里，她觉得“狠料”应该都放完了，注意了一下岳黎的反应，他似乎很愤怒的样子，嘴角紧张，眉头微锁，拳头紧握着。

　　她笑了笑，“不过这些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其实估计大家都忘了吧？我倒是记得些，他们这样也太不像样了，不过那个男生考出去了也就没再理径幽，大学里又有几个男生吧，都迷她，她也是挑挑拣拣的，总不下决定，顾清家里条件还是好些，所以她就这么吊着顾清……”

　　“哦？！”岳黎听着觉得这出戏可能是编不下去了，“是吗？还有这种事？”岳黎知道故事过早地被拆穿了，可能影响编剧和观众的心情，还是继续陪她演下去吧，他耐心地听完了故事。

　　“怎么你不相信？”秦心又拿出烟盒。

　　“你费心安排的当然是希望我相信了，不过，这里是不是有漏洞？你的帅哥班长就这么没有鉴别能力吗？一般来说，长得不错的人到了那个年纪多少都知道自己的长相会给自己带来多少不真实的‘评价’和‘拥戴’，径幽不是那种惊艳到让人会一见钟情的类型。”岳黎喝了口红酒，味道这么差，“不过有一点我确认了，你和径幽的关系，你们两个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她还能说我什么好话吗？”秦心冷冷地笑了。

　　“她不怎么提到你，偶尔提到也都是说不想伤害你，所以你们是不是有误会？”岳黎认真地说着，“不过我跟径幽与你不同，所以我的建议你们说开了问题，不要牺牲我的感情作为代价。”

　　“牺牲你的感情？难道这个世界上的爱情都需要牺牲其他人的感情作为代价吗？”秦心问，“你不觉得径幽的行为令人不齿吗？”

　　“我没有必要跟你讨论我对她的感情，但你的观点我认同，我刚才可能表达有误，但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对她是认真的，我跟你说这些也是认真的。”

　　“哦，是吗？那我们走着瞧吧，看看她什么时候露出真面目！”秦心丢下饭桌，拎包出了餐馆。

　　岳黎看着她的背影，颇为无奈，为什么就先认识了这位姑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