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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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不可能跑几百里去参加瑛姑的成婚之礼，晚上他处理完公事回到后衙，就和薛莘说：“夫人，瑛姑婚礼的事，你准备一件礼物，我让人送过去便行了。”
薛莘现在已经觉得肚子吃力了，本来就没想去，对于宋慈这话也没多问，点头表示知道，第二天就让冰弦去街上看着买一件吉祥如意又轻便好拿的摆件来。
冰弦很会挑的东西，买回来的正是一个铜镜般大小的木雕，虽用料不名贵，却雕工精致，买来价钱也不贵。
“五两银子购置的东西，奴婢觉得送这种面子情的礼最为合适”，冰弦说道，“而且这雕的是富阳山水，许多人家都喜欢摆这个。夫人，您看怎么样？”
薛莘自然说好，她哪为这种事费过心？看了看，就让冰弦等宋慈回来交给他。
赵诚那边也收到了瑛姑的信，他是瑛姑的远房堂哥，怎么都要去给她当娘家人的，宋慈在他请假时才想到这茬，准了他大半个月的假休，就又叫住他，带着到后衙将自家夫人准备好的贺礼交给他带过去，并让他代为致歉：“衙门里走不开，本官和夫人就不去参见瑛姑的婚礼了。”
“大人，夫人，瑛姑真是让你们费心了”，赵诚捧着那件木雕，连鞠两躬，脸上的笑带着几分不自然，“如果没事的话，属下就告辞了。”
宋慈摆手，让他回去。
随着走出后衙，赵诚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他有时候真想不明白，瑛姑到底意欲何为？她难道不知道夫人如今有孕，根本不方便长途跋涉吗？更何况，你一个以前的下属成亲，还是做小的，怎么能给上峰写信邀请上峰去参加婚礼？
想到这些，赵诚都替瑛姑感到脸红，他觉得瑛姑自从离开提刑衙门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没了以前的半点爽朗大方。
原因赵诚自然看得出来几分，然而她以前不是自制得很好吗？怎么会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呢？
赵诚想不明白，怀着满腹疑惑启程往安县去了。
薛莘本以为瑛姑的事便就此了结，谁知五天后，天光未亮时，一个自称安县马县令家员的老仆叩响提刑衙门大门。
两刻钟后，穿戴整齐的薛莘在正厅接待了马县令之妻方氏。
方氏一身风尘仆仆，夏木刚才就带着小丫鬟给她送来的茶，依旧在她手边的单人茶几上好好地放着。
薛莘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便知这位马夫人心里蓄积着怒火，她刚坐下，还未开口，方氏那边就讽笑开口：“宋夫人红光满面，想来赶走狐狸精后，这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吧。”
薛莘能理解她这怒火，但却不会承担她的怒火，当下语气淡淡道：“不知马夫人一大早这么怒气冲冲地登门，是何意思？”
“我说的不清楚吗？”方氏眼中的嘲讽之意更浓，“还是宋夫人自己做的什么好事都忘了？你不想你丈夫身边跟着个女书吏，赶走便是，何必打发到我那口子身边？说起来，那女书吏真真厉害，才过去半个月不到，竟已迷得我家马大人忘了正妻小妾日日沉迷公事。我来，不是为了向您讨一招吗？那么厉害的狐狸精，宋夫人究竟用的什么手段从你家宋大人那儿赶走的？也好给我学学啊。”
“你，放肆”，此时在厅中伺候的摇影和夏木一起厉喝。
“我怎么放肆了？”方氏丝毫不在意地笑笑，“敢问宋夫人诰命几品？能让我担一句放肆！不会是宋夫人想回娘家告偏状吧，你们家我惹不起，但还不至于一句实话都不敢说。”
说着带了几分咬牙切齿之意。
薛莘刚才想说的话全都被她这几句话压下去了，“既然马夫人问了，我便说说。纳妾或是娶二夫人，皆是马大人的意愿，你不喜欢别的女人接近你丈夫，管好他才是最根本的。至于说瑛姑，那不过一个比寻常女子不同的小小外因罢了。这样不辞辛苦地跑来质问我，真有些没道理了。你心里的火面对你丈夫发不出来，难道我就是软柿子可任由你拿捏吗？”
方氏听着，到最后竟心生几分惧意，却依旧强撑着道：“如果不是你们夫妻把那个狐狸精引过去，我家官人他，怎会与我离心？”
薛莘很想告诉她“君既无情我便休”的道理，不过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成功和离，这只能痛快痛快嘴的话还真不好说。
“清官难断家务事”，薛莘叹气说道，“你来我这里要说法有什么用，请娘家人或婆家人出来为你主持公道，哪一样不比跑到我这儿撒火强？”
不想这话才落，方氏就捂着嘴哭了起来。
薛莘顿时有些尴尬，示意摇影在此处陪着，便扶了夏木出门，刚走出正厅几步，却见一身白衣的宋慈背手站在只剩了藤枝的葡萄架下。
“你不是今天要去查杜松杀妻案吗？”走近了些，薛莘好奇问道，“怎么还没出发？”
刚才下人来通报马夫人上门时，他都已经穿好衣服收好行李了。
宋慈回头看她，眼中闪过愧疚，声音沉沉：“之前是本官把事情想得简单了，现在才让迟迟你替我背黑锅。”
道个歉也这么别扭？薛莘有些好笑：“没什么”，顿了顿，才又道：“其实我很不理解这种，丈夫移情别恋却只把火撒到别人身上的女人，挺悲哀的，我不会跟这种人计较，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用道歉。”
宋慈深深地看她一眼，暗暗将她的未尽之语补充完整。是你的话，你只会不要那个变心的丈夫，对吗？
这一刻，宋慈心底涌起一阵巨大的惶恐，他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在这个葡萄架底下做的梦，会不会到最后，她终究会离开自己的身边？
“你怎么了？”薛莘看着宋慈一下子苍白的脸色，疑问。
宋慈回神，看到她担心自己的神情，定了定神，笑道：“没事，本官想，待会儿本官还是给马夫人道个谦，再启程吧。”
薛莘上下看他一眼，“宋大人挺有担当的。虽然根本原因不在你，但瑛姑那个大外因是你推过去的，道个歉也应该。”
宋慈笑笑，暗想事情发展到现在，彻底成了一笔糊涂账，这些事他以后还是不要管了。
马夫人在正厅哭了一通，心中郁气好歹散去一些，然后就站起身扶着她家丫鬟半个字都没说地昂头离开了。
薛莘以及正要上前道歉的宋慈都有些无语，不过看着这位马夫人的背影，薛莘却是想，马大人的官儿当的，可能不太顺利。
如果换一个脾气不好又不讲理的，马夫人这一闹一走，以后马大人的仕途就要不顺当了。
宋慈根本想不到这个深度，陪着自家夫人吃了早饭，半晌午时才牵着马出门去办案。
赵诚不在，跟着宋大人同去的是张书办和阿六，衙门这边就由原来的老书办和另一名捕快杨武照料着。
宋慈不在的时候，后衙前衙相通的门都紧闭着，仆妇下人们需要什么东西或是出去，便只走后衙的小门。
没有人免费读书了，薛莘在征得父亲找来的那两位产婆的同意下，倒是出去到瓦舍听了两回书。
每日这般悠悠闲闲的，眨眼间细细一算，宋慈已经出去了小半个月，薛莘竟然觉得，一想起这个人，才发现生活中好像少了一部分似的。
不过这种感觉却来的快去的也快。
薛莘正试图构思着写一篇探案小说时，提刑衙门迎来了一波客人。
宋慈的就业恩师吴稚，从蜀中调任回京，特意转到徽州，想来看看徒弟在此处把提刑官做得如何。
一同到的还有吴稚的妻子和女儿，有女眷在，薛莘留他们住下也方便。
吴稚见徒弟不在，本想回京述职后再找个休沐日子过来，其妻任氏却道：“既然都来了，不如等两天，反正距你述职的期限还有一个月。听薛氏说惠父是十几天前离开的，再大的案子，这两日也该查好回来了。”
吴稚听妻子说得有理，便道：“那就再等等吧。”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来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