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真妖娆[大宋提刑官]》金浆玉醴

58、相处

　　宋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下午了，他果真捎回来一篮子莲蓬，还有十几个未开的荷花苞，到家全都交给小丫头，交代弄些清水养起来送到他们卧室去。
　　因在乡下跑了一天，一身的汗意，宋慈交代完这些，便想去洗洗再回房间，只是还没刚迈出脚步，就有一个丫头扑过来在他面前跪下了。
　　没进到后院就遇到了两个在夫人身边负责洒扫的小丫头，宋慈当时就将莲蓬荷花交给了她们，因此现在他还在前院，要不然见过如今夫人的厉害，晓晴哪敢冲出来？

　　“怎么回事？”宋慈皱眉，看着这个跪下来却不说话的丫头，“有什么难事，去跟夫人说。”
　　晓晴忙抬起头摇了摇，欲言又止地说道：“大人，其实奴婢想说的，和夫人有关。”
　　宋慈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主子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你一个下人能非议的，忙你的去吧。”
　　说着便迈步要走。
　　晓晴却像没听到这话里的警告与斥责，展开双臂挡住宋慈，着急道：“大人，奴婢要说的，的确干系重大啊。”
　　宋慈淡淡地瞅她一眼，晓晴还是一股脑地说道：“今天上午大人离开后，夫人娘家的下人就来了，等他们一走，夫人竟开始给下人们分发赏银，就连门口传话的小厮都有一两纹银。夫人身边那四个大丫鬟，更是每人十两，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足有五六十两，折合铜钱七十多贯。这可足够家里吃喝嚼用一两年了，夫人，从哪儿弄这么多钱？”

　　说这么多，真正的原因只是她一个铜板的好处都没得，据说后院的所有下人，多多少少都得了赏银，为什么单独漏过她？
　　就算她现在不在后院伺候了，那伺候的也是前面衙门里的大人啊。
　　宋慈善于观察，自然不会错过这丫头脸上的不满神情，待她终于不说了，他才有些笑地说道：“你倒是把主人家那里的事算的精细。”
　　这话顿时叫晓晴脸上浮起欣喜笑意，只是还没等那笑意完全绽开，就听宋慈又道：“这样的下人，倒让我不敢用，罢了，我也不发卖你，你去收拾了东西，现在就回宋家到我母亲处拿了卖身契自行离开吧。”
　　也不再听这丫头辩驳，说完就迈步离开。

　　晓晴想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顿时软瘫在地。
　　不远处站岗的几个捕快，见此都不由撇了撇嘴，拦着大人告夫人的黑状，这晓晴怎么想的？平时看着也挺机灵一人啊。
　　还是说前段时间跟在瑛姑娘身后几天，把心给养大了？

　　洗去身上的汗意，再换身清爽的衣服，对宋慈这种大男人来说也不过是一刻钟的事，回到房间，发现夫人现用的东西都没了，他不由无奈地摇摇头，脚步一转就到旁边的客房去了。
　　薛莘正在吃西瓜，宋慈进来，根本不用让，坐下就拿起一块吃了起来，末了还对薛莘道：“西瓜寒凉，夫人倒不宜多吃。”
　　薛莘都瞪眼了，不知道宋慈什么时候跟她自来熟到这个地步，但转念一想，这是人家家，那还不是做什么都随随便便的？
　　“我只是吃一块而已”，对于宋慈的话，薛莘有时也会听的，毕竟他懂医理。

　　宋慈像是心情极好地点点头，一面问薛莘在家怎么样，一面站起身去洗手，擦干净手再回到桌边坐下时，说道：“我来把把脉。”
　　薛莘又愣了愣，看他一眼，让清圆拿帕子来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西瓜汁，才将手递给他。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宋慈心里突然滋生许多柔软的情绪，他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便只拖了她的手腕，细细品脉。
　　好半晌才放下来道：“很好，夫人晚上想吃什么？”

　　薛莘问道：“你给我做？”
　　“自然可以”，宋慈笑着点头，“夫人就不能点菜了，为夫只会煮粥煎个鸡蛋。”
　　薛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那么问，完全是下意识一问，谁知道宋慈顺势就把话接走了？
　　想了想，她说道：“你在外面跑一天了，还是让厨房里的人做吧。”
　　宋慈挽袖子，“今天有空，给你加个菜。”
　　如果有案子，他常忙得连后衙都不能回，没事的时候就多陪陪夫人好了。

　　薛莘到底没拦住他，晚饭时的餐桌上，就多了一盘子金黄金黄的煎鸡蛋，点缀着葱花嫩绿，看起来倒是不错。
　　夏木她们几个都乐得看自家小姐和大人相处融洽，这时一个个都不往跟前凑，送上才盘汤碗，便告退下去了。
　　宋慈指指饭桌中间的一盆粥，笑道：“这个也是为夫做的，放了些山药，夫人得多喝一碗，然后我们出去散步。”
　　言外之意是不用担心吃撑了。
　　薛莘还能说什么，面对他特别真诚的笑脸，只得点头道谢。

　　晚饭后，宋慈果然带着薛莘走后衙的小门出去散了半个时辰的步。
　　一直到回衙准备睡觉，他没提半个晓晴说到的事，只是说了句“让那丫头回宋家”的话，薛莘没多问，这个话题也就揭过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宋慈又去忙那些积年旧案时，薛莘才从清圆那听说了昨天傍晚发生的事，然而她也只是一笑。
　　那个丫鬟的确是个不安份的，但宋慈已经处理妥当，她过过耳就罢了。
　　毕竟是宋母派来伺候她儿子的丫鬟，她不好也不想干涉。

　　回到提刑衙门这十几日都是清清静静的，这一天早上衙门外却是忽然鼓声大作，把正在听宋慈读诗的薛莘惊了一下。
　　宋慈拉住她的手握了握，笑道：“胆子怎么这么小？大白天我又在跟前，还能被这鼓声吓到。”
　　薛莘：…
　　“只是这鼓声响起得太猛，看来鸣鼓之人带着一肚子气呢，你快去看看吧。”

　　“迟迟说得有理”，宋慈忍不住又捏捏她的鼻子，才起身离开，走时还说道：“你躺下歇会儿吧，待会儿的鸡汤一定要喝。”
　　薛莘想到这些日子来每天都不一样的补品，顿时觉得等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她也要成一个肥婆了。

　　前面，敲鼓那人，的确是包着一肚子气，赵诚正在训那人：“提刑衙门的鼓也是你能随便敲的，不知道这里只接命案要案吗？”
　　那人十分有理，指了指脸上的一片青紫，又扒开衣袖，“捕头大爷，我都快被这两个人打死了，还算不得命案？”

　　赵诚一时语塞，宋慈已经走了过来，他看一眼那中气十足的伤者，挽着袖子道：“既然都快被打死了，那肯定是一身重伤啊，走吧，本官给你验验伤。”
　　也不知为何，听这大人说话的语气，赖八心里有些虚，不过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不管怎样都得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