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传》宝溶

31、第三十章

　　他的动作轻柔，神情认真，片刻不到，他就俯下头来，亲吻上女子的额间，轻声在她耳边道：“阿瑾，你看我画的如何？”
　　女子听后，缓缓转头看向了镜面，她见到镜中的自己眉毛弯弯，两叶柳眉被男子画得修长细致，使得她眉目清晰，容貌更显秀丽。她满怀欢喜，欢悦对男子道：“琬琰，你画的极好”。
　　那男子宠溺地摸上她的脸庞，眼里栽着对女子深沉的爱意，脱口道：“阿瑾，你这样很美”，女子听了，羞涩地躲在他的怀里，面上一片红晕。
　　见此，我的心跳动的更加剧烈，胸腔里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穿梭过的记忆繁杂缭乱，令我的心绪不禁烦躁焦灼。突然间，一道古老悠长的敲钟声在我耳畔缓缓响起，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脑海中自然地就浮现出了一座寺庙。
　　寺庙笼罩在纯善的光与气中，庙顶上铺满了金碧辉煌的琉璃，屋脊上也雕刻了许多模样小巧的佛像，个个栩栩如生，精致夺目。
　　入殿之后，便瞧见殿宇中央供奉着一尊全身镶金，头戴宝冠的菩萨佛像，她神态庄严雍容，手中还抱了一个孩童，这便是传说中的送子观音，凡人都喜爱尊称她为“送子娘娘”。
　　细碎的阳光自外向内温和打入，佛像在光的照射下更加熠熠生辉。
　　此时，宽敞的大殿内寂静空荡，佛像正前方跪了一名女子。
　　只见她脸色肃立，双手合十，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虔诚地弯腰、磕头。
　　跟随女子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名侍女，此刻，她们正站在殿外恭敬地等候。
　　其中一位圆脸小巧的侍女望见殿内女子虔敬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息道：“我们的公主与驸马成亲已有半年之久，但公主的肚子却迟迟未有消息，这到底是何缘故呀？”
　　另一名侍女听了，也有感而发，点头应道：“公主求的这段姻缘实在不易，只求上天能够善待我们的公主”。
　　圆脸侍女双手合十，面色认真，抬头望向殿内佛像的方向，乞求开口道：“送子娘娘，夏荷求你这回一定，一定要灵验，让公主实现她这一点点的心愿吧。”
　　对面的侍女也学着夏荷的模样，双手合十，同样开口道：“碧莲也恳求送子娘娘，让公主早日抱得孩儿，享受为母的喜悦吧。”
　　我见了这副场景，眉心不自觉地皱起。
　　直到后来，我才逐渐明白，有些本该发生的事，若是一直没有发生，那么它往往就是被人计划着不该出现。
　　画面一变，正值夜晚，月色当头。女子孤身一人站在院中，与冷清的月亮为伴。
　　一名侍女匆匆从前院奔跑而来，脚下生风，带着慌乱，空气中浮动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不是让你去前头张望驸马归来与否，怎地如此慌张？”女子眉头深锁，声音不怒自威。
　　侍女听了，连忙跪在地上，一脸紧张，慌忙回道：“禀告公主，下人来报，驸马他…他今日要留宿外府。”
　　女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阵夏风缓缓吹来，女子却感受到了冷意，她微微上前了几步，背对着侍女，让人瞧不清她的脸色。
　　“这回又是哪个府邸？”冰冷的嗓音在空中响起，一种无力感充斥着女子的全身。
　　“公主，是尚书府。下人来报，驸马今晚与尚书大人聊谈甚欢，就多饮了几杯酒，尚书大人见驸马有了醉意便邀驸马在自家府邸好生休息，驸马再三推辞不过，只好应承下了尚书大人”
　　侍女匆匆抬头，瞥了一下女子的脸色后，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愤怒道：“这尚书大人好大的胆子，这般留下驸马爷，是将公主置于何地。”
　　女子额心的眉紧紧皱起，神情伤感，喃喃开口道：“驸马他这是自己不愿回来，又怎能怪得了他人”。
　　“只是，我已有多日未曾见过他，也不知他现在的状况如何，身体是否安康？”
　　她侧脸的线条柔和，此时，却刻画出了非一般的落寞。
　　女子言罢，就往屋内走去。只是她的脚步错乱，背影忧愁。
　　月光萧瑟，映在女子身上，更显落寞。
　　我的心底有种莫名的伤感，却不知它出自哪里？是何缘故？
　　它只是把心口压得紧紧的，却又无法诉说些什么。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昏昏沉沉的天，冬雨漫天，眼前的风景都蒙上了一层帘幕，叫人看得不真切。
　　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女子伸手一接，便有水珠落入手中。
　　一名侍女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后头。
　　女子皱了皱眉，未转过身子，沉静开口道：“皇兄那处可有要事？”
　　侍女低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太子殿下嘱咐奴婢要交与公主的”，她垂着眼，恭敬小心地递交给面前的女子。
　　任务完成后，她便独自退下，一眨眼的功夫，人已消失在阴影处，再无踪影。
　　女子回到屋内，徐徐拆开信封，只见上面写着：
　　瑾儿，自你成亲以来，阿兄将近有一年的时日不曾见过你，阿兄的心中越发的想念你。
　　可阿兄如今人在战场亦是身心俱疲，只能留着夜晚这点空闲的时间写信与你。
　　近日，我听闻驸马与你的关系日趋嫌隙，可谓是真？
　　我见驸马生性温和，待人周到，却一直有上位争取之心，阿兄望你多加劝导他，让他安分如斯，如此才能太平。
　　阿兄还有许多话语不能一一言表，只望战争早日结束，我朝将士顺利归来，再与你一同欢聚。
　　阿兄留
　　女子阅完，转身就将书信投入火炉，火焰疯狂地吞噬着信纸，信很快就被烧尽。
　　女子有些颓然，扶着床沿慢慢坐下。她的神情略显疲惫，声音无力，开口道：“琬琰，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屋外雨声渐渐变大，泪落下，雨低下。
　　伤感束缚了我的身体，也桎梏了我的思想。
　　已经褶皱的记忆，掠过了许多曾经到访的地方。那些风，那些雨，那些痴缠的温柔，那些醉人的低语，那些深情的拥抱一一的涌现在眼前，也一一的刺痛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