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船开不进沙漠吧》丘山慕雨

18、我妈让我学理

　　其实在那之后，我们和岳子川并没有什么联系，只是偶尔在学校里相遇时，互相能够打个招呼，除此之外，再没有过多的交集了。

　　后来我也在想，生命当中确实有很多人，初识时满心欢喜，但分别过后便也只是记得个名字罢了。

　　荀漠告诉我，真正的朋友并不需要每天联系，而是时过境迁，彼此再相遇的时候，还会像从前那般亲热。

　　鸡冠山上，我发现岳子川一直在看着荀漠，不算偷看，反倒是全神贯注的那种。

　　苏越的确对岳子川很有好感。

　　“他喜欢男生。”我说，“你死心吧。”

　　苏越愣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他喜欢荀漠。”

　　我也愣了好一会儿。

　　事实上苏越多虑了，那天中午，岳子川和荀漠连□□都没有加。

　　我们和岳子川分别之后，便乘出租车回到了山城镇。

　　苏越请我们吃了烧烤，我从没想过，梅河口市距离山城镇仅仅三十公里，但烧烤的味道却大不相同。

　　我后来问过很多外地的朋友，问他们有没有吃过烤干豆腐，大概又叫“烤豆皮”、“烤千张”。一块钱八串，刷上辣酱，撒糖、喷醋，烤至两边微焦，再撒上芝麻和孜然……幸福大抵如此！

　　吃过烧烤，我们三人和苏越道别，之后乘坐客车回到了梅河口。

　　当天晚上，我并没觉得有多累，一直到次日清晨才觉出腰酸背痛来。

　　“你腿疼不？”苏越问我。

　　“酸得发胀。”我说。

　　奇怪的是，爬到山顶的荀漠和耿名姝并没有什么不适。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爬山了。”我说。

　　荀漠发了个“大笑”的表情，“以后可以去那种有索道的山。”

　　我深以为然。

　　国庆假期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纵是七天的小长假，也不过转瞬即逝。

　　八号早上，我们如期上学。

　　“这周……周四、周五，咱们进行分班考试，今天下午，文理志愿的申请表就会下发到每个人的手里，请大家放学回家，和父母共同商议确定后再去填写。文理分班之后，再想转科是件很麻烦的事儿。”班主任说到。

　　黎婷婷和我们犹如陌生人，中午的时候也不曾看见她去过食堂。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我问到。

　　苏越愣了下，“什么？”

　　“咱们和黎婷婷——特别是我和她，初中的时候无话不谈，高中这才几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我叹着气说到。

　　“有些人，真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了。我上小学时最好的朋友，上了初中以后竟然诬陷我偷同学的零花钱。其实是她自己偷的，想要嫁祸给我。我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反倒是从前上学的时候，我还经常把零食分享给她……”

　　“荀漠说，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我说。

　　“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时间久了，他们就和我们越来越远了。”

　　我很认真地看着苏越，“你说我们会走散吗？”

　　苏越愣了好一会儿，“我们应该不会。”

　　她也只是说“应该不会”。

　　也许是初中的时候，自己被孤立得太久，高中之后突然收获了这么多的友情，难免害怕失去。我害怕我们这些人，随着时光的消逝，彼此之间也会相距甚远。可我们终归是要长大的，人长大了就是要奔赴远方——我只希望他们能永远记得我，特别是荀漠。

　　“你学文学理？”苏越问我。

　　“肯定是学文了！”我笑着说。

　　苏越点了点头，“不错，那我们接着坐同桌！”

　　“高雪呢？”我回头看了眼尚在梦中的高雪，“她也学文吧？”

　　苏越“嗯”了一声，“耿名姝也学文，我觉得咱们四个都能留在一班。对了，荀漠学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学理吧。”

　　“嗯……也是，他更像理科生。我觉得黎婷婷也能学理，毕竟在一班……她是待不下去了。”苏越说到。

　　“可我还是有点儿难受。”我说。

　　“难受什么？荀漠学理了吗？”

　　“什么啊！我是说黎婷婷。”

　　苏越长出一口气，“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有我们呢！”

　　我笑了起来，不由得喜上眉梢。

　　放学的路上，荀漠问我：“你学文学理？”

　　我有点儿诧异，“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荀漠“嘿嘿”地笑着，“我看你一直没问，所以就只好问你了。”

　　我许久没做声。

　　“怎么了？”荀漠问到。

　　“我学文，你呢？”我有点儿期待地问。

　　“我……应该学理吧，我妈让我学理。”

　　我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你没事儿吧？”荀漠说。

　　我摇了摇头，“没事——那边正好有辆空车，我先走了。”

　　那天傍晚，我并没有和荀漠走到铁北打车，也许是天意，路边刚好停了一辆空车。我坐上车的时候，荀漠站在路边冲我摆手，我冲着他笑了笑，心里却有点儿不好受。

　　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像是新婚的媳妇得知夫君要远行，从心底翻涌上来一股子酸楚劲儿。我喜欢荀漠，但还好只是分个文理，偶尔还能见到，放学也能一起走。同在一班的时候，我俩离得也是“天南海北”，和分了文理没什么两样。

　　我这么劝自己。

　　晚上的时候，荀漠给我发了□□，我没回复他，只是假装自己已然睡熟了，但却又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

　　夜里，我又做了个和从前一样的梦——我不知怎的掉进了河里，荀漠站在岸上默默地看着我沉了下去。

　　这次，我并没有惊醒，反倒是熟睡到天亮。

　　早上刚醒，母亲打来了电话。

　　“林帆，妈妈才看到你发的消息。学校是要分文理科了吗？我和你爸爸都尊重你的意见，只是我个人觉得，如果学理科的话，将来高考报考选择的方向可能会更多一些……”

　　我在电话这头应和着母亲，但心里却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然……我也去学理？

　　我并不在乎什么学文学理，对于自己而言，文科和理科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自己之所以选择文科，是因为喜欢现在的班主任，所以，选择理科也未尝不可……

　　我后来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才发现荀漠在自己心里的比重，要比苏越她们大了很多。我在选择理科的那一刹那，竟然把苏越和耿名姝完完全全地抛在了脑后，因此，我也被苏越嘲讽了许久。

　　早自习的时候，班长把文理志愿表收了上去。我并没告诉大家自己选择了理科，包括荀漠——荀漠也再没和我提文理志愿的事。我有信心我们俩都会被分到六班，六班还有许明阳，虽然我俩并不熟悉，但起码算是有个认识的人……

　　我以为我会给荀漠一个惊喜，可我并不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