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情殇》百叶草

82、爱恋

　　冬去春又来，冰雪消融，大地复苏。
　　第一缕晨光照进梅花小筑时，昔月惊觉梅花渐渐凋零，暗浮的梅花香渐渐消散于天地间。
　　小笑子兴冲冲地跑进屋子：“小姐，小姐，十二阿哥来了。”

　　描翠一边替昔月梳妆，一边笑道：“今日风光无限好，怪不得小姐早起。”
　　昔月淡淡地抿嘴：“你们若是再敢说一个字……哼哼……”
　　两人不敢造次，昔月从不许他们拿十二阿哥和她有任何的地方绑在一起，言语也不行。

　　她梳好妆，出了内室，一袭紫烟裙，衬得肌肤如雪，头上几朵紫绢花，明媚动人。十二阿哥坐到主位，手里捧着茶盏，眼睛闪过一丝惊艳。
　　昔月笑道：“莫非是我美得，让十二阿哥看得移不开眼？”

　　十二阿哥尴尬地喝茶掩饰，轻抿了一口，轻放下几案道：“今日天晴，随我一同出门逛逛吧！”
　　昔月福身：“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本来她就是打算出门的，都冷了一个冬日了。

　　北京的大街，人群依然熙攘，叫卖声络绎不绝。
　　十二阿哥一路上都没什么话，她问他就答，不问就不说，就静静地一路走着，仿佛本来就是个话少的人。
　　有道是‘狭路相逢’‘不是冤家不聚头’，昔月没想到几月不见他，一出门又撞见了，更想不到年家兄妹会在他身侧。

　　四阿哥就在眼前，十二阿哥却低头，看不见其人。昔月拿胳膊肘子捅捅他的手臂，十二阿哥回过神来：“四哥，年兄……年姑娘。”
　　四阿哥点头，漆黑的眸子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昔月：“昔月长得与湘桐很相似。”

　　昔月笑道：“我和湘桐姐姐是很像，就像亲姐妹。”
　　年湘桐略显苍白的小脸，微低下头，像是个害羞的孩子，只有身旁的年羹尧看她眼里的哀愁被掩饰了。年羹尧握住小妹的手：“我要去四川任职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既然有缘再见一面，那也是缘分。我做东，倚雪楼大吃特吃，四阿哥意下如何？”
　　“甚妙。”

　　年羹尧又看了一眼十二阿哥和昔月：“你们两个也不许跑。”
　　昔月乐道：“保证吃得你荷包瘪瘪。”
　　“别别别，那里菜色少，又贵，你一个姑娘总不好随便欺负人吧！”
　　昔月环胸：“看本姑娘心情。”
　　“女侠开恩。”年羹尧愁着眉头，先行带路。
　　昔月见几人都走开了，唯有十二阿哥不动，鼓起腮帮子回眸道：“十二阿哥，菜都要被吃光了。”

　　十二阿哥嘴角咧开，笑得苦涩：“好。”脚步抬脚跟上，见年湘桐站在四阿哥身旁，两人一黑一白，一柔一刚，一俊一俏。几日前又得皇阿哥赐婚，可谓是天作之合。
　　四哥唤她湘桐算什么，日后他们就要成亲了。
　　可为何他心口隐隐作痛？

　　北边有雪倚，佳人注相思。
　　酒楼雅致，竹香幽幽。
　　几人依次就坐，年羹尧笑道：“昔月，你点，不够了，咱们还有四爷和十二爷帮衬。”
　　“小女子谢过年二哥。”昔月笑着对店小二说道：“店小二哥，我跟你去一趟厨房。”蹦蹦跳跳地转身下楼。

　　店小二在后头嚷道：“姑娘，不必您亲自去，这些小事，我来就好。”
　　昔月不回头，跳下楼梯：“我要看看有什么材料才知道点什么菜呀！”
　　年羹尧看着那抹鲜活的紫衣，哈哈大笑：“今日我忘了带荷包了。”
　　年湘桐蹙眉：“二哥，你又胡闹了。去了四川要做个好官，不许在京城这样荒唐度日。”

　　“小妹，给二哥个面子，在阿哥们面前给我留点薄面。总是唠叨，也不怕日后被四阿哥嫌弃？幸好皇上体恤你素体娇弱，多留你在闺阁几年，不然还不知道你被关在那个冰冷的院落，独守空房呢！”
　　昔月笑眯眯地走来，落座，除了四阿哥仍是面瘫，几人面色尴尬，低声询问看上去最正常的面瘫：“怎么回事？”
　　“没什么。”

　　昔月撇撇嘴，发现刚刚做了一个今日最大的错误，好好地她去问四阿哥做什么。笑着拉拉年湘桐的小手：“怎么了？难道银子不够？”
　　年羹尧笑道：“不是不够，是没有。”

　　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昔月真想给那个厚颜无耻的小人一拳：“我可没钱”
　　年湘桐笑笑：“别担心。”

　　菜还未上，酒先来，淡淡的竹香萦绕在鼻尖。十二阿哥拿起起身，杯盏，一饮而尽：“今日我做东，我们不醉不归。”
　　“好。”年羹尧举杯，眸光欣喜，一饮而尽，可惜了这个原本要作他妹夫的人。

　　十二阿哥拿起酒壶，灌进自己的口，滑落的美酒流落他的衣衫，笑道：“如今尽兴，怎可只有一坛。”
　　“好。”年羹尧拍桌，兴起：“除了小妹，一人一坛，谁也跑不来。”

　　十二阿哥看了一眼昔月，蹙眉：“昔月就不要喝了。”话语中有着点点的关怀之意。年湘桐悄无声息地松开昔月的小手，低头不说话。
　　四阿哥瞥了她一眼：“一坛也无妨。”她喝酒都是几坛几坛的来的。
　　昔月俏脸一红，和十三饮酒肯定被四阿哥看了不少丑态。

　　店小二不敢怠慢，酒菜很快就上齐，肥美的清蒸鱼肉，可口香滑的烧鸡，绿油油的青菜等，道道环绕着竹香，让人看了食指大动。昔月留了几颗蛤剌子，看看两位阿哥：“我可以吃了吗？”
　　十二阿哥笑道：“看你那谗样，吃吧！”

　　“谢谢十二阿哥。”昔月素手撕下一个鸡腿，放到嘴巴咬了几口，又往碗里夹了几块鱼肉，狼吞虎咽。
　　十二阿哥嘴角扬起一抹笑：“瞧你饿的，我平时又不是不给你饭吃。”手里的筷子不停，夹了几条肉丝进她的碗。

　　年湘桐玉手拧成了拳头。四阿哥侧目，关怀道：“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她的手放松，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眼眶朦胧：“好吃。”四阿哥往她碗里又添了几块，柔声道：“好吃就多吃点。”
　　昔月第一次看到面瘫也会温柔，手一抖，惊得掉了一支筷子。

　　十二阿哥眸子底敛，闷头喝酒，嘴边的苦涩越来越大。
　　“你们双双对对，真是羡煞旁人。”年羹尧苦闷地喝了一杯酒，又倒满，继续喝。偷偷看了一眼小妹：“看你，有个丈夫就不要哥了，还说皇上赐婚不好，你看这不是郎情妾意吗？”
　　“二哥别胡说，少喝几杯，都醉了。”她鼓起十分的勇气才敢看一眼十二：“十二阿哥也少喝点。”

　　十二阿哥点头，放下手中的杯盏。年湘桐心里一喜，把碗里的几块鱼肉吃进肚子，平日不好的胃口，也变得好了起来。
　　“你们都喝少点，那四阿哥就多喝点儿。”昔月亲自为四阿哥满上，笑得如同一只小狐狸：“多喝酒，少吃菜，身体才会健康。”等醉了露出丑态，她定要狠狠地笑话他一番。
　　四阿哥嘴角勾起，看着眼前的美人，把杯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十二阿哥已是大醉，四阿哥作为兄长，告别年家兄妹，亲自送十二阿哥回王府。马车上，昔月拿绣帕擦擦他额头的汗珠，笑道：“十二阿哥豪饮就是一个醉猫，睡着又像个乖宝宝。”
　　四阿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马车壁，漆黑的眸子尽是深沉。

　　莫非是打扰了他与美人和未来二舅子的相处，他心生不悦？昔月静静地坐着，不敢再说话。诡异的静谧在马车厢内流动，耳旁是马车轱辘的碾压声。
　　“到了。”昔月若获大赦，耳旁的车轱辘声停止，车辕坐着的两个小太监把十二阿哥抬回了王府。她拜别了四阿哥，匆匆走进王府。
　　四阿哥眸子阴沉，昔月你是担心他，还是避开我？眸子移开了别处，又恢复了淡然。

　　昔月一踏入梅花小筑，猴儿巧好火急火燎地跑来，手里捧着一个画卷，献宝一般：“小姐，你看，这是年大哥送你的，我哪里还有一副，是送我的。”
　　昔月打开画卷，一到彩虹围成的门户里站在一个美丽的女子，明眸皓齿，娇艳如花，捏花而笑：“这道门户倒是有意思。”

　　“年大哥说是受一个得道高人的点拨，有感而发，我哪儿也有一副，意为‘此生来世’。”
　　“有意思。”画卷虽不是最美，那道五色仙虹璀璨若天宫，夺人眼球。昔月轻轻合上画卷：“他为了你作好画了？”
　　猴儿嘿嘿一笑，脸颊粉红：“做好了一副，我不太满意。”
　　昔月了然：“可得好好做，慢慢做，这事不能急于一时。”

　　猴儿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接过昔月手中的画：“这画是年大哥熬夜熬的，可辛苦了。小姐我替你表起来，以后出嫁了，去到哪儿就挂到哪儿。小姐这么美，肯定把夫君迷死了，去到哪儿都没有别的女人的位置。”
　　昔月深吸一口气，拳头紧握，为自己打气，猴儿肥胖自卑都能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姿色又不比那朵娇艳清秀的茉莉差，为何就要轻易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