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情殇》百叶草

75、马背惊魂

　　昔月瞪着十阿哥，十阿哥见昔月敢瞪他，又瞪回去。他是皇子，昔月不敢造次，心里的火气窝着窝着难受得很，眼角瞥了一头被小厮牵着的高头俊马，它的眼睛像是会发光，长得也温顺，昔月不禁想起远在塞外的‘红毛’，一世兴起地道：“十三阿哥可否借你的马给奴婢骑骑。”
　　“等……”十三话还没说完，昔月就一个帅气地翻身上马，骑在马背上，宽大的深蓝色斗篷飘扬。昔月听到十阿哥小声嘟囔了句‘像模像样’，满意看到十二阿哥眸中的惊艳，心愿已了，她终于像赛斯一样接受这种让人觉得她骑马很帅的羡慕目光了。

　　“驾。”昔月轻呓，手一拍马屁股，马儿走了几步。
　　十三往前走了几步，不放心地叮嘱道：“小心点儿，十三白虽然性子温顺，可是受不得激。”
　　“哈哈哈。”昔月回眸大笑：“十三阿哥养的十三白，果然好名字。”
　　十三阿哥竖起了个大拇指：“同道中人。”别人都觉得他养了个儿子，只有昔月领会了他给马儿取名的意图。

　　十二阿哥挑眉，心里莫名地空了一角，不禁看向场中骑在白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原来她会骑马。
　　昔月正在和十三白熟络，手中无马鞭，嘴上一张一合，仿佛在低头聆听十三白说着什么，脸色的笑容如同明媚的花儿。

　　黄色的营帐下，明萱格格目不转睛，眸子却没有流出丝毫的情绪。明香格格挽着她的手，愤然道：“姐姐，昔月这个臭丫头有什么好看的？”
　　“她长得很美，笑起来像是月牙。”
　　明香格格不以为然：“她不过是个又臭又野的死丫头，她哪里及得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姐姐呢？如果姐姐出去了，那些男人眼里哪里有昔月的半点影子。”

　　明萱微笑，笑容下藏着一丝苦涩：“那些的眼睛有谁与我何干？”
　　“姐姐，你还……”
　　明萱捂住她的嘴：“不许胡说。”
　　明香点点头，乖巧地‘嗯’了一声，再次把目光放到昔月身上，见她还未走远，轻笑道：“听说十三阿哥的十三白受不得激，不知一激会如何呢，真想瞧瞧。”目光森森，脚步跨出了几步，回眸灿然一笑：“姐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明萱蹙眉：“明香，不得胡闹。”
　　明香格格巧笑嫣然，匆匆跑了出去。
　　明萱走出黄色的帐营，淡淡的阳光打在她身上，看着就像个阳光下的仙女，她目露担忧，盯着白马上的女子。
　　临近的几个闺阁女子，见明萱的一颦一笑，如同画中描绘而出，紫蓝色的罗裙在阳光下荡出阵阵涟漪。嫉妒地盯着她，冒出酸话：“听说明萱格格高傲冷艳，果然名不虚传。”
　　另一个闺阁女子接过话，附和道：“就是，就是。”
　　不过是几步不痛不痒的话语，明萱充耳不闻，两个女子觉得无趣，蔫蔫地坐着，怕阳光打在她们娇嫩的皮肤上，不敢走出营帐半步。

　　身穿劲装显得英气勃勃的明香见昔月坐下的十三白逐渐地加快了几步，揪着机会，脚踩黑色靴子‘哒哒哒’地冲了过去，脚步生风，一身大吼：“昔月，我来了。”
　　昔月在马背上回眸，见明香不怀好意，抓紧了马绳，双脚一夹马肚子，十三白又加快了几步，让明香扑了个空。
　　明香也不恼，就地取材地抓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往马屁股砸去。

　　“住手。”十三阿哥两条腿飞快地赶过来，可终究晚了一步，昔月马技不到家，没有驱使十三白避过，十三白被突如其来的石头砸中，受了惊吓，一声长嘶，在原地跳跃。
　　昔月有了上回的经验，紧紧抱着马脖子，手中的缰绳脱手而出，她眸子紧闭，大呼救命。十三白一双前蹄高高跃起，马嘴嘶鸣，昔月只觉得头突然仿佛落了地，又升了空，三魂早已不见了七魄。

　　一道影子闪身，嘴里鸣叫：“吁吁吁。”一双大手紧紧拉着悬挂在马脖子的缰绳，待十三白降低了半个身子后，把昔月抱出马背，退离了十三白七八步。
　　十三白仿佛异常燥热，在地上翻腾，跳跃。昔月落入了一个有些冰冷的怀抱，突然睁开眸子，长吁一口气，悻悻道：“呼！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抱着昔月的人背朝着阳光，脸上的冰寒被融化了，一双眸子如同繁星般闪耀，昔月脸色微红，不安地在他怀里扭了扭，音如呐蚊：“奴婢见过四阿哥。”
　　四阿哥把昔月放下，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眸子却看向营帐里缓缓而出的紫蓝色罗裙，明萱格格丝毫没看他一眼，训斥明香道：“明香，你太胡闹了。”

　　十三阿哥愣愣地看向昔月，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怒瞪明香，可他也不好对一个弱女子发难，走向昔月，关怀道：“昔月，你没事吧！”又拍拍四阿哥的肩膀，笑得：“四哥，好样的，英雄救美。”
　　九阿哥缓缓走来，拍着手掌：“太精彩了，不愧是四哥。”丹凤眸一挑，凝视昔月：“昔月，你又表演了一出好戏，每次见到你，都很精彩。”
　　昔月敛眉，遮住了眸子里的黯淡与欣喜，对他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原来他已经出来了，见到他，她心里的大石也被放下了。
　　九阿哥见她规规矩矩，心生无趣，转头就走，如同一个看戏的过客。

　　明香格格慢慢走到昔月面前，脸色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姐姐，嘟起嘴，道歉：“对不起。”
　　昔月笑道：“格格严重了，您伤的是十三白。”
　　明香格格恼怒：“昔月，你什么意思，你是让本格格和一匹马道歉。”
　　“跟我的马道歉，有什么不妥吗？”十三“啪”地打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山水墨扇子，风流地扇了扇明香格格，她打了几个冷战，又看了一眼姐姐，发现她居然在看四阿哥，而四阿哥也在看她，这怎么得了？她把姐姐拽到自己身边，再狠狠地瞪了一眼四阿哥，雄赳赳的模样仿佛是护短的大公鸡。

　　明萱耳根微红，尴尬地“咳”了一声，轻轻拧了着明香的玉掌，明香不情不愿地朝十三阿哥道：“多不住，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不买账：“你对不住的不是我。”
　　昔月得意地指着十三白，明香气极，瓮声瓮气地道：“对不住，十三白。”
　　昔月掏掏耳朵：“明香格格这般的小声，是要说给蚊子听呢？”
　　明香咬牙，吼道：“十三白，对不住。”说完，怒瞪了一眼昔月，拉着明萱格格离开，走了几步扭头，瞪着四阿哥，被他冰冷的眸子寒了一下，打了个冷战，缩缩脖子：“你不要痴心妄想。”
　　四阿哥看了眼明萱，明萱任由明香拉着，眸子有写不尽的哀意。

　　“痴心妄想的是你吧。哈哈！”十阿哥吊儿郎当地走过，挤眉弄眼地道。
　　明香格格气极，又不能解释：“我又不是说你。”
　　“你说我四哥和说我有什么区别。”
　　“你……”明香格格狠狠剐了他一眼，以后谁嫁他，谁倒霉。
　　“十阿哥，我们姐妹有事，先告辞了。”明萱楚楚动人。

　　十阿哥颔首，心里直犯嘀咕，好歹都是亲姐妹，怎么性子差这么多，谁娶明萱谁走运，明香嫁谁谁倒霉。
　　姐妹二人又撞见了八阿哥和十二阿哥，行礼匆匆离开。十二阿哥见八阿哥如润的玉脸有了些许惊艳，多看了几眼明萱格格，果然是个美人坯子。

　　十二阿哥敲了敲昔月的头，话语有责备，神色却很温和：“一会儿的工夫不见你这丫头，怎么又惹事了？”
　　昔月委屈不已，看了眼十三，求大神说句话，十三把头拧向四阿哥，对着昔月使了个眼神。昔月砸舌，默默看了眼四阿哥，她可不敢让面瘫神为她说好话。
　　十三拿胳膊肘子装向四阿哥，四阿哥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冽地瞧了他一眼，饶是晴空万里，十三也被冻住了一下。

　　十二阿哥蹙眉：“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昔月乖巧地跟着他后面，默默地走着，突然回头给了十三做了个鬼脸。十二阿哥的话从前面传来，昔月不得不竖起耳朵好好地听着，他说：“九哥不是你的良配。”
　　昔月愣了一下，脚步落后了几步，又跑了上来，紧紧跟着。脑子却是一片浆糊，从前贾胖子也说过一样的话，可是她没听。如今？她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心里挣扎着，徘徊着，抬头见西边已红了一大片。
　　夕阳落幕，不知红红的夕阳是否如她这般怅然。

　　半夜，城外的树林，天空一轮弯月挂在枝梢，荒无人烟，几棵梅花树下，昔月摆好了几坛好酒，笑嘻嘻地席地而坐。
　　小笑子摸摸可怜的梅花树干，真可怜，还没开花，就要如同梅花小筑那可怜的梅花一般就要被害了。
　　描翠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稻草，铺了满满的一地，忠心地想着，要是小姐今晚喝醉了，躺在这稻草上，也不会弄脏衣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