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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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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文里翻来覆去讲了这么多次,才子佳人再是爱得缠绵悱恻、情深意切,也总要讲个开始的。相识、相遇、相知都是要有个时间、地点、场合才能进行下去的。早一秒、晚一刻都不如来得刚好,有情人能不能终成眷属不重要,人世间能再填一方趣谈才有意思。只是一场相遇,时间对了、地点对了,人却错了。
若说出家人讲就修行,癖好清净。可这情情爱爱的故事却总于这清净处有关,不是在庙宇殿堂之内,就是离那寺观不远处。
诗词歌赋、才情相惜多半会日久生情,想要一见钟情那必然是得一个相貌出众、气质英挺的英雄来救美才行。
哒哒的蹄声渐渐逼近,一红、一白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地从树林中奔驰而来,马匹上是两位鲜衣少年,衣角腾飞、眉眼飞扬,处处透着顺心得意,正是少年郎最后的模样。马儿一直在奔驰,好快、好快,快得野蛮生长的枝叶也挂不住他们的发丝,四周是激昂的蝉鸣,是为这场比赛燃起的鼓点,马儿踏着节拍更是跑得飞快,鼓舞着战马也鼓舞着少年郎。
越谙行在前面,她本就马术出众,此刻又是铁了心的要赢,自然不会松懈,当然也注意到了前方的异常。
远处是一辆马车,看大小、车辙,应该是达官贵人的家车,只是驾车的马匹好像受了惊,这在不顾一切的嘶吼乱跑,马车跟着颠簸、晃荡,交车上的帘子都快荡到天上去了。越谙十分心急,这是从白云观回平城的必经之路,既是乘着马车,那车上之人不是妇孺就是体弱之人,那种情况都是经不起这般颠簸,而且人遇到这种情况,被困在马车里,命都吓掉半条了,哪有哪里自救?
越谙着急救人,更是骑着马儿不要命的往前冲,眼看离那马车只有二十来丈了,越谙看清楚了马车上的标记,是李家,平城里,能够资格用得上如此华贵的马车的李家,只有那一家。越谙的马鞭就这么悬在空中挥不下来了,耳畔竟又响起了李惟那人轻挑的话语:“你皮肤太白,穿男装太过于娇气了。”
李惟之于越谙,只是平城交际圈里一个频繁听到的名字,若不是初见的场面实在糟糕,李惟在越谙记忆中便也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而越谙之于李惟,怕是连交际圈里听到都难。她生得不够貌美,出身也不是世家、勉强算得上新贵,没有才情亦没有艳名,那些公子哥的宴席之间根本就是查无此人。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李惟却认出了她,看穿了她的伪装。她不知道李惟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李家其他人,所以她不敢上前,也不敢去赌一把,她怕被人瞧穿。堂堂越家大小姐,穿着男装在城外跑马,这件事一旦传开了,她的名声就毁了,越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与越景拉开的距离也在渐渐缩小,越谙缓缓的垂下了手臂,等待着越景的出现,她知道越景也同意瞧见了前方的惊险,他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果然,白马上的少年从越谙身旁一晃而过,骑着马直奔前方的马车而去。
越景的马术极好,又骑的是战马,一下子就追上了马车。一接近马车,就听见了车里传来的女子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平日里婉转动人的音调,因为慌乱、恐惧的原因变得颤抖沙哑,抽噎声和着眼泪一起淌出。
通透飞起的帘子,越景往车内撇了一眼,是李恬、李愉和几个丫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想来也是十分害怕,他没功夫安慰,也知道就算自己现在在旁边喊叫她们也听不见。
策马上前,车夫早就被摔下了车,只见驾车的黑马鼻孔张开,喷着粗气,脖子经脉暴张,马头仰天,一看就是一副暑热暴躁的情况。五月本就酷暑,白云观留给家仆停车候人的地方空旷开阔又没有绿荫,马匹多半是在那时候中的暑。本来回平城的路上树林密布,温度不高,马儿跑起来又有风,应当是会缓解暑热的。只是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日又开了太阳,到了现在烈日当头,土里的水汽都蒸腾了起来,马匹被让热气笼罩着暑热就更是严重了。更不巧的是,这树林里蝉鸣不断,愈发搅得马匹心神难宁、亢奋难训了。
越景纵身一跃,骑在了黑马上,右手稳住缰绳、左手探向马脖子。还没来得及使力,那马就奋力反抗,摇头晃脑,是打算把越景摔下去。
这马匹是真冲了,越景也不再多使力驯服,白马还跟在旁边,他翻身下马,一脚抵着马车,一脚悬空,随时准备好落地。右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剑,一剑劈开,斩断了缰绳,黑马失了束缚,一下就跑开了。
失了马儿的动了,马车就更是不稳了,晃荡中,车内的哭喊声就更大了。
“小姐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 车内传来一句绝望的哭喊。
“姑娘别怕!我定会带你们回府的。”千钧一发之际,越景也想不出来别的话来安慰她们了,只是有这一句就够了,李恬听到已经觉得很安心了,她绞着手帕的手指终于可以舒展开了。
越景翻身下地,又双手稳住了马车,只是马车本就华丽沉重又载了几个人,这些试了动力依旧往前移动,越景拼尽全力,双手稳住了车,但脚也也被推着退了十丈!脚上的靴子也差点磨破了底。
马车的横木是红木、又密又沉,撞得越景双臂出血,但还好,总算了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