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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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提了一壶酒，脚步乖张，一如酩酊大醉的无头鬼。而沈醉，恰巧坐在了头顶的房梁上，神色冷清地俯瞰我。
“哟，师兄，”我挑衅似地朝他勾勾手，“在这呢，下来喝酒么？哦——差点忘了，您老人家滴酒不沾。啧，真是浪费了我好一坛金风玉露。”
他再瞥一眼，懒得搭理。我就踩着砖瓦上去，打开了封子故意凑过去给他闻味儿。啧啧，那香的，若是有品的，口水指定能流一哈喇。不过这清心寡欲的师兄扭过头，神色恹恹地命令我，“拿开。”
“不嘛，”我嬉皮笑脸地黏糊他，假装没瞅见他红得快要熟透的耳根，“师兄，这酒是我好不容易从师娘那里讨要来的，百年仅此一坛，‘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啊，真的不尝尝？”
“不喝。”
他这么说着，最后仍是在我穷追猛打的不懈努力屈服了，‘咕咚咚’地闷了两口，两腮飞了红，那双沉静如冰的眸子难得地出现了裂痕，紧紧地凝在我身上了。
“裴裴……”
我的心脏忽然侧漏一拍，连手指都紧张地发麻。
仿佛被人揶揄了，我朝他“哎”了声，脑袋抵在他肩后，佯装很乖地说：“沈师兄，我在这呢，你找我什么事呢？”
“……戒尺的事，”他说，“对不起。”
我的脸倏地一沉，沈醉这厮根本不会看人脸色，最爱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将眼泪扑簌簌地往我衣服上蹭，恶心地我浑身颤抖，恨不得将这家伙千刀万剐。
若是他人胆敢这样，我拨弄着拦在他脸前的碎发，想，应该早就死了。
说起来，我原本，可以成为掌门关门弟子的。
此事还得追溯到多年前，沈醉那时也是软乎乎的一团，可怜长了正经相，清凌凌的气派，令谁看，俱是觉得这小孩不易相处。
这样的家伙迟早会被无赖盯上。
不过多数聪明的家伙畏惧他的武力，认为频繁地对这人胡搅蛮缠必然吃不得好，只有傻子才会妄图上去与之一较高下。
是有人这么试过，可惜他连门槛也没敢逾越，就被我这位好师兄一把掀了出去。
我与同僚们在一道看好戏，装腔作势地为这丧气鬼说话，实则阴阳怪气的埋汰着，并在他怕摸打滚后捧腹大笑，扬声讥讽。
然后，之后的那个傻子成了我。
沈醉站在背后，将我们几人的所作所为纳入眼底，他一手抄起戒尺。满眼的寒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
差点忘了说了，本门有个不成文的烂规矩——
辱骂同门者，罚。
这桩梁子算结下了，他特地拿来了上书房先生珍爱的宝器，三月断（传闻中打手，其骨软三月，动弹不得的宝贝）硬生生打折了几人的手腕，使得我们这批人与掌门亲传弟子的位置失之交臂。
他绝对是故意的，我确信。
因为那双不会撒谎的眼睛。
在那以后，那个不分昼夜，贴在沈醉冷屁股的那张热脸，换作了我。但本质毕竟同那傻子不一样。
谁都明白，沈醉会给予‘特殊的待遇’关照他新上门的‘好师弟’。
作为当事人的我明白地更是透彻。第二天就改了方式，穿的花枝招展，在他身前肆意摇荡，一口一个甜腻起鸡皮疙瘩的‘沈师兄’。
效果十分显著，传闻说恶心得几位内门弟子三天吃不下饭，如若遇上裴裴师弟就脸色发青，避如蛇蝎。
我对此不屑一顾，只将双臂枕在脑后，盯着油盐不进的木讷子，感到十分颓败。
真拿他没办法，我凝视着他的背影，不由嗤笑出声，笃定沈醉可真是条讨厌的狗。
要不和他打一架吧？
我觉得可行，说做就做，无奈实在娇弱，没等近身便飞出好几尺，面前满是乱晃的星星。
“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来起效果了，他停下来，回头深深地盯着我，揣有几分愤恨，几分痛苦，唯独没有疑惑。
既然如此，佯装无事发生是不可能了，我叹了一口气，笑容满面，“没什么，只是想通了某件事情，不过，我认为沈师兄应该不会想从一个无用无能的师弟嘴里，听到那句话。”
沈醉沉默不语，一双眼冷如寒冰。
“你图的什么？”我冷声追问。
他唇齿微张，欲言又止。我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那张倒映在他眼底的面容瞬息万变，逐渐狰狞。
片刻后，我了然地从喉咙挤出了滚在刀尖上的笑声。
原来——原来如此！
那柄莫名贯穿在我心肺的冷剑替他作了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