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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秃驴 ...

  •   仙可双手背后,好奇的踩着铺了满地的青砖,转头惊讶的问道:“小秃驴你好厉害,这些都是你弄的吗?”
      容屈低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一米远的地方,出神的看着前方的仙可,他蹦蹦跳跳的模样与自己记忆中一个小孩重叠到一起。
      猛然听到仙可的问话,他愣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是。”
      “很好看。”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仙可说完便转过头不在出声,只是慢慢往前走着,一直走到“善全观”门前,他两手颤抖的按在紧闭的红木大门上,却不敢推开。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十岁时跟随师傅离开,十五岁师傅去世,为了完成师傅死前的愿望,他在外界那魑魅魍魉横行的地方又呆了五年,那五年,他学会了耍心眼儿,从滴酒不沾到千杯不醉,从以前不敢走夜路到半夜上万人坑屠杀厉鬼,没有人知道一个未成年的小孩是怎么一步一步让别人承认他是最强的,那时候,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每个人都有可能在背后朝你捅刀子,他曾经想过无数次的放弃,回诀煅之上,在善全观里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可以安宁的度过这样辈子,但是他不能,他答应了师傅要把华夏的道教发扬光大,不能中途放弃,后来他成功了,但坐到那把代表着最强的椅子上事,他还是想回诀煅,回到他那个从小的家,可现在他回来了,却不敢推开家里的大门。
      看到这样的仙可,容屈叹口气,他不知道仙可这些年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但看他的样子,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走到仙可身后,离他只有半步的距离,轻声对他说:“打开的,这个门已经紧闭了整整十年了。”
      容屈的话音落下,仙可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双手一用力,只听的“吱呀”几声,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那一瞬间,整个善全观像是欢迎他的归来一样发出氤氲的红光,决断山上的所有动物都心有所感的看向诀煅的方向,鸟儿从窝里飞出来、松鼠站在树梢上、猴子抓着树藤、田鼠爬出底下,无论是什么动物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个个欢快的叫起来。
      善全观发出红光笼罩住仙可,证明了仙可这一任观主的身份,观里熟悉的样子映入仙可的眼帘,他刚出生就被师傅带到这里,当个师傅唯一的弟子,成了诀煅上除了师傅和对门寺院老住持以外的第三个人,他学说话的时候,被他师傅抱着一个字一个字的教过观里所有大殿的名字;他学走路的时候小手摸过观里每一处的墙角;他无聊的时候数过每一座大殿上有多少片琉璃瓦,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这里承载着他最天真无邪的记忆,没想到现在这样的自己善全观居然还愿意接受。
      仙可低下头,他的头发遮住脸颊,眼角掠过一滴晶莹,滴在地上荡起一圈细微的灰尘,然后,越来越多的泪水滴在地上,他的肩膀微微抖动,强压着的哽咽声音穿进容屈耳朵。
      容屈伸出一只手搂住仙可的腰,另一手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仙可的泪水把他的衣服沁湿了一片,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和仙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是一个冬天,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三天,世界一片洁白,他的妈妈在生他的时候烙下病根,每到天冷的时候就浑身疼痛,爸爸为了给妈妈治病,变卖了房子,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搬到一个偏远的村庄,房屋破烂家徒四壁,他妈妈到底没能熬过那场大雪,死了,他的爸爸在刺激之下精神失常,疯疯癫癫的跑出家门,失足掉进河里,也死了,他独自废力把父亲从河里捞出来,和母亲并排放在一起,他想要把母亲和父亲埋了,但大雪冻的地面硬如石块,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挖的动的,他和又邻居不熟,只能趴在妈妈冰凉的身上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脸冻的通红,浑身慢慢僵硬,就在他以为自己也会死了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一身白色僧衣老和尚,那个老和尚就是普禅寺的上一代住持——拈叶大师,老和尚说自己有与佛有缘,想要收自己为徒,帮自己埋葬了的父母后,带自己去了诀煅。
      他清醒的记得,那一天,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刮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他用手臂挡住雪花,艰难的顶着狂风往山上爬,就在他刚刚登上平地,还没看清山上都有些什么时,一个模糊的红影子远远的跑来,那是一个穿着一身小红袄,头上扎着两个蓬蓬团,跟白面包子一样的小孩,小孩呜呜哭着,脸上带着泪痕,两手抹着眼泪,径直撞上他,他一个站不稳像后倒去,小孩趴着他的胸口,和他一起摔下山顶。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要去找他父母的时候,小孩泪眼朦胧的从他胸口抬起头,看着他,那一刻,容屈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这么可爱的小孩,比画上的还好看。
      小孩抹掉眼泪,抽噎着,好像经历过无数次掉崖一样,淡定的从怀里摸出两张蓝色的符纸,一张攥在自己手心,一张贴在他的胸口,然后,两张符纸微微发亮,他就该感觉有什么在身下托着自己,身体慢慢向上升,最终躺在又山顶平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容屈从回忆中脱离,把仙可从怀里推出来,用衣袖给他擦干泪水,仗着比他高一头的优势揉揉他的脑袋,柔声哄着他:“好了,不哭了,我们可可长得这么好看,哭花了就遭了。”
      “哼!”听了容屈的话,仙可气呼呼的给他一拳,瞪着哭的通红的眼睛喊道:“小秃驴,谁让你摸我头的!”
       看着仙可炸毛的模样,容屈哈哈大笑,也不在乎仙可看他跟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笑着笑着,他的笑声越来越低,最后,他一撩僧袍,坐在了善全观的门槛上,抬头看着仙可,问道:“可可,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叫我小秃驴吗?”
      “怎么会不记得,那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啊!”说着,仙可也坐在他旁边,回忆着说道:“哪时候,我被师傅打了,哭着跑出观里,满天大雪里,我看见了拈叶爷爷,本来是想要扑他怀里诉苦的,却不知道怎么撞着了你,还把你撞下了山崖,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弱的人,站都站不稳,还需要我救你,而我跟师傅学的唯一一句形容人弱的话就是秃驴,你又不是大人,我便自以为聪明的叫了你小秃驴。”
      容屈打断仙可的话,呵呵笑着说道:“从那以后,我可再没被你扑倒过一次。”
      仙可听后上下打量着容屈,伸出一根修长白嫩的手指,用圆润的指尖戳戳他硬邦邦的胳膊,理所当然的说:“那是,佛宗炼体,你修炼了一个月就修炼的又高又壮,我这个小身板要是能把你扑倒,拈叶爷爷就该说你了。”
      “哼哼……”容屈的发出几声笑着的鼻音,摇摇头感慨的说:“我能一个月就修炼的一身肌肉,不是因为佛宗的功法炼体,也不是怕被师傅唠叨,而是因为可可啊!”
      “因为我?”仙可疑惑的指指自己。
      “是啊,小孩子争强好胜,那次被你扑倒还需要你救时,我就觉得很丢人,以后一定要找回面子,所以我每天都严格锻炼身体,努力修炼,妄想着能超过你,但天赋这种东西,哪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眼见容屈的情绪低落,仙可赶紧转移话题:“虽然小秃驴你的天赋不行,但师傅和拈叶爷爷都很喜欢你啊!喜欢你比喜欢我喜欢的多了。”
      容屈苦笑着说道:“可可,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他们对你的爱都藏在心里,把你当亲生孩子养,对你是真好。”说着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可可我们商量商量,你叫我秃驴我不介意,毕竟叫过五年,你说习惯我也听习惯了,但能不能把秃驴前面的‘小’字去掉。”
      “不要,小秃驴不带‘小’字就不可爱了。”仙可嘟着嘴反驳,他把头扭向另一边,表示拒绝这个提议。
      看着还和以前一样爱耍小性子的仙可,容屈没控制住自己的手,还想去摸他的头,却被正好转头的仙可看见,歪着头躲开,然后一巴掌朝容屈那只手拍去,动作快如闪电,容屈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再然后……
      “痛,痛,痛,痛……”仙可一边喊着一边猛甩着手,才止住的眼泪又有了想要落下来的迹象,不是他不坚强,而是他刚才拍到容屈手的那一瞬间,好像撞到钢板上一样,还是那种加厚的类型,十指连心,真心疼的想哭。
      一见仙可的样子,容屈心里咯噔一声,他赶紧抓住仙可的手腕,细细查看,只见仙可白皙细嫩的掌心红了一片,五根手指头伤的更重,指尖都青青紫紫的肿了起来,把他心疼的不行,他心念一动,一个黑影从对面
      普禅寺的大门飞出,落在容屈的手里。
      仙可一看,那是一个不大的小瓷瓶,瓶身上还细细雕琢着几朵小花,容屈一手握着瓷瓶,用牙咬开瓶塞,一些黑乎乎的黏稠药液从瓶口流出,被容屈均匀的涂抹在仙可受伤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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