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虎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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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在马车内满不自在地悄悄挪了挪屁股。
见埋首看书的赵容并未注意到他，心里呼了口气，又慢慢再往外挪挪。
“初二。”
惨了……
初二回头，立马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王爷，叫初二什么事？是不是渴了？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去叫初三……”说着赶紧起身就要出马车去。
“初三不在，你忘了。”
平日里恨不得日夜与赵容待在一起的小魔王嘿嘿笑道：“是哦……王爷您看，马车坐久了我都坐傻了。我人粗，坐不来马车，还是去外面骑马吧嘿嘿嘿……”
“如今本王身边的护卫只有你一人，初二，你当真要出去，嗯？”
“初二不敢……”只好挪挪屁股，规规矩矩地坐在赵容下首。
也不知温大哥与王爷间闹什么矛盾了，少年心中叹气。这几日王爷就没有一日是好脸色，这也就罢了，温大哥居然主动请缨去前面探路，并且他轻功与自己旗鼓相当，也没法反驳……于是在初三和温大哥都不在的情况下，为保王爷安危，他只能贴身护卫。
如果在平时，初二肯定是一万个愿意。可是……
初二复悄咪咪抬头看赵容，墨眸深沉，唇线紧抿。他跟随赵容多年，清楚地知道这是赵容心情不好、并且是极度不好的表现。
尽管赵容并不会迁怒于他，可看着他黑云压城的神色，初二还是本能的感觉到害怕。
“禀王爷，前方到了驿站。”
就在少年坐立不安之时，马车外传来家丁的禀报。初二闻言满眼期待地看着赵容，使劲眨巴他讨喜的大眼睛，就差摇摇尾巴了。
赵容放下手中的兵书，轻敲初二的脑袋：“歇吧，明早启程。”
得到准许，初二迫不及待地先车队一步到驿站，总算能好好喘口气。
收到慎王即将通过管道来此的消息后，这驿管早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除去伺候的小厮们外，便只剩先行探路的王府众人。
“温大哥！温大哥！”
叶流云茶香未抿，先是接了飞扑过来的初二一个满怀，手中茶盏水波荡漾，却一滴都未洒出：“怎的这么着急？”
“火都要烧到我的屁股上了，能不着急么。”初二不撒手，把头埋进叶流云的胸膛上，瓮声瓮气道。
叶流云心中好笑，将茶盏放到大堂的桌子上，三两下扒下小魔王，温和地看着他委屈的猫儿眼：“是谁胆大包天，敢烧我们初二的屁股？”
初二是有苦难言，皱这眉毛半晌，大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叶流云约莫猜到是赵容与自己的事了。先前赵容话中之意，是让他远离明月师姐，甚至于远离潮海山庄。叶流云一时郁气，实在不知用何来形容赵容，霸道并且不讲理，一边是养育他长大的师门，一边是救命之恩的恩人，难道一定不能共存吗？更何况潮海山庄已许久未参与朝廷中事，无论怎么想，以赵容之缜密心思，不会毫无缘由地让叶流云远离平明月。
郁结只是低低盘旋在心头，叶流云自小就是如此。他并不会抒发心中郁闷，只得压在心中。
初二连喝三四盏茶，才把火气咕噜噜喝下去：“唉，这个茶入口清甘，回味无穷……驿站里也有这么好的茶？”
叶流云摸摸他的头，笑道：“是御赐的阳羡茶，怕王爷喝不惯粗茶，特地从王府带来的。”
“温大哥想的真周到，要是只我和初三，肯定想不到给王爷带茶……”猫儿眼机灵地转了转，“温大哥对王爷可真好。”
叶流云冷淡道：“分内之事。”
果然是他们俩闹矛盾了，初二喝着茶，吹着泡泡心中暗自计较。
不过多时，车队陆陆续续到了驿站。潮海山庄的车马跟在车队最后头，而赵容的马车是为首的。待初二将赵容引到大堂时，原本坐在那静静品茶的温护卫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远远的还能听见叶流云在招呼潮海山庄弟子的声音。
初二因练习轻功格外灵敏的耳朵听见身旁赵容把玩兵书的摩挲声。
恰巧这时候地方官听说鼎鼎有名的慎王屈尊入住此驿站，差人送来了好多太白楼精致吃食。初二想到王爷与温大哥皆爱吃江南菜，将他们凑到一桌好好说说话，有什么误会不也解开了么。于是招呼小厮将菜就摆在赵容的桌子上：“王爷饿了吧？这些都是太白楼您爱吃的菜呢。”
太白楼之所以能遍布大燕，只要是大些城市都有一家，也少不了慎王的功劳。据说十几年前太白楼初立，当年的温雅公子瑞王赵景行与精雕玉琢小娃娃赵容一入其中，金玉作皮的小天酥便一直是它的招牌点心，从未变过，端端正正三字地放在菜牌子的正上方，每日限量供应。
只要是慎王到了某处，他的晚膳里就必定有当地的小天酥。
叶流云被初二招呼来，坐在赵容对侧，初二则靠着自己的大眼睛很快和潮海山庄的弟子混作一团另坐二桌，加之小厮家丁再坐两桌，大堂的位置基本上坐的都是王府之人。
赵容将当中一叠炸的金黄酥脆的小天酥推给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流云：“吃吧。”
“小天酥是王爷喜欢之物，属下不敢逾矩。”心中郁闷，语气自然不太平和。
他鲜少这样明显表露情绪，幼年困窘的生活让他隐忍而沉默，而母亲逝世前的遗言是让他做个好人。于是叶流云二十余年来一直都是个沉默的好人。给予他鲜活时光的不是将军府，而是潮海山庄。他在山庄中有了同龄玩伴，有了慈爱如母的姨娘，有了尊尊教诲的长辈，好像是他本来人生就应该如此平安和乐的长大。尽管他没有，他时刻谨记着征和之变的仇恨，在潮海山庄内放下过往之时，是叶流云最快乐的时光。
可面前这个男人，让叶流云远离明月师姐，远离他言笑晏晏的少年时代。
赵容有西楼的情报，不会不知道他自小在潮海山庄长大，却依然这么说。
叶流云与赵容无波无澜的眼眸对视：“温某和师姐亲近，扰乱王爷计划了？”
“并未。”
“那，王爷与师姐，是否……”
赵容打断：“并未。”
叶流云向来温和的嗓音沉下：“温某出身潮海山庄，王爷不会不知道。明月师姐与温某情同手足，且她又是庄主唯一的女儿，与她亲近，退一万步来说，对王爷也有好处，不是么？”
“呵，”赵容失笑，“本王就如此唯利是图？”
“因为温某深知，王爷不会被什么师门情谊感动，更不会容许温某对王府心存二心。”
叶流云难得一串珠帘炮弹，话里话外都是指名道姓地直指赵容。他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安城内赵容运筹帷幄的种种，让他不得不将先前之话与利益联系在一起。
似乎是被气笑了，赵容拾起一块小天酥，指尖摩挲簌簌掉了许多炸脆的粉屑下来：“先前温护卫不听本王说完便出了马车。”
叶流云一怔。
“还私自与初二换了岗位。”
“本王希望你能明白，陈玉鸣之属终究在皇伯的操控下无法拉拢，”他放下小天酥，拿去酒杯，声音大了些，以至对桌的山庄弟子能听的清清楚楚，“至于潮海山庄，江湖阔大，遍地皆是有识之士，容与父亲一样敬佩江湖侠士，潮海山庄引领南方武林多年，名动一方。希望王府能与山庄借阿絮这个纽带，成为知交好友。”
平明月起身执杯回敬：“王爷有投桃之意，山庄也有报李之情。先前便听闻慎王雅名，如今一见更觉得临风玉树、天人之姿。王爷这杯酒，明月代山庄喝下了。小师弟在王府叨扰的日子，还望王爷多加照顾。”
美人饮酒，赏心悦目。
赵容也对饮，算是结了这段情谊。
叶流云望着赵容的侧脸，越发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在马车内明明是警告他不与明月师姐亲近，怎么到这时又成了投桃报李两家交好？莫非他指的并不是叶流云与师姐亲近一事，而是他叶流云……只属于王府，不能与他人关系过于亲密？
难道赵容将叶流云，就当作自身的所有物，不能有别的想法了？
着实好笑。
叶流云想到这里，先是不敢置信地掩唇笑了一声，俯身对安静吃菜的赵容轻声道：“子时，房顶上恭候王爷。”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虎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