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惦念》细数星辰

45、第 45 章

　　郑砚的喜欢大抵是择优录取，哪个人优秀，便得他高看一眼，得他的喜欢。文居净能留在他的身边，自然不是因为郑砚对他另眼相看，而是他用这么久年月的相伴，加了几分亲情分，勉强抵得过几个还在郑砚考察期的男人。
　　但如果有一天郑砚遇到了那个人，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奋不顾身，抛下文居净去追呢？
　　想到这文居净即刻暗自否决了自己的问题。
　　怎么会不知道。
　　到时郑砚这人自然是，一定一定会抛下我文居净。顾午、惠氏的那个男子、电影院那个不知名的小男孩，郑砚早已做了选择，早已给了他答案。
　　文居净心中暗笑，面上却静静地看着郑砚，等着郑砚的回答，更等着郑砚给他一次干脆利落的，放手。

　　“我错了。”
　　道歉话听太多，文居净早已腻味。“郑老师，死皮赖脸地太不像你了吧。”他点了烟，笑着说。
　　郑砚握住了文居净的手腕，轻声道，“求你了。”文居净看着郑砚猛一愣怔，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才会看到郑砚眼里似有水花。
　　做戏做到这一步，不由得看戏人不为之所动。
　　文居净扭过头抽烟，不敢再看。过了好一会儿，他强迫自己冷静道，“别这样，，，，没用。”
　　“那怎样才有用？”
　　“怎样都没用。”
　　郑砚慢慢地松开了文居净的手腕，看着他几近冷酷无情地面向窗外抽着烟。
　　感情之事大多是你追我赶，你追我追到心灰意冷，也就放手。我后悔回头赶你，你不识趣，那我也不会多做纠缠。死缠烂打、非你不可，非求个生死相伴的毕竟只是少数。郑砚绝不艳羡此种行为，甚至觉得这种行为颇无风度、甚为愚蠢。
　　就连他自己最近一再降低姿态来求文居净回来，他其实都是唾弃的。所以每次来找文居净，他几乎都是抱着这人要是再死不悔改，他下次绝对再也不来的心态。
　　这人确实是不知悔改，可他却一次次地被心中的焦躁不安和想念逼得找过来。
　　几近疯魔。
　　这其实不难理解，这个人在他一无所有时拉了他一把，哪怕他嘴上再不承认，但潜意识里他其实把这个人当成他最坚韧的后盾。只要这个人还在他身边，即使之后他再次走入穷途末路，他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恐惧。
　　所以，他愿意放低姿态，甚至不惜用一些拙劣的手段让这个人回来。但显然事情发展非他所愿，他原本自信地以为现在文居净一定有意愿回头，在今晚的谈话中却又深刻感受到这人不愿回头的决心。
　　也许，真的到分开的时候了。

　　“你是个聪明人。”文居净扭着头看着窗外，轻声开口，“应该明白，就算我回去了以后也不会给你好脸色，到时候你自然不会高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活得开心？你跟我在一起如果天天不开心，干嘛还非要在一起？”
　　郑砚从文居净的口袋里掏了支烟，沉默地点上，静静地听着文居净说话。
　　“道理其实你都明白，我之前不说是觉得没必要多说。但看你最近一副智商欠费的样子，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文居净抬手够到阳台上的烟灰缸，捻灭了烟头。
　　“你不觉得死缠烂打很蠢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可不就成了那么个人。。。不值得的，不值得因为一个人变成这样没风度的样子，郑砚。”
　　郑砚伸手弹了弹烟灰，盯着文居净看。
　　“你真的该清醒一点了。”
　　郑砚两指掐着烟，突地打断了文居净，“我以前就是太不清醒，才会一次次犯错，让你失望。”
　　文居净笑着摇了摇头，安慰道，“我没关系，只要你别再让之后的人失望就好。”他说着站了起来，想要返回卧室休息。郑砚拉住了他的手臂，在他身后问，“真的不再给我一次机会？”
　　文居净摇摇头，果断道，“不行。”
　　“为了那个女孩？”
　　“算是吧。”
　　郑砚松开手，赌气般地冷声道，“那我以后都不纠缠你行了吧。”
　　“这样最好。”文居净说完迈脚走进卧室。
　　郑砚盯着他的背影，昂着头静静地吐出一口烟雾。怎么会有这么执迷不悟的人，好说歹说都没用。他气文居净，却也更加恼怒这样的自己。
　　放了他吗？要放开他吗？
　　只要放了他，他就可以恢复一个所谓的正常人的身份，娶妻生子、或许儿孙满堂。
　　只要放了他，自己便可恢复一个潇洒身，不做这个自己都分外厌恶的死缠烂打之人。
　　只要放了他，只要放开他。。。
　　郑砚一边抽烟一边思量着，权衡着利弊。
　　。。。
　　对，他不该回头，不该再来找这个人。
　　这对他们双方都无益。
　　可是，可是这个人至少在此刻，是最合适自己的人。
　　郑砚反复思量，一面劝说自己放下一面又无法割舍。另一个房间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看见郑砚坐在窗前抽烟微微有些惊讶，“郑总怎么一个人在这？”
　　郑砚抬起头看向他，脸色还阴冷着。但他很快抿唇一笑，答道，“我来找文居净。”
　　“哦，他回来了？”男人一边说一边穿上外套朝门口走去。
　　“恩，在房里。”
　　男人哦了一声，扬声冲文居净卧室的方向喊道，“我出去买个东西，文居净，你要带什么吗？”
　　“不用了，你去吧。”门内很快传来回话。
　　“那郑总我就先去了。”
　　郑砚捻灭了烟漫不经心地冲他点点头。待门被带上以后，他站起来走到文居净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我回去了。”
　　门内安静了两秒，那人才回话道了一个“好”字。
　　“你既然那么喜欢那小女孩，那我不耽误你。”郑砚低着头，轻轻地抚摸着门把手，忍着胸口的酸涩强自平静道。百般方法都已用尽，最后不过证明了那两人的情比金坚，证明这个人真的不会回头。那自己也不必再浪费时间。
　　“只是，”郑砚沉声提醒，“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门突然被打开。
　　郑砚盯着开门的人看。
　　“钥匙留下，我就不送你了，郑总。”文居净扬唇一笑，看起来对他的回答甚为满意。
　　郑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伸手递给他，笑道，“以后还是朋友？”
　　文居净接过钥匙，道了声谢，笑着回他，“自然。”撕破脸皮、势不两立，大可不必。多个人多条路。之前大动干戈，再见亦笑脸相对。这才是成年人的处世之道。
　　郑砚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恢复理智道了声再见，转身朝门口走去。

　　文居净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钥匙，待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郑砚已经走了。
　　他突然轻松起来，恨不得大声唱首喜庆的歌。
　　因为他终于终于，在此夜，得来真正的解脱――和郑砚彻底地形同陌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