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惦念》细数星辰

41、第 41 章

　　郑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旁边的男孩还在熟睡。因为天气和刚刚“运动”过的原因，他感觉身上很粘腻。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摸着黑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短袖短裤，准备去浴室洗澡。

　　郑砚放轻动作关上房门，走进同样灰暗的客厅。
　　窗外有几缕附近高楼里某扇窗面反射的光亮照进来，打在客厅的茶几上。而明晃晃的月光，正映照着窗台上朋友新送过来的水仙花。
　　郑砚没有开灯，趁着这几缕光亮缓缓地走到了窗旁。
　　夜幕已降，窗外灯光交映。他低头看去，整个城市正浸在一片片的光影之中。郑砚摸到窗台上的打火机和烟盒，点了支烟静静地抽着，间或低下头看看盆里的水仙花。
　　。。。
　　一根烟就快燃至尽头。
　　“怎么不开灯？”
　　“啪”的一声，立时掀开了一室明亮，也逐走了常与黑夜为伴的忧虑与烦思。
　　郑砚昂着头抽烟，闻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我先洗个澡，身上好黏。你家空调是不是坏了。。。。”男孩边说边往浴室走去。
　　郑砚转过身走到茶几旁捻灭了烟，回答男孩，“应该没坏。”
　　“是吗？感觉不凉快啊。”男孩已经走进浴室，话音刚落便关上了门。
　　客厅内立刻又陷入一片沉静之中，郑砚的手还捏着烟头，烟头那端被用力地捻在烟灰缸上。他的目光对着烟灰缸，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抽烟，想不起来自己出来干什么――我刚刚在抽烟，刘建说空调坏了，还说他身上黏，哦，想起来了，我出来洗澡的。
　　郑砚抬头看向浴室的门，里面传出哗哗的洒水声。
　　现在可洗不了澡了。
　　他索性走回卧室，想看看手机上有没有什么未读信息或者未接电话。
　　他划开手机，上面显示确实有微信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但他并没有急着处理这些，而是打开通讯录一个一个地往下滑，最后滑到了W开头的那一系列联系人。
　　他静静地盯着手机上的那行联系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壁沿。
　　心里面还有残存的不安，未随着光亮的重新席卷而消逝。
　　他最近常常这样，在某一个傍晚或是夜半醒过来，看着阴沉沉的天色，看着自己所处的灰暗房间，莫名地涌起一股陌生和不安感。
　　像是他落魄的那几年，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怀抱希望，而是恐惧未来，恐惧于当时落魄的自己，恐惧着自己再也站不起来。
　　恐惧于向晚的天色、晨时的嘈杂――恐惧着每一天的开始与结束。
　　胸口处的心脏还在不安地跳动着，郑砚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屏幕上那个人的名字上。
　　如果这个时候能跟文居净聊一聊就好了。郑砚想。
　　不止是此刻，而是最近所有文居净不在身边的日子，郑砚其实很想和他聊一聊，甚至不必非有什么具体的内容，哪怕是谈一谈天气、说一说晚饭的味道，都好。
　　那个人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跟自己好好说过话了。久到他开始怀念，开始回想过去他们对话时文居净是怎样勾嘴角、动嘴皮。
　　郑砚点了下屏幕，按了通话键。那边是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他们认识多久了？
　　郑砚细细回想。该怎么算？要从文居净毕业后酒吧遇见那次开始算，还是从文居净考进Z大开始算？或者是更早之前的自己根本不记得的某次遇见开始算？
　　怎么算得清，反正就是很多年了。
　　这很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情，无论是亲情还是其它，对郑砚来说都已足够深厚了。不得不说，若论排位，文居净其实能当上他亲近之前三。甚至更精确点说，是近些年他亲近之首。
　　他以为的这么个亲近的人，转脸却对他比陌生人还陌生，这不由得他不愤怒。
　　他最近心情不好，大都因此。
　　但人活着，总归是为了个开心。倘若这人让他不开心，他就该远离这个人。这是明明白白的道理。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譬如最近越来越不常往轮科去，譬如去尝试周围形形色色的年轻男孩。他以为自己会开心，他也确实开心了，可过后又总是不安。
　　像是男孩熬夜上网、女人拼命网购。只不过是一时爽，后来又不得不去弥补、承担这些事所带来的后果。
　　终究还是不爽。
　　反正那人不回来，他就是不爽。
　　不能在想说话的时候跟那个人说话，不能在想见他的时候见他、想干~他的时候干他，他就是不爽。
　　他就是不爽，文居净对他的这副样子。
　　第二十四章
　　Z市这鬼天气，白天大太阳，晚上大暴雨。文居净支着伞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一边快速往小区走。
　　刚跑到公寓楼门口，迎面恰巧遇见了刚出门的隔壁邻居。
　　“呦，宋哥，干嘛去啊？”文居净站在门口甩了甩伞上的水。
　　“给我老婆送伞，这傻女人天天不是忘了这就是忘了那。”
　　“那可得赶紧的，送晚了估计回来就得跪方便面了。”文居净戏谑道。
　　“还回来跪方便面呢，估计送晚了连回都回不来。”
　　文居净闻言直乐。
　　“走了走了，不聊了不聊了。”话音还没落，人已经冲进雨中。
　　文居净看着邻居的背影，嘴角还维持着一个弯着的笑着的弧度。
　　隔了几秒，他收回目光朝电梯走去。鞋子里进了水，湿漉漉的，很不舒服，文居净站在电梯门口低着头用力踩了几下，想挤出些水来。
　　手腕突然被握住，文居净边想着是哪个熟人边回过头去，看见是谁以后他反射性地甩了下手。
　　没甩开。
　　文居净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太不礼貌，没有再用力挣，还算礼貌地问，“郑总能放开吗？”
　　郑砚放开手，看起来很疲惫，“你很久没那样跟我说话了。”用轻松的语气，没有敌对的表情。
　　电梯门打开，文居净应付着哦了一声，立马转过脸走进电梯里。
　　郑砚随即跟了进来，站在了文居净的旁边。
　　文居净目不斜视地按了楼层，随即拿出手机低头摆弄起来。
　　“在看什么？”旁边的人突然凑过来，鼻息近在耳旁。
　　文居净强忍住说滚开的想法，自己往前走了走，收起手机眨了眨眼睛淡道，“没什么。”
　　电梯很快到了七层，文居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后的人自然跟了出来。
　　文居净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门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你不跟我说话吗？”
　　“你终于看出来了。”文居净笑着把钥匙插进孔里。
　　耳垂被轻轻地、迅速地抿了一下，文居净深深地皱着眉看向郑砚。
　　郑砚笑着抿了抿唇，说，“你如果不想说话，那就不说话。”
　　文居净静静地皱着眉头看着郑砚，良久，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缓缓地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再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刚要关门的时候，郑砚伸手抵住了房门，静静地抿唇看着文居净。
　　“滚开。”文居净盯着他冷道。
　　郑砚紧紧地盯着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依旧抵着门不松手。
　　“你听不懂人话吗？傻逼。”
　　郑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还算温柔，甚至有了几分哄的意味，“你别闹了好不好？”
　　“你有病吧？”文居净无奈地反问，“我跟你闹什么啊？我现在只希望你赶紧滚，别出现在我面前。”
　　“我愿意为了以前所做的事道歉，也可以给你立下。。。”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滚，你可以办到吗？”文居净打断郑砚的自说自话，还算自持地笑着问。
　　“所以你现在是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了？”郑砚眯起了眼睛，口气里有一股危险的味道。
　　“我为什么要听？。。。松手，我要关门了。”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郑砚用一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文居净听了恨不得打他一顿，又觉得和这人动手实在不必，不如就继续逞逞口舌之快，骂骂这个人让他清醒一点。“我什么样子跟你这个傻逼有半毛钱的关系。”
　　郑砚往里走了一步，挤在门缝之间。
　　文居净怕真把他夹着了，没再用力推门。
　　“我愿意道歉，也会保证从今以后不再找别人，文居净，，，，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文居净盯着他看，半响，才出声道，“即使是等价交换，双方也要满意彼此交换的物品。”他说着缓缓摇了摇头，“我并不想要你的保证，你也不要再来浪费我的时间。”
　　“浪费时间？我就不是在浪费时间吗？”郑砚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文居净笑，“所以你现在就可以松开手、往回走了，郑总。”
　　“文居净。”
　　文居净挑了挑眉，示意他有话直说。
　　“我是真的很想你。”郑砚示弱道，说完后眼神里像是含着期待般看着文居净。
　　文居净无奈地看着郑砚。
　　你还想骗谁啊，你的风流事我不想听都听到了。你还在骗谁呢？为什么，为什么总是骗我呢，，，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蠢吗？郑砚。
　　文居净无奈地摇了摇头，冷声吐出几个字，“滚开，傻逼。”他说完用力把郑砚推出去，猛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