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惦念》细数星辰

16、无可惦念4

　　欲望有时是个好东西，你可以借它压住某种不知源起何处的疼痛，也可用它掩饰一些不欲为人知的情绪。

　　洗完澡以后文居净磨磨蹭蹭地走回卧室，没想到那人还没睡，眼睛上戴着副金丝眼镜，手里拿着本金融书籍在看。
　　听见文居净进来的动静他从眼镜下斜睨了他一眼，继而收回目光低头看书。
　　“要关灯吗？”文居净站在门旁问。
　　“关了吧，我开小灯。”郑砚低着头没有情绪地说，抬手按亮了床头柜上的小灯。
　　文居净伸手暗灭了灯，缓缓地走回床边上了床，躺在床边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不怕掉下去吗？”郑砚问。
　　文居净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郑砚，“不会。”
　　身旁有书本被放下的动静，然后文居净便被人猛力地拉进了怀抱，他强自闭上眼睛没有睁开。
　　文居净感觉那人的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庞，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的身体僵直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你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他听见那人说，语气温柔又带着些许宠溺的无可奈何。
　　文居净强压下心底的悸动，睁开眼平静道，“我明天要上班，能让我早点睡吗？”
　　郑砚打量了他一会儿，俯身下来吻了吻他的耳垂，伸出手暗灭了灯，抱着他柔声道，“睡吧。”

　　第四章
　　郑砚推开门，房间里静悄悄，他扫视一圈，发现屋内无人的踪迹。
　　果然还没有回来。
　　明明就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一个月和这个人打上照面的次数竟屈指可数，郑砚想到这眉头蹙得更紧。
　　也该跟文居净好好谈谈了。毕竟，他辛辛苦苦把他找回来，可不是为了跟他冷战、看他闹脾气，惹自己不快的。

　　文居净放慢动作，轻轻地打开门。
　　意料之外，客厅的大灯还亮着。
　　郑砚这几年很少加班，养成了早睡的习惯。不出意外的话，十点多这个时间他本应该躺在床上。
　　忘了关灯吗？
　　文居净这样想着，一边弯下身子换鞋。
　　沙发那边很快传来动静，文居净听见那人说，“回来了？”嗓音里带着一股刚醒来的低沉和一贯的漫不经心。
　　文居净恩了一声，懒得跟他假意寒暄客套，直接往卧室走准备去拿衣服，“我去洗澡。”
　　“先过来。”郑砚揉了揉眼睛，冲他招招手。
　　郑砚最近如狼似虎，文居净估计他是想做了。他明天还要上班，不想跟郑砚浪费体力。
　　他站在原地，并不朝郑砚走近一步，敷衍地笑着问，“怎么了？”
　　“过来。”郑砚盯着他重复了一遍，面色已有几分严厉。
　　文居净看着郑砚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是没有言听计从地朝他走过去，有必要露出这副表情吗？
　　文居净自认无错，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撂下一句“洗完澡再说”，转身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郑砚走进房间。发现那人正站在衣柜前翻找着什么，找了一会儿大概是没找着，他停止了动作立在衣柜前挠了挠脑袋，小声自语道，“放哪了？我记得就放这了。”
　　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郑砚这样想着，原本因他的晚归和忤逆而升起来的火气不自觉地消减了下去，“找睡衣？”他走过去问，语气听起来比刚才和善许多。
　　文居净还在思考究竟把睡衣放在哪了，闻言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
　　“这里。”郑砚站在文居净身后，绕过他伸手取出了一个挂着黑西装的衣服架子，“在里面，上次架子不够了，你就把你的睡衣放里面了。”郑砚取着衣服故意说错话。
　　他先把自己的黑西装取下来搭在臂上，随后把西装里面挂着的睡衣拿下来递给了文居净。
　　文居净呆呆地接过睡衣，怎么都回忆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把睡衣挂在了郑砚西装里面。“我放的？想不起来了。”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睡裤喃喃自语，说着就要转身。
　　郑砚闻言一笑，突然伸手把他拉到了怀里，“不是你放的，是我放的。”最近这人面对他总是沉默得厉害，他不过是想逗他多说几句话。
　　文居净哦了一声，“我去洗澡。”他这么说着示意郑砚放开他。
　　郑砚没松手，而是把脸埋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你最近为什么老是加班？”
　　“挣钱。”文居净言简意赅。
　　“轮科的加班费似乎不多。”
　　“还行吧。”文居净敷衍地答了一句，“我去洗澡，先松开好吗？”
　　郑砚没有松手，而是吻了吻他的脖颈，凑到他耳旁缓缓道，“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叛逆了。”
　　“有吗？”文居净抬着胳膊举着衣服，“还好吧。”
　　“不好。”郑砚把头埋在他肩膀上，语气里隐隐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一点都不好。”
　　文居净无奈地沉默着，视线对着窗台上的那一棵文竹。
　　床板不知怎地咯吱响了一下，打破了一室寂静的沉默。
　　“冷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白白消磨感情。”郑砚语气温和，循循善诱起来。
　　文居净只是苦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感情呢。
　　“之前的事我有错，确实是我惹你伤心了，你有什么不甘心、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告诉我，总比，”郑砚埋头蹭了蹭他的脖颈，“埋在心里好。”
　　文居净恩了一声。
　　“轮科那边加班费再高，你也该顾着我、顾着家里，早点回来。”
　　文居净只觉好笑，他低着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听到了吗？”郑砚咬了咬他的耳垂。
　　“郑砚。”文居净从他怀中挣开，转过身看着他温和道，“你好像误解了我们现在的关系。”
　　郑砚皱着眉头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文居净看着他的表情，终究还是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只讲了一句，“你并不是不懂。”
　　他们如今可以拥抱、可以上床、可以做尽亲密的事。却不可以，以彼此爱人的身份自居，要求对方去遵从某些爱人才有资格提出的要求。
　　郑砚用一场交易换得文居净的归来，而文居净的归来并非为了与他重归于好，而是为了日后能，彻彻底底地离开他。
　　郑砚应当明白文居净的目的，也应当明白文居净为何待他如此冷漠。但他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与文居净保持表面的和谐与暧昧，试图回到过去的状态，去享受文居净的爱恋与倾慕。
　　真是狡猾，又可恶。
　　郑砚闻言面色立即冷了下来，他转身朝床边走，没有情绪地跟文居净说，“去洗澡。”
　　文居净没有犹豫，转身往门口走。
　　身后忽然传来郑砚的说话声――我就是不懂，我这，一辈子都不想懂。
　　文居净走出房间没有回头，他轻轻地带上了门，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住心悸，朝浴室走了过去。

　　洗完澡后文居净小心地躺到了床上。
　　“周末去爬山吗？”郑砚在他背后问。
　　“有同学聚会，去不了了。”文居净闭上眼睛。
　　“什么同学聚会？”郑砚凑了上来，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研究生室友。”文居净没有提顾午的名字。
　　“哦，那就是顾午他们了。”郑砚自己却主动提了出来。
　　文居净恩了一声。
　　“好像是我先约了你吧。”郑砚左右摸索，终于找到了文居净的手，轻轻地握了上去。
　　“不好意思。”文居净轻声答，并没有作其它解释，听声音好像快睡着。
　　郑砚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文居净真的快要睡着时，忽听他道，“你对我是越来越不上心了。”语气听起来暗沉，又有一丝平常不为人见的冷峻。
　　文居净装睡。
　　夜色已深，空气中凉意渐重，郑砚在黑暗中盯着文居净，他背对着自己好似已沉沉睡去，并没有作任何回答。
　　但郑砚明白他只是不想回答。
　　想到这他只觉五脏内腑里窜进一股凉意，惹得他越发惊恐不安起来，直想要抓住什么来缓解。他拉着那人的手放到了腰上抱住了他，这才感觉心中好受了些。
　　郑砚没有再说话，只是温柔地吻了吻文居净的后颈，在他脖间蹭了蹭，抱着他安心地睡去了。

　　夜凉如水，月色却温柔，寂静地笼罩着这一方天地。
　　黑暗中，他突然睁开眼睛，翻了个身面对着郑砚。
　　最近只要在这人身边他便难以入睡，即使睡着了也很容易从噩梦中惊醒。
　　他悄悄地起身下了床，去了客房。

　　文居净很早就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看，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客房里很昏暗。
　　他背对着床头柜躺着，伸出手摸索着想拿手机看看现在几点了。
　　空气中好像有一股烟草燃烧的味道。
　　他转过身去，这才发现床边坐了个人。
　　“醒了？”
　　那人嗓子有点哑，大概是睡醒了就抽烟的缘故。
　　文居净恩了一声，按亮了手机，发现现在也才五点二十几分。时间还早，他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一会儿。

　　凌晨昏暗的房间里，文居净伺候着郑砚解决了。
　　待郑砚的呼吸平缓了些，文居净按亮台灯拿纸巾擦了擦手。手上一阵粘~腻，文居净觉得怎么都擦不干净一样。他坐了起来，打算下床去厕所洗一洗。

　　文居净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郑砚还在抽烟，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刚射（）完的y~j软塌塌地露在睡裤外面，都没有整理一下。
　　房间里一股烟味，文居净懒得提醒郑砚少抽烟，皱着眉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拧开水龙头看着水流一波波地流过手背。
　　其实上面也没什么看得见的东西，但他却总觉得上面沾染了什么脏东西，怎么都洗不干净。
　　他开始狠狠揉搓起来，直搓到双手发红才终于作罢。

　　文居净回到客房，发现郑砚已经不在里面，房间里一股烟味，他刚想打开窗户透透气，一抬头发现窗户已经被打开了。
　　外面光线虽然依旧阴沉，但天色比刚刚亮了不少。
　　文居净走到窗旁，发现小区里已经有人走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体里立刻窜进一股舒服的、清晨的凉意。
　　远处汽车鸣笛的声音传了过来，提示着忙碌的一天即将开始。

　　第四章
　　中午休息的时候，文居净收到郑砚的消息，说他要出差几天。
　　对面的同事还在说着昨天刚在网上刚看到的段子，发觉文居净一直盯着手机看，疑惑地问他，“怎么了？一脸凝重的。”
　　文居净回过神来，冲同事笑了一下，说了句“没事”。他说完拿起勺子朝嘴里塞了口饭，想了想还是出于礼貌回了条短信――路上注意安全。